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室友的醫藥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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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一晴所在的這家醫院叫懷民醫院,其實是民營的,但在b市算是最有規模,各種儀器齊全,科室齊全,專家領導齊全,如果不看名字,你會誤以會是哪家人民醫院。

    關鍵是醫院的幕後老板似乎不差錢,並沒有像別的民營醫院那樣掉進了錢眼裏爬不出來,一切走正規。醫院職工薪水待遇都很不錯,但是一般其它醫院的某些弊端在這裏卻是鮮見,這點也是張一晴看中滿意的地方。

    張一晴才進醫院一年,現在還在外科輪科。

    目前所在的科室是位於十樓的骨外科,全科分三組,每組四人。張一晴是他們組最年輕的,而且因為是女的,大家都很照顧她,不過這種照顧僅限於的手術台下。一上了手術台,分工明確,各人都得把各人的那部分做好,誰都不可能騰出手來幫你,也不可能幫你,因為他們也都知道,選擇外科的女生,本來就不是因為想被人憐香惜玉來的。

    技術隻有在實踐中才能提高。

    今天有台重要的手術。

    病人是個剛好一百歲的老人,股骨頭壞死,要置換。

    本來這麽大的年齡,一般老人和家屬都會選擇保守處理,坐著輪椅等著生命結束的那一天,偏偏這個老人是個極其追求生活質量的人。

    按他的說法,他寧可死在手術台上,也不在輪椅上過剩下的日子。

    於是,簽字同意,術前準備,一切都好了,就等著今天推入手術室,完成這場本院有史以來做的最高年齡的患者的股骨頭置換術。

    術前,張一晴先洗好了手穿好手術衣進了手術室,麻醉師還在準備麻醉,老人清醒地躺在台上。

    張一晴突然想跟這個老人聊兩句,便走近了過去。

    老人精神很好,一臉平靜,似乎絲毫不懼有可能出現的各種意外。

    “大爺,您感覺怎麽樣,緊張麽?”

    “還好,不太緊張。”

    老人的語氣正如他表現的那樣平靜。

    張一晴想一下,還是打算問上一問。

    “我很奇怪,冒昧地問一下,別的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多少都會有些緊張的,可是您卻為什麽能做到這麽平靜?”

    老人看向張一晴,給了她一個微笑。

    “如果你從未辜負自己,想做的事情都有盡力去做,想愛的人都有盡力去愛,那便沒有什麽遺憾,也沒什麽可懼的了。”

    這時做麻醉的林醫生走了過來,一會兒,老人便進入了深度睡眠。

    六個小時下來,手術比想像中的還要順利和成功,四位醫師擊掌相賀。

    三位大神先行下台,張一晴守在一邊等著老人從麻醉中蘇醒,手術室的護士小李在窗外向她搖手,張一晴才想起來,午餐時間早過了,手術室按例應該幫她打了誤餐,她交待了麻醉師便走了去餐間吃盒飯。

    小李正在吃誤餐,看見張一晴過來,忙打開了早放好在自己身邊的一個飯盒,揚手向她叫道:“張姐過來這邊,有你最喜歡的菜。”

    張一晴走過去一看,是薑蔥白切雞。

    她對這道廣東菜百吃不厭,特別喜歡將那薑蔥汁拌得每一粒飯上都有味道。

    “張姐,你是不是也是a市的,聽說今天血液科收了個女病人,急性淋白,居然剛好有配型成功的骨髓,但是那病人沒有錢,好可惜,那女病人也是a市的。”

    小李邊吃邊講邊歎。

    “這世上的事真難完美,上次那個有錢的,也是白血病,可惜等不到配型成功就死了,這次這個一來就有合適的配型,卻又沒有錢。”

    張一晴一聽也是a市的,便問:“你知道什麽名字麽?”

