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其實隻是相思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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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沒有經曆過這樣一段愛情。

    他出現之前,你可以什麽都放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但是在某個瞬間,你瞥到了他經過的身影,哪怕隻是一個背影,你心底也會有一個聲音告訴你:他來了,就是他!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科學家花了畢生精力去研究,想要把它們用化學物質解釋清楚,卻一直沒有合乎邏輯的結果。

    滲著寒氣的水珠順著烏黑的發絲,劃過冷峻的麵龐,滴落進敞開的黑色領口裏,濃眉如劍,淩厲幹脆,薄唇緊抿。

    最引人注目之處,莫過於那道鋪展在左臉上的冰霜圖案。像是盛開的冰霜牡丹,又像是張牙舞爪的惡鬼。

    一道電流從心尖上迅速的流過,細微到或許連小司瑾自己也未曾察覺。

    她看的略有些怔了,卻未曾料及,那雙緊閉的眼竟會睜開。

    星辰如眸,深淵如眼,帶著人無盡的沉淪,沉淪。

    猝不及防之下,她略微有些狼狽的別開眼。像是在做壞事的小孩,被主人抓了個正著。

    直到——冰冷刺骨的寒意從脖間傳到了大腦,她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

    毫無表情的麵容,目光古井無波。

    像是在看一具屍體,一具毫無意義的死屍,沒有性別、年齡的死屍。十五歲左右的少年郎君,冷血如斯。

    略有些發白的手指幹瘦,卻穩穩的握著一柄銀色的匕首,抵在她的脖子處。莫名的,心下竟會一陣一陣的湧出幾分道不清說不明的澀意來。

    為了讓自己清醒些,她咬咬舌尖,一陣腥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朦朧的眼神也恢複了往昔的清冷無神。

    清冷的目光對上他的古井無波,沒有火花沒有電流,什麽都沒有。一個漠視,一個無神。如果不相遇,今生隻怕是各自眼裏永遠都不會有對方的影子。

    少年沒有僵持下去的意思,在1秒的時間裏,小司瑾靈敏的知覺就已經預示了一切,他要動手,想要自己的命。

    在少年手腕微動的瞬間,她的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反應,虛弱的身體在關鍵時刻激發了潛在的能量,迅速一側頭,瘦弱的手探出變掌成爪,在一瞬之間,細弱的嫩脖恰恰躲過鋒利的匕首,卻依舊擦破了點皮。

    小司瑾甚至能感受到,就在那一瞬間,一股極為冰冷霸道的靈力瘋狂的撕碎了自己的脖子間的肌膚,衝進了自己的體內。

    然而現下卻顧不得那麽多,隻聽撕拉一聲,是絲綢被扯爛的聲音。

    光滑的長袍攤在細白的小手上,在午後的陽光下泛著耀眼的光澤,清冷的眸子微眯,警覺地注視著前方衣衫被扯爛的少年。

    依舊是麵無表情的臉,古井無波的目光。絲毫不驚異,絲毫不憤怒。有些居高臨下,像是在看一隻螻蟻,又像是沒在看她。

    猜到了這一點,或者說是看明白了這一點,小司瑾心下的怒火忽然噌的一下就冒出來了。

    無視我嗎?敢這樣狂妄,還真是自大啊!

    唇下一彎,開始冒火:“喂!”聲音一頓,再度開口,已然帶了譏諷,“你看得見人嗎?”

    然而,依舊是古井無波的麵孔,少年神色依舊冷峻,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

    沒有得到回答,小司瑾抿唇。她就不信這少年今天會一直和自己耗下去。

    想要她的命?嗬,雖然她的這具身子是弱了點,但想要同歸於盡也不是什麽難事。

    司瑾很有把握,或許是從轉世在這個世界開始,她就幾乎有一種盲目的自大。自大來源於底氣,也來源於眼界。

    上輩子她做了一輩子的禁製掌管者,卻始終守護在那個不見天日的地下牢籠,未曾入世,即是難以知世,不知世遂自大。同樣這一世,一個傀儡,能見過多大場麵?

    當然,這自大很多時候是沒錯的,因為她夠資本。

    很久以後的某一天,當司瑾閑暇之餘回憶往昔的時候,也許會想起這一天,這一場再逢。

    = =

    三域交匯處,那一人字形荒海延下跨過魔域的極南之地,是一望無際的黑色森林。再遠,七座山峰矗立在叢叢森林之中,直入雲霄,層層黑霧繚繞,猶如黑色大海之上拱起的大浪。

    尤其是那被環繞在最中央的那座巨峰,其形狀像是塵封在歲月中,來自遠古的一口巨鍾。

    更離奇的是,此處,竟然從天上不停掉落下黑色的雨水,覆蓋了那七座山峰甚至延綿了方圓百裏範圍。

    一道亮麗騷包的紫色劃過蒼穹,最終沒入了那七峰中的一座峰腰,黑衣的少年手持著騷包的紫色長劍,疾風似的衝進詭異的黑霧裏,繞過七大彎八大拐的機關,終於抵達了迷宮的終點。

    “阿姐阿姐!你猜我此行······”小少年得意洋洋的衝進帳篷,一隻腳剛火急火燎的邁開,另一隻腳就活生生地被身後一隻凶狠的三眼凶獸含進了口中,隨後凶獸仰天一摔。

    小少年就徹底成了它的口中餐,隻來得及強撐著未出鞘的寶劍頂住了蠻橫的上下顎,以至於不被吞沒。

    “啊——!髒死了!快放開!阿姐——姐快救我!······”

    不理會那黑衣少年在凶獸口中倒騰,坐在搖椅上悠哉悠哉的吃著葡萄的少女一臉戲謔,“翰弟,你說說這是第幾次了?禽狩都不耐了!”

