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夕仁師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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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那位隨從便從前方折了回來,對著男子說道:“公子”那人看了顏月一眼,又接著說道:“這次開山的時日,似乎延遲了幾天,貌似是在等一個人”。
“啊?還沒結束啊,那我這時候來有什麽意思!”男子撅了下眉頭,繼而又歎道:“不會是等我吧?”。
他的隨從額了一聲,沒作答。男子轉身又走到了顏月的跟前,道:“小兄弟,我們過兩天再來吧,你看人這麽多”。
顏月原本低垂的眉眼此時才抬了起來,對著男子淡然一笑,道:“你有後路,我,可是普通人”。人多雖然耳雜,但卻讓顏月聽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今日是收徒的最後一天,原本三天前就結束的,但卻硬是拖到了今日。
真不知,是該歎自己好運,還是天意如此。
男子呆了一下,呢喃道:“其實你笑起來,很美”。待回過身來,男子臉頰微紅,繼而像想起了什麽一樣,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有那個,後路的”。
“既知三日前結束,卻硬是今日才來,得知時間沒過,竟覺著可惜,你覺得,你那點小心思很難推測麽?”顏月邁開步子徐徐往人群中走去,就不知他真正的目的是不是如此,不過這又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呢!沒必要費勁去想那麽多。
“公子,我們回去等還是……”那隨從對著男子說道。
男子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道:“先回竹院,蚩影,你和霖吡先去知會聶師叔一聲,其他人,隨我回去。”
身後幾人齊齊應道:“是,公子!”
男子看了一眼已經走遠的顏月,又轉過頭來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嘴角勾起了一絲不明的笑意:真期待,下次相見呐!此時他的眼裏,全然沒了在顏月麵前的溫暖笑意,眸光中充滿了淩厲的霸氣以及淡淡的戾氣。
顏月一路竟選人少的地方走,但就算如此,她也被擠的夠嗆,實在是人太多了些,不就是天一宗的一個收徒大會嘛,至於如此多的人擠在這裏麽!修真者也如此愛熱鬧不成?
顏月此時正緊拉著自己的衣衫,盡量不讓別人碰到自己,對於別人的觸碰,自己向來都很反感,小心翼翼地鎖緊身子緩緩向前行進。突然間,原本奢華喧鬧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顏月一直低頭行走,沒注意到什麽,直到發覺周圍變得很安靜,這才抬起頭來看向了前方。
原本陰暗的數座山峰像是一幅水中倒影,上方就像是誰仍了一塊石頭般,水波蕩悠,整個山峰都晃蕩了起來。一個光點在上方亮了起來,漸漸地,光點越來越大,越來越亮,形成一道耀眼的光圈,就好似天上的太陽都不及那光圈亮堂。
顏月略迷了下眼睛,看著那從光圈中緩緩走出的身影,光漸漸弱了下來,顏月此時才看清那裏頭的模樣,高山流水,翔鳥紛飛,倒真像是幅人間仙境的模樣,原來這外頭陰暗的山峰不過是幻境,這種感覺不比海市蜃樓,這幻境竟比真實地還要真,顏月心底不由地有些震撼,真的是,不同的世界呢!
此刻的人群就像著了火的馬蜂窩,一下子喧鬧了起來,女子的尖叫聲,男人的大喊聲,真真是比明星與粉絲見麵的會場還要嘈雜。人們激動的看著那些從光圈中走出的人,口中呼喚著自己崇拜的對象的名字,一番場景好不熱鬧。
此時的人群較亂,不得已,顏月隻得小心翼翼地退到邊上,不想被激動的人群波及。
在一番喧鬧之後,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人人都抬著頭,仰視那些緩緩走出的身影,神情激動莫名。顏月頗為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天一宗不愧為荒海大陸第二大宗門,這氣勢、這名氣,還真是讓人感歎萬千。慶幸自己對它並沒有那麽多的畏懼和崇拜,抬高別人就意味著放低自己,我的驕傲,從來都不允許我向任何人屈服。
顏月這小小地打哈欠的動作,原本在這萬人從中看來算不得什麽,但在大家都靜靜沒有動作的情況下,她這一動作便有些突兀了。顏月正無聊的看著擁擠的人潮,突然感覺到有不少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繼而就是一種全身被神識籠罩的感覺。
尋著目光看去,是那些天一宗的人,光圈周圍天空的兩邊各站著一排天一宗的修士,一邊四個,正好八個,中間站著兩人,一男一女,男的溫文爾雅,俊俏非凡,女的仙姿玉色,香豔脫俗。此時那兩人正麵帶著淡淡地微笑看顏月,倒是那邊上的八人看顏月的目光略帶不善。
顏月一瞥嘴,略挑了挑眉頭,至於嘛,不就打了個哈欠麽!輕嗑眼瞼,顏月靜靜感受了一下,自己隻能感受到那兩邊八人的神識籠罩,至於中間的那兩人有沒有對自己用神識自己並不清楚,也許隻是自己弱,尚不能感受到也說不定。
抬起頭向四周掃了一眼,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莫非是自己多慮了,在那些天一宗的人看向自己的時候,自己明明感覺到了人群中也有一股視線看向了自己,雖然那感覺極淡。顏月聳了聳肩,自己方出世,應該不至於是惹上什麽人吧,既是如此,也就沒什麽好想的了,別來惹我就行了。
突然間,人群中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夕仁師祖”,所有人都朝著那方從光圈中走出的人看去,本就激動的人群更加情緒高昂了起來。
夕仁師祖?很有名嗎?顏月看著如此狂熱的群眾,心中百般不解。
本站在兩邊的八人都躬身向那位夕仁師祖行禮,就連本站在中間的一男一女也向其低頭敬禮。挑了下眉頭,顏月心道,莫非來了什麽大人物不成?