    “應該叫鄭思思吧,因為兩個重字,我記得比較清楚。”

    鄭思思,張一晴一驚,她的一個高中室友不是也叫鄭思思麽,而且也是家境不太好,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那人多少歲,是不是眉梢有顆痣?”

    小李聽見張一晴這樣問,便停下了吃飯。

    “張姐真認識一個叫鄭思思的啊,具體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聽來的,要不你去血液科問一下。”

    等推了術後的老人回了科室,又開好術後醫囑,張一晴便跑到了血液科。

    “珍姐,幫我查下那個叫鄭思思的病人住幾床?”

    她到護士台問一個在電腦前整理醫囑的護士。

    “20。”那叫珍姐的立即就回了她。

    “怎麽,你認識?”

    她正好有個事要問張一晴,還沒說出口,就見張一晴道了聲謝謝就往病房那邊跑了。

    “這麽急,不會是親戚朋友吧。”

    珍姐自言自語,“唉,攤上這種病,親戚朋友都能避就避,那鄭思思住院這麽久,連一個來探病的人都沒有,也隻有像張醫生這樣單純的小姑娘還拚命往前湊。”

    張一晴推門走進病房,這是個大間,裏麵有八張床位,也是醫院最便宜的床位,在窗戶邊上的那張就是20號,一個理了光頭的女子正抱膝坐在床上發呆。

    “思思,真的是你?”

    張一晴待看清楚了走過去叫她。

    “你是張一晴?”

    鄭思思也想起了她,“你怎麽在這裏?哦,你是這裏的醫生。”

    她看到了她身上的白大褂,不難猜到。

    “是啊,我來一年了,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

    張一晴一出口就後悔了,在這裏碰到又不是什麽好事,怎麽好這樣說起來。

    果然,那鄭思思聽到一陣黯然,低下頭道:“你是來工作的,我卻是來治病的,而且還是絕症。”

    張一晴見引起她傷心,很是不安,忙道:“不是說找到配型了麽,你這病看似絕症,但做了骨髓移植的話,是很大機率痊愈的,不要太擔心。”

    那鄭思思並沒有因為張一晴的話而心生歡喜,反而更加愁苦起來。

    “也許配型成功對別的人來說是福音,對我卻沒有半點用處。你知道的,我父母在我小時候就在一場車禍中雙去世了,除了一套小房子,什麽都沒有留下,連一直以來讀書用的學費都是同學或者社會上捐贈的,半年前我的病就有了,前後住了幾次院,之前打工的一點積蓄全都用完了,連房子也賣了,那一房一廳,還是個沒電梯的老房子,才賣了十來萬,剛好隻夠這次住院,如果要動手術,聽醫生的說至少要先準備好二十萬,而且術後還有陸續的費用,算下來接近五十萬,我到哪裏去找這筆錢?”

    “這個病醫保可以報一些啊,單位或你個人都沒買醫療保險麽?”

    張一晴皺起眉頭問,她在醫院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了,平時以為自己身體好,不想白花錢用在保險上,結果大病一來,錢包就扛不住了。

    “我哪有什麽單位,你知道的,當初我高中就出來找工作了,因為沒有大學文憑,一直找的都是些看門店啊這類的,有時連張合同都沒有,更別說什麽五險一金了,而自己也沒有買醫療保險,想著還年輕,能省點錢的地方都省點的好,老板知道我生了這個病,半年前便以無故曠工為由把我炒了,現在看病的錢全都得自己掏。”

    張一晴沒有輪過血液科,對骨髓移植的費用不是很了解,剛才在來的路上她還在想自己存折裏有十萬,如果鄭思思需要,她可以全拿出來先讓她用於治病,可是現在看來她的錢遠遠不夠,倒是不好開這個口了,或許她再想想辦法。

    她又安慰了鄭思思一番,叫她安心治病,錢的事慢慢再想辦法,便告別出來。

    ------題外話------

    所以最起碼的醫療保險還得買,白買了更好,說明健康,這萬一要是生病了,也不用太緊張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