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字數:7668 加入書籤
他笑起來,爽朗的聲音似乎沒有參雜一點點雜質,像遙遠的蒙古天邊一朵聖潔的雲,“湮花姑娘一定不知道,我和五哥是怎樣的感情,我
們雖然不是一個母後親生,但感情比親兄弟還好,為了五哥,我願意放棄一切,去成全他的夢想。”說到最後,他的眼神開始迷離,似乎在回
憶著什麽,臉孔卻忽然扭曲起來,可能是想起什麽不好的事情,很快又恢複正常,“所以,湮花姑娘,請你相信我,我的心是一直向著五哥的
。”
他很誠懇,我沒有理由不信他,況且他隻是讓我去和蒙天放談談,談不談的成是其一,這其二麽,我談的話,裏麵的貓膩怎麽可能會少,
到時候兵權到底在誰手中,還不一定呢,況且,我單槍匹馬衝進這七皇子府,畢竟不安全,答應他,於我並沒有任何損失。
“好,我答應你,不過我要先見五皇子一麵。”討價還價本來就是女人的特長,我隻是讓它在特定的時間揮特定的功效而已。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點頭答應,於是,我就在七皇子府住了下來。
七皇子的效率很高,他也在急於什麽吧,第二日,我便被安排進了宮。
宮裏很大,和那些曆史書上描寫得差不多,我左看看,又看看,這也是很難得呢,轉眼來到一個很雅致的園子,錯落有致,隻是在這皇宮
中顯得古樸了點。
“五哥就在裏麵,你進去吧,時間不能太長,說完就出來,我在外麵守著。”七皇子淡淡的吩咐,他今天穿的衣服比那天有風範多了,金
絲繡邊,氣度恢宏。
一進院子就看見有人背對著我,坐在涼亭裏,“五皇子……”我輕輕的喚了聲,帶著試探的聲音。
那個人慢慢的轉過來,的確是五皇子沒錯,怎麽才一個多月沒見,他就變成這個樣子,麵容憔悴,雙目暗淡,雙頰瘦削,整個換了一個人
似的。
“湮花,是你嗎?”他出聲,看向我,卻看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身後。
我反射性的往後望了望,沒有人啊,除了那些花花草草,我的眉頭又擰了起來,“五皇子,你的眼睛怎麽了?”
“噢,沒什麽。”他淡淡的說,還是那般溫文,就像一塊璞玉,還是玉,卻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光華。
“你覺得自己能騙得了我嗎?你中了毒?”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可能的理由。
他笑起來,臉上瞬間恢複的光彩令我閃了神,“湮花,你都知道了啊。”他說。
他說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什麽了?是他被軟禁,還是他瞎了,還是他中毒了,還是全部包括?
我不說話,他似在周圍尋找什麽,歎了口氣,“湮花,你不要再管我了,我現在是個廢人,別說做皇帝,就連一個普通人的生活都過不了
。”
我蹙眉,他卻看不見,他什麽時候變成這樣消極避世的人?“那你要保護的人呢?”我問。我記得他說過,他並不稀罕權力鬥爭,一切都
因為他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他愣了一會兒,接著說,“他已經不需要我的保護,他已經長大了。”他的語氣中充滿欣慰,充滿安慰。
“你要保護的,不會就是七皇子吧?”我問。
他的眼神重又錯亂起來,“湮花,你不能告訴別人,答應我啊。”
要我保守秘密嗎?不是不可以,“不要再當自己的是廢人,我也曾經瞎過,那時候,我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治好,現在你隻是中毒,一定
還有見到光明的那一天。”我並不適合說教,也不知道該怎麽措辭安慰人。
“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他斷了一會兒,又接著說,“好,我答應你不自暴自棄,你也要答應我。”
