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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先讓學院生們在附近布下結界,可以警戒。另外的,就隻能看著情況再定了。”
“我倒認為魔物們很有可能夜間突襲,但是……”大胡子又開口。
“怎麽?”
“我們看到的都是些低級魔物,並非像得到的消息中所說的魔族正規軍。”
奧斯卡老頭低眉沉聲,道:“對於魔族進攻一說,其實並無確實依據。”他若有似無的看我一眼:“傳言被誇大,或是有人故意挑起事端,造成提茲混亂也不無可能。”
“那麽,依您看?”
“大皇子殿下怎麽說?”
“殿下認為不管怎樣,這片森林終究是提茲的隱患,早早解決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那麽若是有人蓄意調開我們的視線,乘機攻進城內,倒怎麽是好呢?”卡爾卡斯再次開口,語氣略帶挑釁,表情毫不擔憂。
“那就有勞留駐城中的雷奧大祭司以及宰相大人了。”奧斯卡正視他道。
“嗬嗬,這倒是。”卡爾卡斯淡淡笑著。
奧斯卡把我一人丟在帳內,囑咐不得亂跑,便獨自去見大皇子傑?索姆達去了。雖然我聽到他對門口的士兵吩咐看守,但我還是挺奇怪他為什麽不帶我一起去。其實,我倒挺想去見見這個傑?索姆達的。
在皇城的時候就曾聽說過不少關於他的評價——他是個公認的將相之才,最適合繼承王位的人選,很是為元老會的老家夥們所推崇。隨著科裏的放蕩舉止不減反增,他在人群中的呼聲也越發響亮。
據說他自小聰明機智,在科裏出生前就被喻為卡頓未來的新帝。但當時斯裏蘭?波恩?索姆達還未登基,國內平靜的表象之下正波濤暗湧,也就未給他的母親艾琳娜?阿切爾扶正之名。但斯裏蘭平定親王之亂而稱帝後,又畏於奎安娜的勢力,加之科裏的出生,遂不顧嫡長子繼承的規矩,以“皇後之子才可為正宗”為由,把科裏扶上了台。才華出眾的長子被撇到了一邊,剛出生、還包著尿布的小娃娃被立為了太子。作為卡頓的大皇子,卻被擠到了第二順位繼承人,不知他是什麽心態。
那時的傑尚且年幼,雖然有元老會的支持,但那幫隻在無聊時開個會討論一下八卦的元老們就會作作樣子,礙於國內戰亂剛過,也不敢立刻跳出來公然反對。傑倒也沉得住氣,不吵不鬧的,一直低調行事。也是這樣,才讓奎安娜對他放鬆了警惕,他們母子也得以安然活到現在。相對於科裏的花天酒地、人盡皆知,他一向處在暗處、不顯彰華,奎安娜幾乎要忘記了他的存在。直到烏爾比安與他私下會見,又鬧出元老會聯眾向皇帝進言要求改立太子的事件,奎安娜才驚覺,傑早已暗中招兵買馬,籠絡了朝中大批官員。
此次出兵布達克索,斯裏蘭也難抗眾議的欽點他領兵前去,全權任命。屆時,當他凱旋而歸,他的人氣更將是如日中天。
對於這一點,奎安娜倒也不好再說什麽了——她總不能叫科裏來帶兵去剿滅魔族吧!所以,她也隻得忍氣吞聲的看著傑意氣風發,帶領大軍向東而去。她真是恨啊,想自己精明一世,為什麽生了這麽個沒用的兒子!
※※※
看見奧斯卡從外麵走進帳篷,我便問道:“現在情況怎麽樣了?要做什麽嗎?”
他看看我,說:“那些魔怪們此刻藏進林子裏,若是冒然闖進去,對我們不利。所以我們隻能留在這裏守侯。”
“不會吧,要是它們永遠都不出來了呢?”
“如果裏麵的真的是魔族的正規軍,就決不會一直躲在裏麵,而是選擇在對他們比較有利的夜間來個奇襲。所以,我們現在隻有養足精神,待到晚上來場苦戰了。”
“晚上……那時候,你究竟要我做什麽?”我略有不解。若是單純的要我幫忙來消滅那些魔物,則大可不必,因為畢竟曼佗雅人才輩出;而他若是因為怕我被一個人留在學院回偷跑,也不用說什麽“自己闖的禍,要承擔後果”這樣的話。而且,我又能怎樣承擔後果呢?把吃進肚子裏的東西吐出來?還是被他們抬到誓約廣場上去燒死?
他沉默片刻,道:“讓這個林子回複平靜。至少,得把裏麵的汙穢之物清理幹淨。”
怎麽回複?怎麽清理?我倒覺得用修斯的方法比較好——一把火燒個精光,不就什麽都解決了?
