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姐姐，還是高處視野好。”

    誰說不是呢，可惜我的瑞兒體弱耐不住風，你的琮兒今天出宮去了，你我不能在這船上一享和和美美的天倫之樂。”

    哼哼，我就知道淑姐姐看著某些人惺惺作態，心裏一定不舒服！姐姐不如心放寬些，等太後喪期一滿，都是早晚的事！誰還沒有個兒媳婦！現在既然有別人的兒媳婦孝敬咱們，咱們受用了就是！”

    哈，什麽孝敬？！分明是年輕人耐不住寂寞，自己想出來玩樂又怕人說，故意拿‘孝敬’當幌子，搬我們出來墊背！”

    正是這話！什麽孝敬？！不怕外人說孝敬皇後便不孝敬太後了？！玨兒在他祖母麵前倒也低眉順眼地孝敬了這麽些年，一娶了媳婦便熬不得這剩下的半年孝了？叫妹妹我說，曦國淨出些亂人心神的小狐媚子！從她來了這宮裏就不安生！這麽多年沒出過刺客，偏她來了就有了！可不是她招惹來的？！”

    淑妃和愉妃是不知道我趴在船頂上，才聊得這麽沒有顧忌。除了珍珠和美玉，愉妃對曦國的什麽都生氣，倒也怪不得她——她好不容易給娘家小弟弟謀來了一官半職，指望著他能出人頭地。可是自打弟弟娶了一位祖籍曦國的商人之女，不到三年就辭官搬去曦國逍遙快活去了。

    兩位牢騷發得熱鬧的娘娘突然緘口不言，因為太子妃走上了船頭。我在船頂上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和在風中鼓動的嫩綠紗衣，揉了揉眼睛，可能是趴在無遮無攔的船頂上太久，眼睛被陽光和四處的水波反光晃得有些發澀。

    她站在船頭向遠處張望了一陣，又彎下身子看著船下的水麵。

    兩位娘娘在下麵，我也隻敢輕微地換了個姿勢坐著。我現在突然想起自己不該趴在船頂上，白白被水光晃花了眼，還根本沒顧得上看太液池水裏到底有沒有玉璽。

    太子也走出了船艙，太子妃聽見腳步聲音，回頭衝他嫣然一笑。水綠色的袍子搭配著嫩綠的紗衣，真是一雙光彩照人的芝蘭玉樹啊。

    看什麽呢？”

    臣妾在看那鴛鴦！”

    鴛鴦有什麽好看？！”

    我趕緊捂著嘴，沒讓自己笑出聲來。

    聽見太子嫌棄鴛鴦，太子妃玩著發梢，不高興地轉過身去繼續看著水上。太子貼過去，把下巴擱在太子妃肩上，說：“鴛鴦多無趣！野鴨子才有意思！”

    野鴨子有什麽意思？！”太子妃學著太子的口氣頂嘴。

    他歪頭在太子妃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口，說：“看，每隻公鴨子的頭都是綠的！”

    太子妃沉默了一陣，突然轉身捶他，紅著臉低聲說：“討厭！沒一句正經話！你走開！走開！”

    還敢打自己夫君了？！看我怎麽收拾你！”太子把手伸到太子妃肋下撓起癢癢來。

    哎呀，討厭……啊哈哈哈……別……討厭……還當著母後和……哈哈哈哈哈……”怕癢的太子妃無力招架，一直掙紮著去推擋太子的手，卻漸漸軟倒在船欄上隻顧得笑。銀鈴一樣的笑聲傳到船艙裏那些寂寞的女人那裏應該是分外刺耳。

    皇後終於坐不住了，在船艙裏喝了一聲：“玨兒，夠了！你三個妹妹還在呢，怎麽如此不知分寸？！”

    是，母後！”太子從船欄上拉起已經笑得麵紅耳赤的太子妃。這時一支發釵從她頭上滑落下來，藍光一閃，“撲通”一聲掉進了水裏。

    這時鵟英領那個傻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下子風般衝上了船頭。我見狀趕緊從船頂上跳下去，在他要往水裏跳的時刻踩住了他的披風。主子還沒發話，就要穿著沉甸甸一身鎧甲往湖裏跳，好去討好年輕貌美卻有失穩重的太子妃，你這是想死？還嫌閑話不夠多？

    我突然落下來，著實把各位娘娘公主包括那傻蛋都嚇了一跳。鵟英領回過神來，對太子拱手說：“卑職疏忽，讓娘娘寶物失落，請太子殿下下令，微臣這就下去打撈！”我裝著也在認真看水準備下去的樣子，卻悄悄對他說：“不要撈上來！”

    沒等太子說話，太子妃自己摸了摸頭上，懊喪地說：“不必了！這湖不知多深，那麽小一支發釵哪裏找得到！不值得冒險，算了吧！”

    鵟英領還眼巴巴地看著太子，太子臉上掛著捉摸不透的表情，轉身去看著水麵，沒有言語。

    太子妃說完話，不聲不響地回到船艙裏，半天都沒有笑容，低垂的眼睛裏似乎也淚汪汪的。這時二公主宜瓊尖酸地說：“皇嫂剛才不是還很高興麽？！”長公主宜瑤見狀趕緊坐過來，握住太子妃的手，關切地問：“嫂嫂如此傷心，可是失落了什麽貴重寶物。”太子妃強作笑顏，說：“隻是一根普通的發釵，並不貴重。隻是那發釵是我出生時皇祖母所贈，戴了這麽多年，丟了難免有些惋惜。剛才都怪我自己貪玩忘形，太不小心。”大公主趕緊長歎一聲，傷懷地說：“那還真是遺憾！東西是否珍貴本就不在價格上，好在我皇祖母過世時候沒給我留什麽貼身之物……”

    瑤兒！”皇後沉著臉怒喝一聲。

    大皇兄還不趕快哄哄嫂嫂！剛才明明是怪你胡鬧才引出這些事情來！這樣獨一無二的發釵，你可怎麽賠得起！”宜瑤公主趕緊改了臉色，嗔怪地瞪了太子一眼。

    沒有，是我自己不小心，讓妹妹跟著擔心，真是愧疚。”太子妃搖了搖頭。

    本來是請母後和各位娘娘來散心的，倒讓大家掃了興！沁兒就別再拉著臉了，我回頭再好好跟你賠罪就是了！”太子朝太子妃發了話。

    嗯。”太子妃趕緊抬手抹了抹眼角，擺出滿含歉意的溫婉笑容，說：“就是就是，讓母後和各位娘娘、三位妹妹見笑了！本來在前麵水閣擺下了點心果品，現在就當是臣媳賠罪吧！”

    從上船時就低著頭跟一副九連環較勁的三公主宜玲聽見“點心果品”，一下子咧開小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