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 蘇紫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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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下,中原兩國分南北,一曰大魏,後稱北魏,一曰大宋,後稱劉宋。
每隔十年,各大宗門便會派出兩撥人馬,分別進入兩國,去招收一些新弟子入門。
大魏國所轄有百餘城池,其中有四座重城:帝都平城、長安、洛陽以及並州。
各大宗門十年一次的迎新之旅,便是在除帝都平城之外的三座重城之間輪換,今年正好設在了並州城。
林家鎮距離並州城不足百裏,僅僅是一夜的路程,省去了林在天四人的長途跋涉之苦,但四人沒想到聽雨樓如此輕易被滅掉,此番進城便顯得來早了。
並州城既是四大重城之一,自然十分繁華,商鋪林立,客棧遍布。
但由於各大宗門納新一事,全國各地的準修行者和親屬們紛至遝來,客棧的房間便顯得有些緊俏。
林在天四人找了數條街道,才終於發現一家有空房的客棧,連忙走上前去詢問。
“幾位住店還是打尖?”站在櫃台後麵的中年掌櫃冷冷問道。
“我們住店!請問這裏多少錢一晚上?”林在天上前問道。
掌櫃很不耐煩的說道:“牆上大字寫得清清楚楚,看明白再過來排隊!下一個!”
聽到此話,林在天抬頭看去,隻見牆上貼著一張大紅紙,上麵寫了四等房價。
一等上房,一人一金。
二等普房,一人一銀。
三等大通鋪,一人百幣。
四等柴房草鋪,一人十幣。
“嗎的!怪不得有空房,原來竟然是按人頭算錢的……而這價格,更是簡直和搶錢差不多。”孟鐵牛不由驚歎道。
林在天卻笑道:“我覺得還好吧。這店家聰明的很,嗯……這叫差異化競爭。如此賺錢良機,各家客棧紛紛漲價,使得不少人被擋在了門外。這個店家這麽做,對一些人來說貴了點,但起碼能讓一些窮苦人住得起柴房!”
幾人想想也是,便上去定了四張普通房間的床位,林在天父子同住一間,另外兩人一間,卻不相鄰。
一夜無話。
到了第二日,也就是招人的前一天,踏入並州城的人數呈井噴式增長,每家客棧都紛紛爆滿,連柴房都塞滿了人,再也多住不下一個。
這家客棧之外人山人海,被擠得水泄不通,店家隻好關門打烊,不敢再放進來一個。
但外麵之人不斷砸門,久久不肯離去。
林在天在樓上透過窗戶看到街上的這番場景,這才深刻感受到昨日決定的明智。
“還好昨天沒有挑挑揀揀,要不然,今天咱們也是這個樣子。”他慶幸道。
林以達也是一陣唏噓。
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林在天上前開門,卻見一個家丁打扮之人站在門口,說道:“兩位,我們願出大價錢和你們換換床鋪。咦,您是林大少?真是太好了!”
林在天剛要說不換,卻聽對方認識自己,不由有些好奇,“你認識我?”
那家丁驚喜道:“當然認識!林大少,實不相瞞,我們今天來了五人,其他人還好說,可我家小姐千金之軀,怎麽能和別人去擠那柴房?所以,還請林大少看在小姐的份上,與小姐換換床鋪可好?”
林在天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這人是來套近乎的。
他搖頭失笑,“不好意思,不換。”
那家丁卻不依不饒,“林大少,您不認識我不要緊,可我家小姐是蘇家大小姐呀,您不是……您不是喜歡我家小姐麽?您看,小姐她就在樓下。”
“誰?我喜歡?”林在天麵露疑惑,順著家丁所指方向看去,一眼就發現了一道曼妙的身影。
他頓時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隻見那女子十六七歲,身著素白色長裙,長相清秀,氣質出眾,站在那裏就如鶴立雞群一樣,很容易辨識。
這女子卻是很麵熟,林在天仔細一回憶,頓時麵露古怪。
原來,此女與林在天同歲,名叫蘇紫煙,是林家鎮附近村莊十裏灣大戶蘇家的大小姐,妥妥的村花一枚。
隻因林家鎮的廟會是附近村鎮的唯一集會,而十裏灣與林家鎮相鄰,所以每月的廟會之上,林在天前任便都能看到蘇紫煙的身影,他對此女驚為天人,自然免不了一番糾纏。
一來二去的,林在天的前任便將蘇紫煙內定為了自己的大夫人人選。
至於孟小蝶,因年紀要稍小一些,便被他排為了二夫人。
想起這些,林在天不由搖頭苦笑。
“隻是沒想到,她竟也掌握了氣感。”
這時,房間中的林以達笑道:“哈哈,老蘇家財大氣粗,很多生意都與我們林家競爭……這下好了吧,有錢也住不進來。”
林在天卻搖托著下巴道:“一個女孩子與一群臭男人擠柴房……的確有些不合適。”
那家丁一聽這話,立刻見縫插針,扭頭招呼起蘇紫煙來,“小姐,快上來,林大少願意和您換床位!”
