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老六，你是要作死啊！”剛停下哭的陶大嬸兒又舉起手絹兒哭上了，“你自己有眼無珠不認識神仙，可別連累著鄉親們啊！我那沒出息的小栓兒就等著仙姑點化，你老小子別給我攪和！你不要命，我不攔你！你可別得罪仙姑，連累大家啊！”

    小桂子的姑婆剛才和陶大嬸吵架沒占著便宜，這會兒卻精神了，也往前一步嚷道：“就是，可不能抓仙姑啊！仙姑是真神臨凡，藥到病除，十裏八鄉誰不知道？！我們打早晨在這裏等著領靈藥呢！”

    “你們這些傻婆娘上了騙子的當了！她靈她怎麽不給你們變糧食變銀錢出來啊？！趕走！趕走！”韋裏正氣得胡子亂抖，趕緊吩咐帶來的漢子把幾個嚷得厲害的人拖走。

    “韋老人家長了這麽一大把胡子，倒沒長多大見識！”我示意兩個小道士到我背後站好，專心護住太子畫的那張幡兒，自己用了幾分內力，說：“人間皇上做的事情，你韋裏正可做得？！丞相做的事情，你韋裏正可做得？！國庫的鑰匙，你韋裏正可管得？！天上神仙各司其職，各守其法，太上大道君派本仙下凡是為了鏟除你們江陽州地界上出的一個妖怪，發符施藥是你們這裏百姓積了福報。再說，敬天法祖、男耕女織乃是人之大倫。若是一個個都懷了不勞而獲的心，怎能積福消業，修得好來生？韋裏正一時蒙昧，情有可原，但是切莫誤導鄉鄰！”這通話說完，我後背已經冒了汗——太子和三皇子雖然料到我們一行可能引起地方官員注意，但是沒囑咐到這麽細。我就是搜腸刮肚，把之前聽過的所有和尚道士尼姑的話都揉搓在一塊，加上聽過的神魔故事，現扯了這麽一段。

    “你們是也著了道了？！還不趕緊抓住這夥妖人？”韋裏正見他帶來的人還試試探探不敢上前，

    “本仙同你講理，你倒執迷不悟！”我一邊說風涼話，一邊打量著那幾個人。有的是真心裏發毛，不敢上前；有的是本來就不情願來，懶得動彈；有的是熱鬧沒看夠。我歎道：“本仙若是妖邪，就該害怕晴天白日；本仙若是騙子，就該害怕官府。可是，本仙是奉命臨凡降妖來的，什麽都不怕。”說到這兒，我裝腔作勢地冷笑著，挑釁道：“就憑你們？”

    “抓！快抓！把她那幡兒扯了！”裏正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把這幾個外厲內荏的漢子踹上幾腳。

    “敢上就來！”我抬了抬手，讓我的童子和護法都別上前，自己大模大樣地坐在蒲團上一動不動。

    “你們上啊！”

    在韋裏正命令下，有幾個漢子上前來拉扯我。我左手抓住一個人胳膊往下一扯，他立即慘叫一聲。先不理會他，右手伸出點住右邊那個的穴，再反手點住眼前跪著這個。第三個要上來的立即就縮回去了。

    “你們……你們上啊！快抓住這妖女，快打散了她的攤子啊！”韋裏正臉都白了，但還是扯著嗓子嚷道：“那銀錢是叫你們白拿的？！”

    “本仙說了，敢上就來。”我挪挪腿把這兩個蹬開，故作輕鬆地理了理自己這身鮮豔刺眼的衣裳。

    銀錢的麵子還是大的。雖然已經戰戰兢兢，後麵幾個人還是勉強上前來抓我了。我把所有人都收拾了，怒目圓睜，提裙子站起來，朝著裏正走過去。

    看熱鬧的人群立即後退了幾步，膽大的還在嘀咕“仙姑惱了”，膽小的已經準備跑了。我也不願意為難老人，徑直點了他的穴，對四周說：“讓這幾個冒犯本仙的愚人這麽板著，在此受半個時辰的罪，以示懲罰！希望他們今後好好清醒清醒！”

    說完，我叫兩位童子和兩位護法把被點住的人都抬一邊去，自己飛身上樹抓回雞來抱著，坐回蒲團上，鼓足中氣喝道：“本仙寬宏大量，饒他們初犯，過後不會追究，更不會遷怒鄉鄰！剛才怎麽排的隊？接著來！”

    陶老婆子早半癱了。小桂子鼓起勇氣上前戳了戳一個被點住的漢子，看他光動眼睛不能動，又驚又喜地歎道：“仙姑真靈！”接著立即跪到在我麵前，急急問道：“仙姑，我家小兒夜裏總不肯睡覺，整晚啼哭，這該怎麽辦？”

    小兒夜哭……我也不會，硬著頭皮瞪了他一眼，說：“剛才那位老婆婆的事情還沒完，你上後邊去！”

    “是！仙姑息怒！仙姑息怒！”小桂子趕緊縮回去了。

    “老人家！”我轉眼看著陶婆子，手指著韋裏正說：“你把你那個不聽話的兒子叫來，本仙照著這個法兒教訓一頓？”

    “啊？”陶大嬸兒還沒回過神來。

    “仙姑跟你說話！”“仙姑要替你教訓兒子！”其他婦人趕緊推搡她。

    “啊……”陶大嬸兒轉眼看了看幾個姿勢各異、神情痛苦的人，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仙姑！不必了！小兒也沒有那麽大的罪過，老身也不是忍不了！不勞煩仙姑，不勞煩仙姑了！”說著就要往家跑。

    我歎口氣，說：“隨你。若是舍不得給本仙教訓，老人家今後就記住，兒子的毛病都是自己一手慣出來得，都是自作自受，不要指望別人！”

    說罷，我把雞遞給慕斌，自己比劃了一番運氣的動作，恢複了之前愛答不理的樣子。蘭鶴舒趕緊再回到原位，替我傳話，叫小桂子回家把孩子抱來讓仙姑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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