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過了，我先試探著敲了敲太子的門。

    門裏不耐煩地應了一聲。

    過了片刻，沒有動靜，我又敲了敲。

    這才聽見太子歎氣，說：“進來吧。”

    我進屋去點了燈，說：“一個時辰到了，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他直直躺在嶄新到僵硬的紗帳裏，揉了揉眼睛，說：“去三弟那邊吧，穿好了衣服，叫他到孤這裏來。”

    “是。”我低頭去了隔壁屋子，三皇子聽見聲音早醒了，自己已經把衣服穿了一半，我幫他係好帶子，整理了整理衣褶。

    “阿英，端些水來，本宮洗把臉。”

    “要洗漱麽？這大半夜的，洗了臉還怎麽睡得著？”我一不小心。

    “去吧。水端到大皇兄屋裏就好，我這就過去。”他咳了兩聲，清清嗓子，自己走到隔壁去了。

    我按照吩咐，打了水，伺候兩位殿下洗了臉，等著看他們半夜爬起來是要幹什麽。

    “倒些熱茶來！”太子和三皇子在桌邊坐下，一人一塊吃起了白天的剩點心。

    “是！”幸虧我剛才沒把炭盆弄滅，還燒了壺水備著。

    三皇子推過盤子來，說：“阿英，你也吃些東西墊一墊。”

    我聽得一愣，不小心把熱水倒灑在桌麵上幾滴。半夜爬起來洗臉吃早飯，這是要幹什麽？

    “嗯，吃吧，一會兒有要事。”太子冷冷地說。

    “是。”我倒完茶，拿了兩塊點心去外麵匆匆吃完，喝了碗水又回到屋裏。

    太子指著屋角的箱籠，說：“你看看這些東西，揀緊要的帶上，給我們各收拾出些來打包。輕便要緊！”

    “啥？！”

    “別聲張！”太子狠狠剜了我一眼。

    “敢問殿下這是要幹什麽？！”我實在是被他們弄得這些玄虛憋得發慌，幹脆跪下來發問。

    太子回頭吹著杯裏的茶，不耐煩地說：“收拾東西自然是要上路走啊！”

    “走？那奴婢去……”

    “別！”三皇子狡黠一笑，說：“就咱們三個人走，誰也別驚動，悄悄地走！”

    “這？！就咱們三個？！使不得，使不得！”我剛要起身，趕緊又跪回去。

    太子歎口氣，滿臉不悅地解釋說：“這邊既然已經明了，留顧學士他們盯著辦就好。我還有事情去做。你是我的貼身護衛又是我的貼身丫頭，自然要跟著我行動。”

    “兩位殿下，萬萬不可！”我抬起頭，壓低聲音認真說：“本來路線、日程都是計劃好的，一條一條都是陛下答應過的。現在改了就是抗旨！臨時改路也是大忌，微臣這裏沒有這樣的規矩！”

    “哦？你有什麽規矩？”太子放下茶盞，冷笑著拿絹帕抹了抹嘴。

    “出門在外，不可隨意改道，不可讓主子沒有護衛單獨去任何地方！哪怕主子要求，也要勸諫！掉腦袋也要阻止！”我鼓起勇氣直瞪著他。

    燈罩裏透出的昏黃光芒給他的側臉鍍了一道金邊。朝我轉過臉時，俊朗的五官卻都隱沒在了暗中。他似乎是笑了一笑，問：“是父皇早料到孤有這一步，囑咐讓你這樣說的？”

    “不是。”我搖了搖頭。

    “那便想明白些！是孤要做事，你護衛孤；不是孤聽你的管束！”他抖抖衣服站起來，說：“迅速收拾東西，跟到馬廄來！若是一頓飯的工夫不來，孤和三弟就自行出發了！到時候，你仔細想想，腦袋還在不在脖子上！”

    “阿英，聽大哥的！”三皇子也跟著站起來，隨著太子從我身邊走過。

    “殿下……”

    “別怕。聽大哥的。”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