第一零二八章 控製(2合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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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樣,皇帝站在微微被撬開的窗口外聽了足足一刻鍾!
喪心病狂!
這是皇帝唯一想到,卻隻能勉強形容他這母親的四個字。|
在她的眼裏,她到底隻是聶家的女兒!什麽大周的太後,皇帝的母親,都隻是為她獲取更多權利的工具罷了。
皇帝的失望是從心頭和骨子裏蔓延開的!
真若要追究,他這母親的罪名也可以羅列個足足三大張紙。
一時間,他幾乎是不知該如何麵對這個女人!
聽著那些誅心之語,一股股恥辱感早就遊走遍了他的全身,即便他身邊站的都是他的心腹,可他還是恥於這個秘密猝不及防便被剖現了出來。
他多想一腳踹開那道阻隔他母子的那道門,多想上前打斷這大周最尊貴女子的“胡言亂語”,可他就是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
他挪不動步子,他想知道她到底背著自己做了多少事,還有多少打算,存了多少野心。
要挾,綁架,殺人,下毒,在她那裏都是雲淡風輕的小事,結黨營私,破壞朝中的陣營局麵她也不在乎,而勾結外族勢力,串通反賊她也不在意,她要的,終究還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
皇帝甚至在想,她這麽竭盡全力將聶家扶植出來,待到她家族榮耀,繁榮昌盛時,她可會滿足,可會收手?
她是不是還想要讓聶家攝政,是不是要扶持新皇,是不是要垂簾聽政?到時候自己這個皇帝是不是得給她讓位騰地方?
皇帝的心緒一直未平。
若不是親生就罷了,若母子之情寡淡也就罷了,若自己毫無用處,平不了天下,守不了朝堂也罷了,此刻雖內憂外患,可大局穩定,風調雨順,百姓日子也不錯,作為自己親娘的太後還是壓抑不了那蠢蠢欲動的心思?
強烈的背叛感讓皇帝沒法接受。
太後的話一句句都打在了他的心底,她多說一句,他的慈孝之心便少一塊。
他聽到笑言對自己母親出手了!
那到底是太後,卻被一個奴婢欺辱,那是屈辱!也是對自己這皇帝,皇權,皇族的蔑視和挑釁。
可皇帝竟是生出了幾分暢快!
他竟然等在了外邊。
任由他的好母親在裏邊發出了聲聲恐懼的尖叫。
太後誰敢動?誰動她都是忤逆大不敬!
皇帝知道,但凡推開門,這世間便無人再能對她這般恐嚇,這般動手了!或許此刻是讓她嚐嚐教訓!
於是,他帶著他的人,就這樣靜靜在外邊站了十幾息,直到那門被母親的女官匆匆打開。
嗬嗬!太後他自然不能動,但這些爪牙卻未必!
隨後皇帝大手一揮,他的人在一瞬間便控製了殿中所有人!
他這才邁步入了內殿。
“看來是朕打擾母後午休了!”
他低沉渾厚的聲音響起後,整個內殿氣氛都停滯了。
癱坐在地的太後張著嘴,一臉灰白!
此刻來勢洶洶的侍衛不是自己的人!
而應該在最前邊指揮眾人的,也從如意變成了皇帝!
她能感覺到此刻兒子冷得如一尊千年冰山,他眸底兩個漩渦深得探不見底!他的脖子和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地突起,一步一步將眼中焦點慢慢匯聚到了自己身上……
她披頭散發,狼狽十足的窘態就這麽曝光在了眾人眼前,難堪,她感覺不到,丟人,她也未曾覺得!
她此刻所有的心思隻一樣恐懼!
皇帝此刻的樣子告訴自己,他都知道了!他都聽到了!
她的皇兒一直都是儒雅的!
何時這般可怕,像隻發狂的野獸!
“他知曉了!怎麽辦?”這一句反複在太後耳邊和心頭盤旋。
是的,這才是她真正的恐懼所在,比要了她的命還要讓她畏懼。
剛剛笑言拿了毒藥往她嘴邊塞時,她的確是害怕的!可此刻……這種恐懼是從心底慢慢彌漫出來的,浸潤在她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每一滴血裏,窒得她沒法呼吸,連吞咽口水都感覺難!