他望向我聲的地方,我知道他的答應隻是敷衍,卻沒有辦法責怪他,因為我對他,也隻有敷衍而已。“好。你好好照顧自己,我答應過
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從來,我都是承諾高於一切的人,我討厭別人的欺騙,所以也不能容忍自己騙別人,既然答應要幫他,那麽,不到
最後一步,我是不會放手的。
我離開,聽見他的歎息聲在背後響起。
“七皇子,你知道五皇子中毒眼睛瞎了嗎?”我問,和七皇子離開的途中,正好問問他,解我心中的疑惑。
“是的,如果不是五哥中毒,也不會被這麽容易軟禁,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找來名醫配置解藥,據說並不是什麽難解的毒,隻是解藥的材
料難找一點,不過很快就會配置出來的。”他解釋,寬慰我的心。“我暫時還可以和朝中三個的勢力抗衡,就等你那邊了。”
我點點頭,的確拖不得。
第二日,我馬不停蹄,趕往兵馬元帥府,去見見這位傳說中是‘我的人’的人。
果然是將軍府,氣勢恢宏,門口兩個石獅子,威風凜凜,像要鎮住四方惡鬼魔煞。我上前去敲那扇看上去碩大無比的門,一個小廝把頭冒
了出來,“姑娘你找誰?”他問,他的眼中已經出現驚豔,我已經習慣從別人的眼中散出的這些東西,沒有的,反而覺得不正常,比如說,
七皇子。
“我找你們家主人--------蒙天放。”我直接報上名字,應該會比較容易吧。
“對不起,我家主人這兩天不在,請您過幾天再來。”那個小廝居然把我擋在門外,而且裏有正義而充分,我又不能賴著不走。
天色還早,前麵巷子裏就有一家混沌店,我慢慢晃了過去,“老板,來碗混沌。”
“好咧”小二看到我,口水都快留下來了,該死,幾天急急忙忙出門,忘了戴帽子了。
混沌不錯,皮薄餡多,湯水鮮,古人誠不欺我也。
吃完結了帳,我又往將軍府走去,叩門。
開門的仍舊是那個小廝,看見我,眼中已經有一絲不耐煩,“不是告訴你,我家主人出門了,不在家嗎?”
“哦?是嗎?”我笑起來,“剛才一炷香的時間內,上門要求見你家主人的有六位之多,其餘的人都擋了回來,可是有一個人卻進去了,
如果是你家主人回來了,那麽煩請你稟告一聲,如果不是,那麽你家主人不就是沒出去,可以見客了嗎?”我那碗混沌是白吃的嗎?四周的動
靜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那個小廝愣了愣,可能是沒想到我將事情說得那麽清楚明白,眼睛一轉,說道,“姑娘您一定是看錯了,我家主人真的沒有回來,我怎麽
敢騙您呢。”他在觀察我的神色,“姑娘還請改日再來。”關上門就準備送客了。
我已經沒有了耐心,這樣下去,怕是我一輩子都見不到蒙天放,我又開始敲門,那小廝剛要開口說什麽,就被我截住話題,“你告訴蒙天
放,一個叫湮花的人找他,他若在半刻內不出現,哼哼……”
沒有結論的恐嚇往往是最嚇人的,那個小廝就被我嚇得屁滾尿流。半刻未到,門內腳步聲響起,一個人走了出來。
“讓湮花姑娘久等,是在下的罪過。”一聲渾厚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轉過身,看見他,口中不自信的喃喃吐出一句,“你是……暗影
?”
我愣在那裏,我的意識告訴我,他不是,雖然他們長得很像,可是氣質上有許多的不同,我和暗影接觸的時間並不長,可是他是個存在感
極薄弱的人,和麵前這個人天差地別。可我的眼睛告訴我,他是,沒可能兩個人長得這麽像,就算是雙胞胎,也會有所差別的。
他笑笑,笑容裏一閃而過的明了,和光明,“你好,我是蒙天放,湮花姑娘,裏麵請。”他揮手讓我先行,我確定,他不是暗影,他們根
本就是兩個極端,可是……
“你是不是有客人?”我想起剛才那個人,那個有這個榮幸進入將軍府的人,想必地位一定不低。
他想了一會兒,似乎也有點為難,隨即對我說,“如果湮花姑娘不介意的話,請先去我的書房等我,我去去就來。”
書房?古人的書房都是很重要的地方,蒙天放的書房估計有許多軍事機密,豈是一般人能進入的地方,蒙天放,你就這麽信任我?
