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怕蛇的那個正在拎著那條小黑蛇四處招惹男侍衛，說要賣給他們回去泡酒，長命百歲，滋陰壯陽。聽見剛才有人嘀咕我的這話，她回過頭來，嘻嘻哈哈地說起了找幾條肥大好蛇帶回去偷偷開葷的事情。“我告訴你們，越毒的味兒越鮮美！現打死的最鮮！比魚好吃多了！”

    其他的姑娘們紛紛後退了幾步，“呀，你這蹄子是非要把人惡心死！”

    “哈，都不識貨！這是大補呢！”她踢踢裝死蛇的筐子，說：“膳房要是歸我管，就這一筐蛇，油炸的油炸、紅燒的紅燒，清燉的清燉、火烤的火烤，保證讓你們吃得找不著北！”

    話題就此繞開了，我卻偷偷溜回去，跟二三把衣服換回來，把事情來龍去脈向她交待了一遍，好讓皇上問話時候有的說。她聽完事情，也眉頭緊皺，上來問我：“又有哪個門上失職了？”

    “這個慢慢查吧！記住八六這個人，她懂蛇！在那兒鬧騰得那個歡啊！”我拍拍二三肩膀：“你人緣還不錯！她還要燉蛇肉分給你吃呢！”

    “呸呸呸！我才不吃！”本來懶洋洋的二三“噌”一下子蹦了起來。

    “聽說還是大補！你得空還是趕緊想想到時候皇上問怎麽對答吧！”說完話，我趕緊去洗了個澡，除去了一身的腥味和蛇藥味，才好去接四皇子。

    趕到上書房的時候，正撞上四皇子在那兒欺負顧景新學士，搶了他身上的錢荷包甩在手裏，滿院子亂跑。眼看要被顧學士追上了，他又轉手丟給了旁邊看著的孩子。可是那個孩子極其老實，接著了錢袋也沒跑，牢牢站在原地，呆呆捧著，叫顧學士把錢袋拿回去了。

    我知道顧學士人老實，不敢訓斥四皇子，便自己出頭拖住興頭正濃的四皇子，蹲下來看著他問：“四殿下！今日是文師父講了《蕩寇誌》？還是武師父教了”惡虎攔路“？怎麽在這裏光天化日地搶人財物？”

    “喂，你怎麽讓他拿回去了，真是廢物！你怎麽不跑？！誰叫你讓他拿回去的？！”四皇子顧不得搭理我，趕緊回頭罵著那個壞了他大計的孩子。

    “人家孩子把錢袋還給顧學士，是應該的！是講道理！走，趕緊跟微臣回宮。賢妃娘娘還等著四殿下呢！”我虎著臉，起身拖著他往書房院子外麵走。

    “姑……姑……”旁邊的顧學士一張臉漲紅到脖子，不知為何，今日突然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轉臉看他，他趕緊把頭一低，差點沒縮到腔子裏麵去。我看見他這樣子便有點來氣，又不是頭一回見，我也不是什麽要緊人，怎麽連話也說不利索了？！若不是在宮裏，旁邊還有不少小孩子看著，衝剛才那兩聲“姑……”，我早占便宜答應他“大侄兒”了。

    “姑……”他吞吐了半天也沒喊出那聲“姑娘”，又改了“統……”

    不知道四皇子是不是猜到了我剛才在想什麽，這時候朝著顧學士作了個鬼臉，輕蔑地說道：“桶什麽桶！還盆兒！”

    我把四皇子往旁邊撥了撥，不太高興地衝顧景新說：“顧學士今兒這是怎麽了！小孩子頑皮不知好歹是常事。可是顧學士既然是皇上點過頭的師父，便該拿出師父的威嚴來，不該一味心慈麵軟，直由著四殿下鬧過了頭，壞了學堂規矩！今日多虧還有個孩子懂事兒，肯敬著您。若是一齊鬧起來，今後可如何收拾？在下說句不好聽的，顧學士將來還會有自己的孩兒要管教，可不能老是這樣，沒點兒脾氣！”

    “是……姑娘說的是……”他一味低著頭，臉紅得更厲害了。

    “我這個人向來粗魯，有什麽冒犯，顧學士多擔待。告辭！”我說完就拖著四皇子走了，不客氣地跟他說今日帶頭欺負顧學士這事情必定要告訴皇上和賢妃娘娘。他聽到皇上，總算是有了幾分畏懼，於是又涎皮賴臉地來纏我，說若是能不去告這個狀，將來必定許我個大官做。

    聽見這句話，先前生的氣大半冷卻變成了擔憂。可是我又不敢直接拎起四皇子耳朵，跟他說：“太子都立了！將來的皇帝已經有了！你當不了皇帝了！”欲言又止了好幾遍，隻能對他說：“四殿下少對微臣說這樣畫餅充饑、望梅止渴的話！微臣隻要四殿下以後好好上學，乖乖念書，別給自己、給大家夥兒惹禍！”他自然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赤榮宮收拾幹淨了，慌亂卻漸漸蔓延開來，銀芳宮裏也是一片亂。賢妃娘娘不敢在屋裏呆，站在院子裏太陽底下。盡管有個苦著臉的小宮女一直在背後為她打著傘，她還是熱得香汗淋漓，滿臉脂粉都花了。她戰戰兢兢地指揮著所有宮人拿著棍子在銀芳宮周遭花草叢裏到處翻，撥拉出條青蟲來都大呼小叫一番，讓趕緊打死。

    “母妃，你在這兒幹什麽呢？什麽好玩兒的啊？”賢妃娘娘少見這幅樣子，四皇子好奇地湊上前去。

    看見四皇子回來，賢妃娘娘立刻跳下地來。原來她腳下還踩著個木頭腳踏。她蹲下身來，抓著四皇子的兩臂，眼中帶淚地說：“好琅兒，快走，回青虯院去！別在後宮！”

    “微臣給賢妃娘娘請安！”我剛剛來得及走上前去施禮，賢妃就慌慌張張地跳回那張腳踏上，一頓連推帶勸把四皇子攆到我身邊，讓我趕緊帶著四皇子離開這片“危機四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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