    “阿姐阿姐——我錯了——快救救我,讓它趕緊放開我!髒死了髒死了,把舌頭挪開!——”

    少女吐了一口葡萄籽,順手又剝了一個扔進口中,絲毫不理會哇哇大叫的少年,“叔父不是讓你出去曆練嗎?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做了什麽缺德事,說吧。”

    “哪有!阿姐!阿姐,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快讓它把我放開!我以後一定敲帳門一定啊啊——”

    少女終於吃完了最後一粒葡萄,吐了葡萄籽,優雅的拿起帕子拭去嘴角的痕跡,這才慢慢的、緩緩的吐出了兩個字:“禽狩,放下來。”

    主人一示意,三眼凶獸立即‘噗’的一口,吐出了黏了一身唾沫的黑衣小少年,然後嫌棄似的走到帳篷中置放的大碗旁,喝水,漱口······

    可黑衣少年沒空踹它,得了自由的第一步就是撲通一聲跳進那個巨碗裏打滾洗澡。

    “呲——”三眼凶獸喉嚨裏咕隆一陣,凶狠的呲起了牙。

    可黑衣小少年似乎也不怕它,壓根沒理它,自顧自的趴在碗邊,大口的喘著氣。

    “舒服了?”少女修長的指尖輕叩著案幾,眼神冷淡。

    黑衣小少年被看的縮了縮脖子,這才囁嚅著道:“阿姐,你是不是也很討厭李家的那個傳子?”

    “李家的傳子?”少女一時沒想起來,蹙了蹙眉。

    “就是·····就是······”黑衣少年磨嘰的開口,“就是和咱們司徒家同為上古四大世家的李家的那個李家······”

    “蠢弟,那是大唐世家!”少女涼涼的提點。

    “額,不管他!就是那家的傳子,你不是也很討厭他······”

    “沒印象。”少女似笑非笑的望著臉色瞬間僵硬的黑衣少年,“怎麽,闖禍了?想拉我一起背鍋?”

    “呃呃呃呃······阿姐,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這話說的,他自己都底氣不足。

    “說吧,我忙著呢。”少女起身離開搖椅,撫了撫將頭探過來的三眼凶獸,“殺人了?搶劫了?還是搶了他的小道侶?難不成···”少女意味不明的瞅著黑衣少年,“爆了菊?”

    黑衣少年:“······”

    “不過憑你,”少女一頓,語氣再度變涼,“好像都應該是他對你做這些事。”

    黑衣少年:“······”

    “你回來的也正好是時候,再過不久就是三年一度的魂鬥紀元了,沒了你,我怎麽去拉仇恨呢?”少女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淚流滿麵。司徒世家的人都知道司徒藏桐最在乎的是她的堂弟司徒藏翰,可依他看,阿姐最在乎的就是看他悲傷的淚流成河。

    黑衣少年瞥了眼明顯心情不錯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氣,斟酌再斟酌,終於大義凜然的說,“我順了他一塊玉,他追了我五天四夜,人估摸著這會子還在黑森林外······”

    “一塊玉?”

    “就是這個。”黑衣少年伸出**的手,手上躺著的卻是一塊幹燥的黑的深不見底的圓玉。

    黑衣少年在拿出玉的時候,眼神就牢牢地鎖定在了那塊玉上,仿若是被什麽吸引,神色中甚至流露出一股癡迷。

    卻因此,他並未注意到少女,在見到這塊玉的時候,神色一直淡淡的少女突變的臉色。

    “引靈玉······竟然是引靈玉······”少女閉了閉眼,再睜眼,唇角的笑容越來越大,“終於來了。”

    ······

    “鳳桐,送她走吧。”

    “鳳錦,為什麽不早些告訴我!”

    “······鳳桐,那天我去見她,她讓我跟你說一句話。”

    “什麽?”

    “她說,這個世界的愛情,雖然永遠不會持續到永遠,但是都有個但是。”

    沉默。

    “她在最後一刻想明白了,知道你想做什麽,所以給了我一樣東西。”

    “?”

    “給你出氣用的。”一笑。

    ······

    任時光經年流逝,任歲月無情穿插,縱是白頭散靈,也不及你萬分之一知己。

    士為知己者死,就是這個道理。

    ------題外話------

    罐罐當初寫這裏的時候,隻有一千字本章。發表的時候,又覺得,總是把前塵藏著到第二卷也不好,有些東西,還是要說,不然,怎知他情深。另外…罐罐還是就此打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