如果你信任我,那麽剛才那個讓你猶豫的客人,到底是什麽身份?
有人引路帶我去書房,在等蒙天放的時候,我已經把這個書房打量了個遍,那是間很實用的書房,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整整一麵牆都堆
滿了書,如果他都看過的話,我必須得說,我很佩服他,他並不如我先前所想,是個武夫。
蒙天放進來的時候,臉上充滿了歉意,我們膠著著,都在等對方先開口,互相打量著,揣摩彼此的用意和斤兩。過了片刻,雙方才反應過
來,我們已經僵持了許久。
“蒙將軍,今天真是打擾了。”我寒暄。
“怎麽能說打擾呢,湮花姑娘能來,在下求之不得。”他客氣。
真是在浪費時間,我討厭自己這麽沒有效率,“蒙將軍,你也是聰明人,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定定得看著他,“你應該知道,我所來
為了何事。”
他笑,眉宇間盡是坦蕩和了然,卻並沒有回答我,隻是問,“湮花姑娘是決意要淌這趟渾水了?”
我忍不住歎了口氣,再小心收拾自己的心情,“有時候,人是身不由己,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我沒有道理不走下去,我不敢說誰對誰錯
,也不能說我幫的人就是站在正義那一邊的,成王敗寇,這個道理,你理當比我更清楚才是。”我輕輕地說著,但每句話似乎都在敲打著他,
因為我很明顯地看到他的眉突突的跳著。
他沉思著開口,“你想怎麽做?”
我想怎麽做就行的話,我還用站在這裏嗎?“兩不相幫,或者,幫五皇子。”我說,我已經說得很直白了,對他來說,前者看上去好像不
會惹很多的是非,但其實,在政治鬥爭中,兩不相幫,地位不明的人往往死的最快。
“好”,他突然開口,用明亮的眼睛鎖住我,“可是我隻是幫你,而不是幫任何人。”
我低頭,那都一樣,那麽,“談完了公事,我們談談私事如何?”我說。
他沒說話,在等著嗎?“馬行之和暗影和你是什麽關係?”我問。這麽確鑿的線索擺在麵前,如果我不去挖掘,那我一定會後悔死的。
“你憑什麽這麽說?”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我抬起頭,笑著對他說,“第一,你是否認識北炎穀穀主,並托他布保護我的江湖令?第二,你說你隻幫我,而不幫任何人,是否是因
為你原本就對某人有過承諾?第三,你是否可能有個雙胞胎的兄弟,名叫暗影?如果你三個都答是的話,那麽我就有理由這麽說。”我眼神灼
灼,等著他的回答。
“你都猜到了,還需要我的解釋嗎?”他無所謂的攤開兩手。
“其實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無奈的搖搖頭,“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猜的,我沒有任何的事實根據,你若否認,我也隻能選擇相信。”
“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他說,語意中是灑脫,“隻要是我知道的。”
我看著他,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
“天放,我倒要看看,你要接待什麽人,而讓我等。”伴隨著一陣響亮的嗓門,一個人就推門走進來。
我和蒙天放都盯著這個不之客,顯然他也對他自己的舉止有點不好意思,摸摸頭嘟囔著,“原來是個姑娘阿。”轉而埋怨似的看著蒙天
放,“你也不早點跟我說。”
我看著他們倆眼神交流了一下,蒙天放轉而對我解釋道,“讓我來介紹一下吧,這位是北炎穀穀主宋炎。宋炎,這位就是我常想你提起的
,湮花姑娘。”
他介紹完,換做我和宋炎互相打量,我們也許都是聽聞彼此已久,第一次見麵,互相打量,充滿好奇。
“見過宋炎公子。”我禮貌的問候。
“想不到啊,想不到,湮花姑娘是如此一個絕色的女子,我本以為聰明的女人都長相一般呢。”他直白的誇獎反而令我害羞起來,“宋公
子繆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