那男子從逆光中走出,顏月這才看清他的模樣,他身著藍衣,淺淺的藍,帶著淡淡的水晶色,比湛藍的天空還要澄澈,一席黝黑的頭發長及腳踝,似低垂的楊柳般,隨風飄散。隻是……
看著蒙在男子雙眼上的淡藍色的柔沙,顏月感歎,人,終究沒那麽多完美。這本該是一張傾國傾城,能令天地都為之失色的絕美玉顏,可惜了。雖是如此,但男子的魅力卻是絲毫未減,他的唇角掛著極淡的微笑,讓人所有的情緒都在那笑中漸漸平靜下來,總能給人心底一種淡淡的溫暖。
隻是看著那人,看著那身影,看著那唇角的微笑,顏月不知道其他人怎麽想,但她卻覺得,在那溫暖的包裹下,那笑容的背後淺藏著憂傷,臉上的表情是看不出什麽,但顏月就是如此覺得的。
曾聽人比喻過,有那麽一種人,就像是夕陽前最後的一縷霞光,淒美而孤寂,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一般,顏月曾一度不信,現下,卻是信了。
搖頭歎息了兩聲,顏月便將目光移向了他處,這樣的人,看得久了,心裏便會湧現出心疼的情緒來,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是自己心境太低了麽,看著激動的人群,人們注視那人的視線都是崇拜而尊敬,當然也有很多愛慕的神色,但就是沒有看到誰拿心疼的眼色注視那人。
其實顏月和這世界的人,有個極大的不同,顏月來自二十一世紀,那是一個男女平等自由的時代,那是一個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的時代,那裏的人,沒有對高位者的畏懼與崇拜,沒有對低位者的鄙視與不屑,所有的人之間,無論你是位高權重還是人微言輕,都是一種平視的關係。
而這個世界的人則不同,他們對強者心存畏懼與崇拜,對弱者抱以深深的鄙視,在他們心中,強者那就是仰望的存在,值得他們尊敬,在他們仰望的那一刻,他們從不曾想過,自己也終將有一天成為那自己曾經仰視的存在。強,便是一切都強,對弱者報以憐憫的都是少數,又有誰會去心疼強者。他們心中始終覺得,強者就似天,不需要可悲的心疼。
所以說並不是顏月的心境太低,而是世界觀不同,所受過的教育不一樣,遇上事情大家的思考方向便大不相同了。就好比讀書的人和不讀書的人聊起天來,有時候,那就是兩個世界,思維各奔東西。
接下來的事情,就井然有序多了,一隊人領著那些想要進入天一宗的人來到前方,一對人在最前方落下,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擺放了四個珠子,讓那些想入天一宗的人戰進去,一會兒便出來,被選中的人被安排站在一邊,而沒有選中的人則失落的走了。
天一宗收徒很嚴,多數人都被刷了下來,被選中的概率十分之一都不到。就是不知他們的入選標準是什麽,自己,應該是能過的吧,顏月心裏微微有些沒底。
時間在緩慢中度過,人群漸漸減少,那位夕仁師祖僅在開始時罩了個麵便又離開了。待那太陽將要轉為夕陽的時候,原本吵鬧的人群隻剩下了寥寥數百人,那些人都是附近一些看熱鬧的,還有就是一些沒有入選留在那看熱鬧的人。顏月自一開始就站在一邊沒有動一下,直到人變得少了,不用在排隊了。顏月這才邁開步子朝著那些天一宗的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