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別……別逗我！我不能笑！”我忍著痛把爆發出來的笑聲硬憋回去，小心直起身子，說：“不是我們幹的！我們鳶英衛不是都被你的人看著麽？而且跟你說實話，我們那裏的人，誰也沒有那麽大力氣，一群矬子裏麵拔出我這麽一個多少高點的，昨天還在牢裏躺著。肯定不是我們！”

    我也覺得不是。”他在自己床上坐下，拿著那箭竿長籲短歎，“所以才說這事情蹊蹺。”

    我捂著肚子走到那邊，和他隔著一段距離坐下，說：“你記得曦國衛兵隊長麽，他那人雖不怎麽樣，倒是有句話說得對，我們說白了都是些看門狗。現在這可是有人打算讓我們狗咬狗？”

    說得真難聽。”

    我粗鄙！您老人家多多包涵！”

    我們兩個人一起看著窗紙上的那個破洞，沉默了許久，都在想象著是一個昨夜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站在黑暗中放了這精準無比的一箭。

    他估計比我想得更多，那支箭要是射偏一點，他腦袋上就要多出一竅來了。

    怕麽？”我歪頭小聲問他。

    怕什麽？”

    我知道他這是裝糊塗，我們這幾天明明都在怕同樣的事情——怕打不過。我理了理衣襟，低頭說：“這事情說是內部人做的最講得通——自己人，互相熟悉所以不防備。若是你們今天早晨見了這箭來向我們問罪！我們再嚷嚷你們栽贓！然後不就咬起來了？”

    他重重歎了一口氣。

    幸好你沉住了氣，沒急著跟別人說，還能想到先跟我商量下——可是這還是運氣好！萬一他不是給你來一支，是給你們劈裏啪啦來一外牆呢？那時你還能壓得住所有人都不慌？都不鬧起來？現在人心都吊著呢，今天在我們營房門口已經雞飛狗跳吵了那半天，其實也就為幾句話說的不好聽。”

    切，你們女……”看見我瞪他，他趕緊把後半句“就是事兒多”咽了回去，苦著臉嘟囔道：“可是費這麽大力氣，跟我們些侍衛折騰，圖個什麽啊？”嘟囔著，他突然笑了。

    為了亂啊！轉移對正事的注意力啊！”我抬手掐了他一把，“你笑什麽？是不是想起來曦國衛兵隊長那件事了？！”

    沒，說正事！”他剛板起臉來還沒一分鍾又笑了。

    有那麽好笑麽？！”我一拳搗上去。

    哈哈哈！”他愈發笑得直捶床板。窗戶紙上立即多了不少鬼鬼祟祟的腦袋影兒。

    喂，我看得見你們啊！”我衝著窗戶喊了一聲，回頭又給了鵟英領一腳。“趕緊說正事！”

    他倒在床上抱著頭，咧著兩排白牙忍著不笑出聲，忍得整個人亂晃。我翻了個白眼，看著窗戶等他笑完。他半天才爬起來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說：“要不咱們兩個先互相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攤攤牌吧？”

    你先！”

    他不滿地白了我一眼，突然湊在我耳邊說：“其實鶴頂紅並非隻在宮裏才有。”

    我點了點頭，回頭對著他耳朵說：“這他媽的用你說？！”隨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你到底是不是誠心攤牌？！”

    好好好！”他皺著眉頭摸了摸被擰的地方。

    我今日對三皇子交待的那些事情，他已經知道了，丟玉璽的事情還不能對他說。也許他也還有所保留，但是，最讓人頭疼的是我們兩個人加上太子，知道的事情總共也沒多少。

    互相說完所知道的事情，天色已暗。我們倆撓了撓頭，心裏都像堵了塊石頭。

    你說，咱們倆明明隻長了顆輪班站崗的腦袋，現在卻要查案，大概是查不明白的吧。”他越說聲音越小。

    哼哼。”我雖然肚子疼，還是堅持著笑了兩聲，這個悶罐子有時候講話還有點好笑。

    沒說笑！”

    嘿嘿嘿嘿嘿。”我齜牙咧嘴地強忍著笑了下去。

    沒和你說笑！”他有點火了。

    我轉臉朝著他，苦笑著拿起那支箭，說：“最大的笑話還是這個。”

    他為何選擇信我，不懷疑鳶英衛？我為何明知道有個二三遊離在外，還敢大言不慚地說不是我們做的？

    因為鳶英衛的確是那個描金繪彩的盆景裏的一道景致，平時配給我們的箭也都是輕飄飄的裝樣子的東西——連我去曦國接太子妃的時候都沒摸到過這麽好的箭！

    雖然我們把自己的青春都消耗在這裏了，但鳶英衛的確是個擺設，那曦國衛隊長還真說對了不少東西。

    所以，現在出了大事了，讓我怎麽能不怕呢？

    二三老在太子妃那裏也不是回事，還得盡快找個機會弄回來。我站起來整整衣服，說：“走了，抓緊回去趕晚膳。”

    我送你。”

    不用，認路。”我又學著他的樣子說：“還嫌閑話不夠多嗎？”

    我送你。”他拿起頭盔扣上，打開門走出去。我剛邁出營房的院子門，原本安靜的背後像是突然冒出了好多人，齊聲喊著：“鳶英領以後常來啊！”

    別理他們！”鵟英領頭都沒回，加快腳步往前走。

    後麵一下子更熱鬧了。那群皮猴子七嘴八舌地喊著：“天都黑了，別走了！”“統領，人家有傷，你得背著送回去！”“哈哈，還是抱著吧！”

    走到內宮城門口，裏麵已經閃起了點點燈火。我說：“就送到這兒吧！”

    他轉臉望著門裏影影幢幢的後宮，說：“我順便進去查查崗。”

    後宮你們不熟，有哪裏拿不準的隨時到我們這邊來問。”

    謝鳶英領指點。”

    看見他又掛上了一臉不正經的笑，我就翻了他一個白眼。“跪著聽！”

    他往前走遠了幾大步，回頭說：“請鳶英領賜教，湖心亭栽了燈籠，還有哪兒要當心呢？”

    我沒笑也沒生氣，早就知道他那不懷好意的一笑就是為這件事。

    恭送鳶英領！”他轉身繼續向前走著。

    鵟英領慢走，千萬當心別給非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