樓下的蘇紫煙抬起頭,正好看到林在天的目光,她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厭惡的表情,但她想想柴房裏的情形,身上不由打了一個冷顫,便抬起秀腳,走上樓來。
房中的林以達臉色一變,“天兒,你怎麽?”
林在天卻是瞪了那家丁一眼,“我隻是感歎了一下,也沒說要換吧?”
那家丁訕訕一笑,見蘇紫煙已經上樓,連忙退到一旁。他很聰明,知道正主出現,也就沒他什麽事了。
但他沒想到,蘇紫煙卻是根本沒看林在天一眼,而是問他:“已經給錢了嗎?”
見家丁搖頭,蘇紫煙沒好氣的說道:“那還不趕緊給錢換床!”
家丁無奈苦笑,掏出一枚十兩的銀錠,遞向林在天。
林在天卻是不接,他的臉上露出一個玩味的表情,“本少爺缺錢麽?”
說完,他便閉上了房門。
他心中好笑,這什麽蘇大小姐有些傲嬌呀,連聲謝謝不說,竟還不給個正眼,這樣就想讓他把房間讓出去,未免也太小瞧人了吧。
門外。
蘇紫煙眼中升起一絲怒意,喝問家丁:“你不是說他願意換床麽?”
家丁撇撇嘴,“小姐,我哪有那麽大的麵子?林大少還不是看您的情麵才肯換床?可您倒好……根本不理人家……”
蘇紫煙這才反應過來,眼中升起一絲悔意,氣勢驟然降了下來,“那現在怎麽辦?”
家丁嘿嘿一笑,“自然是得您親自敲門去說,放心,林大少一直愛慕於小姐您,隻要您肯開口的話,他一定不會拒絕。”
蘇紫煙眼睛一亮,輕輕咬了咬下嘴唇,便鼓起勇氣,上前敲響了房門。
但這一次,開門的卻是林以達。
“伯……伯父?”
蘇紫煙微微一怔,隨後有些吃驚的問道:“伯父,您也掌握了氣感?”
林以達本是來拒絕的,一聽這話,不免有些得意,“僥幸!僥幸而已!哈哈,你爹他人呢?”
蘇紫煙行了一個晚輩禮,答道:“我爹他上樓去找床位了,紫煙恭喜伯父!”
這一聲恭喜正說到林以達癢處,他哈哈大笑。
“哈哈,同喜同喜!沒床位是吧?嗯……女孩子擠柴房是不好,你就和你爹住這間吧。我們那邊還有一間,都是男的,擠擠就行。”
蘇紫煙也是臉上一喜,“多謝伯父,那這錢……”
林以達連連擺手,“什麽錢不錢的!我和你爹是老朋友了,這事咱不談錢!再說,你伯父我還差那麽幾個錢嗎?”
說完,他便回頭招呼林在天,“天兒,走吧,咱們過去找鐵牛他們。”
林在天不由翻了翻白眼,剛才他父親怕他不好意思拒絕才自告奮勇,沒想到被人恭喜了一下就把房間讓了,還有沒有點下限?
不過話說回來,蘇紫煙雖然傲嬌了點,但放任她去柴房被一群大老爺們垂涎也不是個事。
想到這,他便從房間中走出,正好和蘇紫煙打了個照麵。
蘇紫煙這次學乖了,衝他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可當他從身旁經過時,蘇紫煙的嬌軀猛然一震,瞪大了雙眸,露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你也掌握了氣感?”
林在天回眸一笑,“嘿嘿,明天大會上見。”
說完,便瀟灑的轉身,長發舞動,留下一道飄逸的背影。
蘇紫煙呆了一下,連忙問旁邊的家丁:“他怎麽好像換了個人?”
“小姐,您這麽說的話,還真是!”那家丁不住點頭,“他以前見了您就貼上來,甩也甩不掉!還有,他以前看您的眼神就和釘子一樣,拔也拔不出來!今日卻……哈哈,小的明白了!他這是欲擒故縱!”
“欲擒故縱?”蘇紫煙微微皺眉,看著林在天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若有所思。
另一邊。
林在天追上林以達,打趣道:“爹,你怎麽說變就變?該不會是看那丫頭長得漂亮,準備收個十夫人吧?”
“說什麽呢你?沒大沒小!”
林以達作勢要打,卻沒下去手,搖頭歎道:“你不懂,她爹雖與我爭鬥了一輩子,但我倆也算惺惺相惜吧。他在生意上很有些手段,我怕林大海不是他的對手……”
“此番在這裏賣個人情給他,想來,他對林家也不至於趕盡殺絕。我能幫林家的……也隻有這些了。”
林在天恍然大悟,也不由替林大海捏了把汗。
不過,他既已走出林家鎮,再擔心也無濟於事!
林家鎮的這段時光隻是他漫長生命旅程中短短一頁,終將翻過。
明日,便是宗門招新之時,到時,他們父子將與凡人世界告別,真正踏上修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