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很是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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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人……真是……”他氣得夠嗆,半天憋出了一個“粗鄙”。

    嗯,這宮裏什麽時候輪得到我文雅了?!趕緊說正事,我們到底什麽時候能出去!”我拖著凳子坐在了他正對麵。

    事情沒查清之……”

    當著我別打官腔!你查到哪兒了?”

    他瞪了我一眼,偏不出聲了。

    好好好!你悠著點查,使勁查!我先跟你商量一件事,我今天一定要出去一趟。”

    不行……”

    我要見皇上!”

    什麽?!”

    見皇上!我有事情稟報皇上!”

    你見皇上幹什麽?”

    我要跟皇上說的事情,幹嘛說給你聽?”我苦口婆心地說:“放心!都是同道中人,我怎麽能難為你?我說我琢磨出來了自己的過錯出在哪兒,現在要去跟皇帝自首,這樣行了吧!你帶我去陳述罪行總可以吧?!別猶豫了,趕緊走!再不走閑話就更多了啊!你不是怕閑話麽?!你弄來的那些人可都在院門口探頭探腦的啊!”

    他坐在那裏喘了幾口粗氣,狠狠地瞅著我說:“就不會跟個人似的好好說話?!”

    你手下那一群大男人非要學老娘們兒嚼舌根,還好意思說我不好好說話?!”

    一回事是一回事!你說話真叫人氣不打一處來!”

    我白了他一眼,打開門往外走去。

    做戲要做全套,他一出了屋門就拉著一張鍋底臉,讓兩個隨從押著我。我那群小姑娘簡直看傻了,才剛抬回來沒一會,現在又被押走了。統領這是犯了多大的罪過?!

    一出了之前相持不下的營房門,我真是覺得除了肚皮還在灼痛,渾身上下都舒爽。

    本來是溫暖慵懶的暮春麗人天氣,天色柔青,滿地新綠。營房牆外的老槐樹冬天張牙舞爪的看著嚇人,現在卻掛上了細小嬌嫩的花穗。迎親路上一路向南越走越暖和,到了彤都再折回來又是越走越冷,出這一趟宮讓我對辰都的節令沒了把握,今日見了槐花才真正明白回來,這是到了幾月初幾。

    宮裏的芍藥花也快開了吧?也沒去仔細看看荷花和睡蓮的葉子長到多麽大了。

    我突然想起李慕賢小時候在石鹿溝的時候,野槐開得群山泛白,風裏也滿是甜香。她父親帶她們姐弟到山裏玩,隨手夠下兩串槐花來讓她和慕逍邊走邊吃,臨了再捋上一大筐帶回去做餃子餡兒。

    槐花落了,野杏樹就漸漸掛上了毛茸茸的小青果實,薺菜陸續長出了霧蒙蒙的小白花,蒲公英挑起了小絨球,一吹吹得滿天都是。吹著一茬茬蒲公英,嘩啦嘩啦的楊樹葉子漸漸就有巴掌大了,蟬就在那裏麵叫了。蟬叫了就可以在河裏一直撲騰了。

    禦花園裏也有一顆老杏樹,早春開得像一團柔軟的粉紅色雲朵,各位娘娘和公主都喜歡到那樹下去坐一坐,可是花一謝,這棵老兮兮的樹也就被人忘了。我們夜裏換完崗的時候都心照不宣地爬上去偷摘幾個高處的青杏子,說是酸的吃了提神。也許上樹偷杏的時候,大家心裏想的都是那個不敢跟人提起的過去的自己吧。

    快要能偷青杏子吃了!

    明明是這麽好的時節,我何苦憋得跟個炮仗一樣,非得逮誰氣誰?

    鳶英領!”鵟英領那個悶罐子突然出了一聲。

    嗯?”我轉過臉去。

    可能是我想那些花花草草的往事想出了一臉反常的明媚,他像是嚇到了一樣趕緊背過了臉。

    你要問什麽?”我趕緊恢複了他欠我兩吊錢的表情。

    太子妃娘娘為什麽會專程來看你?”

    這麽好的天兒,她在宮裏悶著幹什麽?恰好和我偏熟些,借著謝我出來走走罷了。”想套我的話都不拿你知道的事情來換,太不厚道!所以我回答得也沒好氣。

    和你熟?”

    我們鳶英衛和她一起在路上走了那麽多天,不跟我熟難道跟東平州駐守軍兵熟?”我說完又補上一句:“哎,我就事說事,沒有別的意思啊!”

    他不痛快地短哼了一聲,又問:“你要去跟皇上坦白什麽?”

    你一會不就知道了?”

    他白了我一眼,不做聲了。

    禦書房門口擦台階的小內監說,皇上忙累了,這會正在紫藤廊下歇息,我們便奔那裏去。可是一繞進花朵繁密、綠蔭沉沉的紫藤架,我就腿軟了——皇上不是自己一個人在那裏,而是叫了兩個得意的皇子下棋給他看。這下可叫我怎麽問玉璽的事情?!我能讓兩位皇子退下回避?!

    身穿月白錦袍的太子和披著水藍鬥篷的三皇子聽見我們的腳步,一齊從棋盤上抬起頭來。一看見蓬頭垢麵的我,兩張頗為相像的白淨俊臉上都掛上了詫異的表情。三皇子胸膛深處甚至又湧起了一陣輕微的咳嗽。

    嗯,瑞兒有長進,玨兒我看你今天心浮氣躁,怕是會輸給瑞兒啊!”皇上心情看似好得很,正背著手查看著棋盤。看見我們,皇上臉上喜色更濃,捋著胡子說:“哈哈哈,這兩個開心果竟然一塊來了!鳶英領,你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啊?”

    我和鵟英領尷尬地在皇上和兩位皇子麵前下拜行禮。我過去隻知道自己愣,有時候回話說得不得體,惹得皇上笑,沒料到旁邊這家夥也是一樣的德性。

    皇上在石凳上坐下,帶著一絲笑意拿起一柄湘妃竹折扇,打開要扇又覺得自己並不熱,收起來拿著敲了敲太子的肩膀。“玨兒,你大婚那天夜裏辛苦他們兩個在你殿裏站了整整一夜。你怎麽答謝他們兩個?”

    太子從棋盤上悠然拂去一朵藍紫色的幹枯藤花,眼望著棋局淡淡答道:“父皇不提兒臣倒忘了!兒臣今日剛剛發現鵟英領和鳶英領很是般配,要不,兒臣替他們兩個開口求父皇一道旨意……”

    咦?”皇上往後仰了仰,歪頭看著跪在地下的我們,說:“嗯,對啊!你們兩個家夥還真是很般配!要不朕找個明年的好日子,給你們賜婚吧!”

    皇上,不可啊!微臣發誓……”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鵟英領那裏先急眼了。

    皇上擺擺手說:“哎,鵟英領,朕了解你老實臉皮薄,肯定不好意思答應!今天不要你說話!你,鳶英領,你願不願意啊!”

    我伏在地上大聲回複:“皇上恕罪!微臣不願意!”

    為什麽呀?”皇上還是一臉老不正經地微笑著:“朕這鵟英領武藝高強、忠心不二,是哪點配不上你呀?”

    微臣嫌他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