笑言最多能拿走她的性命,可皇帝能帶走的,是希望!是所有可能!她的一切美好的心願和計劃都將落空,且從此再無複起的可能!
這是絕望!
是徹底的扼殺!
她自然是不甘願的!
太後努力調整著呼吸,試著擠出了一個善意的笑容。
“皇兒你來了!用過午膳了嗎?怎麽不休息呢?”
皇帝的性子她是了解的,以前他從未抓到自己把柄,或許還能睜一眼閉一眼,現在不一樣,他什麽都知道了!
趁著皇帝離自己還有十多步,趁著笑言彎腰行禮,太後衝著地上那三張認罪書撲了過去。
她想撕,這才想起這“紙”是她特意選的綾錦織品,雪白柔軟,酷似白紙,柔韌結實,極難毀壞。
於是這尊貴的太後竟然連滾帶爬跑去了沈默雲身邊的機子,想要找尋適才那柄抵住沈默雲脖子的匕首,卻又發現匕首早到了皇帝親衛手中。
她驚恐地再往香爐邊跑去……
這是唯一的證據!
隻要將這三張紙毀了,剛剛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推翻!
沒有證據,皇帝奈何不了她,更奈何步了聶家!
或許還有希望!
看著太後這不顧涵養四處亂竄的癲狂狀,皇帝擋去了她的麵前,一步步走近了她。
“皇兒,皇兒!坐下喝口茶吧!”
太後步步後退,皇帝眼神漸漸明朗,那是一種恨!簡單,純粹,濃烈的恨!而除此之外,還有一絲掩飾不住的失望。
退無可退,太後再次被抵上了牆。
皇帝開始冷笑,握緊的拳頭對著她的臉飛劃了過來。
“我是你娘!啊”慌忙中,她隻擠出了這句。
一陣風刮過她的鬢角,她頭一側,那隻拳頭落了空,直接打上了她身後的牆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除卻那霸氣滿溢的一拳,更令太後驚慌失措的,是手上那三張紙也到了皇帝手上。
太後張嘴急急喘著粗氣,這才發現一股帶著異味的暖流已經從她的下身彌漫了開來,浸濕了她的裙擺,正慢慢擴散。
“朕自然知曉你是娘!還是親娘!你若不是,朕早就將你大卸八塊了!你對朕不仁,但朕還會留些義下來!
以前你的小動作朕尚且可以給你個麵子裝作視而不見,但此刻看來,倒是朕對你和聶家太手軟了!導致你們幾次三番欺上瞞下,胡作非為,妄圖瞞天過海!你放心,以後你與聶家都不會有這機會!”
看著太後的裙擺,皇帝笑得悲哀。
“你也知道怕!你連勾結韃靼都有膽子,你連結黨營私都不在話下,你連陷害忠良都毫無畏懼,你竟然會怕!”
“皇帝,都是誤會!你聽母後解釋!”老妖婆的眸子頓時蒙上了一層灰白。
“不用了!朕已經來了一刻多鍾,什麽都聽到了!
皇後她行至一半便被朕遣回了宮中,你慈寧宮所有下人早已被朕統統控製,包括地上這倆丫頭,也是朕特意送進來的!為的就是配合你作戲。
雲陽聰穎,早早便察覺了朕的到來!有她相助,朕終於生平第一次了解了母後心中的想法。朕雖灰心失望,卻更慶幸您的奸計未能得逞!”
太後的胸口再次起伏不平,將毒蛇般欲將人殺之後快的眼神瞬間轉投去了沈默雲身上。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小賤人一會兒發問,一會兒試探,還裝作一臉委屈痛惜的樣子,讓自己沉迷與打擊敵人的快感之中,連中了對方的奸計都不知!
果然是個賤人!
“皇兒!母後立場尷尬,你剛剛聽到的多有氣話成分,做不得數啊!皇兒你一定要知曉,母後是絕對沒有惡意的!
母後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大周江山的長治久安!你一定要理解母後的良苦用心!皇兒!沒有結黨,母後是在為你安撫老臣!不是勾結韃靼,母後是為了你朝局穩定!你坐下來,母後與你好好解釋!”
皇帝微微垂眸。
“朕知曉了!”真當他是傻子嗎?
皇帝蒼涼笑了笑。
“母後,您還有其他話要說嗎?”
太後看著皇帝漸漸連憤怒都已消失,不近人情,不容置否,知道再沒法挽回了。
老妖婆瞬間抬頭,衝著已被扶去圈椅上包紮傷口的沈默雲看了過來。
“哀家可以認栽!不過有個人,皇帝,你不能不罰!”
感應到視線的沈默雲看了過去,明顯老妖婆是不願放過自己這個“宿敵”了。
“這個沈默雲,究竟為何身上會有信號彈,這一點,皇帝還是要弄清楚!一個閨閣女子,應該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她竟有軍中之物!
這還不止,她被朱景熾劫走,卻還能未卜先知將信號彈藏在了身上!朱景熾可不是笨蛋,怎麽可能沒有搜過她身?這裏邊隻怕還大有文章!
哀家那幾張紙上所言可未必都是空穴來風,皇帝你可不能不查!
這個小賤人,說小了,是勾搭迷惑了男子騙取軍中關鍵物資,說大了,有沒有投敵叛國之嫌?
還有,哀家即便落魄了,也都是大周的太後!而她剛剛指使丫鬟對哀家不利,企圖給哀家喂毒,那可是眾目睽睽,抵賴不得的!
這個沈默雲分明就是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賤人!皇帝你是明君,一定會明辨是非,懲惡揚善,查明真相,以正視聽的,是不是?”
太後這幾句中氣十足,幾乎是了十成氣勁從胸腔吼出。
她這是故意而為!她是為了讓這在場人等包括外邊圍了這主殿的所有人都能聽見這一吼。
目的很清晰,她要沈默雲這罪魁禍首也摘不清。
這話說得巧妙,皇帝想要證明自己是明君麽?那就如她所言,查明“真相”,但凡不能解釋清楚剛剛的疑點,打消已經灌入眾人耳裏的疑慮,那就有昏君之嫌。
“母後多慮了!”
皇帝麵色半點未有波瀾。
顯然太後的以退為進並未對他造成半點影響。
“雲陽這次不但清白,還立有大功!她所燃的這枚信號彈是朕給的!”
“……”
空氣滯住了!
太後滿腔的挑釁和辯駁一下子被打了回去。
她麵色再次轉白。
她本想著,自己沒好下場,沈默雲也別想好過!那信號彈本來就來得蹊蹺可疑,即便有皇帝袒護,卻擋不住她剛剛這一吼!
既然皇帝已經圍了慈寧宮,那必定也少不了宮中七嘴八舌的圍觀群眾。隻要這個疑點傳揚了出去,即便皇帝有心,卻未必有力防得住悠悠眾口!
可太後怎麽也沒想到,皇帝會擋在了前邊。
而沈默雲也是驚詫無比!
皇帝這是何意?
皇帝要扛下這責任?
這是皇帝有意要幫她開脫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太後喃喃自語。
“千真萬確!朕早已知曉朱廣平在沈府留有一個庫房。朕猜到會有南軍混入沈府開庫,所以朕早就將這信號彈給了雲陽,朕命她若有發現便點燃這顆信號!
更為防萬一,命她將信號彈時時刻刻放在身邊。
然而朱景熾不按常理闖入沈府,雲陽大義,為防爆炸,又要保住沈府人質,隻能不得已先混去了朱景熾身邊,最終到底是不計代價與施家公子配合一起為朕留下了那筆寶物!”
“不可能!平南王入京前,哀家召見過沈默雲,她手上絕對沒……”
“這是頭等機密!怎麽?是朕有義務請示母後,還是雲陽有必要稟告太後?後宮不得幹政這一條,母後是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吧!”
“還是不可能!信號彈若是皇帝拿給她,那她為何剛剛不說?她分明說是撿的!是撿的!皇帝,你是要包庇沈默雲嗎!”
“母後糊塗了!雲陽若不說這是撿來的,如何能讓你將主意打去郭家身上栽贓陷害?如何能引出這三張紙?如何能引出您的威逼利誘?如何能引來您將奸計和盤托出?是您算計過了頭!從一開始便算錯了!所以,您這三張紙終究都隻是笑話!”
太後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皇帝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
可皇帝言之鑿鑿,分明是站在了沈默雲的一邊,這……如何能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