“我已從修斯和喬伊那裏知道,你在森林裏出事時的大概位置。”奧斯卡說:“我想去那裏看看,問題的要點也許還是出在那裏。”
說罷,奧斯卡老頭轉身走進裏間休息去了。
我近一個月來始終在別墅裏吃了睡、睡了吃,此刻哪裏還能坐得住?奧斯卡倒是真的老了,動不動就要休息。我對他說我不願意悶在帳篷裏,要出去找修斯和喬伊聊天,奧斯卡想想也無不妥,便應允了。反正現在的營地四周都被布下了警戒結界,任何生物一旦被觸動,就立即會被弓箭手射成螞蜂窩,他也不擔心我會溜掉了。
滿地駐紮著尖尖的蒙古包似的帳篷,一隊全副裝備的士兵來回巡邏警戒著。這裏是營地的後方,都是些魔法公會裏的魔法師們和學院生所在地,此外還有大皇子傑?索姆達和幾位將領的大帳篷。這裏的人比較少,大概都躲到帳篷裏去養精神去了。前麵是軍隊駐紮的地方,不時傳來激昂的口號聲與兵器交擊的聲音。
我正左右晃悠著,考慮要往哪裏走才能找到人,一個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拉拉?葛羅雷!你怎麽也會在這裏?”戴倫驚訝的叫著出現在我身後。
我急忙轉身,正看到他站在身旁,用懷疑和不滿的眼神看著我。
“我也不想來啊,奧斯卡那老頭硬拖我來的啦。”我有氣無力的答道。我實在沒什麽力氣與這個未開化的人種多費唇舌。
“大人怎麽會帶你來這裏?”他不信的看著我:“你該不會是偷偷潛進來搞破壞的吧。”
“隨你怎麽說。”我也懶得跟他理論:“我正要去找修斯和喬伊呢,你要是想向奧斯卡打報告的話,他就在裏麵。”我向帳篷指了指,擺個請進的姿勢,就轉身走開。
“等等!”戴倫追上來:“你不用去找他們了。他們並沒有和學院的學生編在一起,而是在前方的兵營裏。”
“咦?怎麽會?他們怎麽跑到那裏去了?”我不解。
“我怎麽知道?人家可不同於我們這些小角色……總之,你該上哪兒去就上哪兒去,別四處亂轉。奧斯卡大人既然帶了你來,你就該……”
“知道了、知道了!”受不了他千篇一律的羅嗦,我遠遠的跑開。
找了很久,果然沒見到修斯和喬伊的人。我還想和他們聊聊的呢,真掃興。
回到帳篷時,已是傍晚時分。入秋以來,天也黑得快了。天色越暗,大家越是不敢放鬆。
可是森林裏的魔物並沒有像預料中的在夜間突襲。經過一夜的守備,卻沒有任何動靜,士兵及魔法師們的精力大大消耗,感覺像是對著照相機傻笑了五分鍾,照相的人卻突然告訴你:鏡頭蓋子沒打開——真是浪費感情!然而就在這晨幕交接之時,天空已開始泛白,人們也都有點放鬆警惕,魔物卻沒有預警的突然出現了。
西麵的警戒結界突然有了反應,接著是東麵。大量的魔物像是從地底下爬出來似的,一股腦的全竄出來了。雖然全是些低級怪物,但數量之大,使得原先布下的結界很快就不支破裂了。
那時,我正躺在長椅上打瞌睡——我可沒有像那些傻瓜一樣徹夜苦守——卻突然被奧斯卡搖醒,然後很粗魯的拽著我的胳膊就往帳外走,一點也不顧及我的舊傷初愈。
“怎麽了?”我睡眼惺忪的問他。
“對方開始進攻了,我們就趁這時候去你所說的那個‘湖’邊去。”
“啊?湖?什麽湖?”我還沒睡醒,腦子裏倒是一團糨“糊”。
奧斯卡不理我說些什麽,隻是拉著我,從敵方力量最薄弱的中路一路衝殺過去。
奧斯卡張開防禦壁障,從戰場中央直穿過,一路暢通無阻,凡是碰到我們周遭的魔物都尖叫著消失怠盡。我被嘈雜的響聲驚醒了睡眼,四周盡是一片屠戮的景象。滿地爬著矮小的、醜陋的怪物,也有形體碩大的、身材畸形的魔物,這些低級的小怪物與訓練有素的士兵們搏鬥著。士兵們一劍揮下去,漫天飛濺起藍色、綠色的液體。間或幾顆大火球從遠處飛來,把長相古怪的魔物炸成碎片,空中彌散著焦枯的糊味和醒臭味。看得我一陣胃液翻滾,胃部收縮,就要吐出來了——我接下來的半年都不敢吃生魚片了!
奧斯卡毫不在意周遭的情景,徑直拉著我向森林前進。
“我們不去幫他們嗎?”我奇怪的問他。
“我現在要做的是治本,而不是斬殺那些無謂的垃圾。”
我不知道他究竟要拿我怎麽辦,隻得一路跟著他。我們穿過戰場中心的時候,突然都發了瘋似的轉過頭,向我衝來。成千上萬的魔物撲上來,把我和奧斯卡周身的防禦壁障密密麻麻的包裹了起來,結界差點垮掉。奧斯卡說那是因為它們被我身上的黑暗氣息所引誘,幸好修斯和喬伊也在不遠處奮戰著,遠遠看見我和奧斯卡,連忙一路向我們這裏殺過來幫忙。
進入森林裏後,魔物也不見減少,而且在密集的林地裏穿行,速度也降低了很多。不過這些魔物雖然量多,但都是些自動撞上來送死的沒用角色。
奧斯卡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雖然不是魔族的正規軍,但可以看出來,這些魔物是被人指揮著發動進攻的。能做到這點,看來此人定是魔族之人。如此來說,魔族意圖入侵卡頓之說確有可信之處了。”
很快的,我又來到了那個“湖”邊。能夠如此清楚的辨清它的方向並不困難。因為整個森林都彌漫著濃烈的黑暗氣息,而越靠近這裏,氣息的波動越厲害,而且魔物也越少。
我看看四周,這裏的景物還是那樣,但氣氛卻明顯不同。更加陰森、詭異了!可能是因為突然冒出這麽多魔物的關係,讓我覺得心裏毛毛的。同時也是由於自己體質的變化,我也更加清晰的感應到這裏所流動的黑暗的能量,像人體內的血管似的,一股一股的脈動著。而眼前的那個曾是“湖”的大坑,比上次來是更顯幽深了。坑底像是宇宙黑洞,而非泥土的實底,似虛似實,還隱隱泄出一股能量。整座森林的能量波源就在於此。
這時,修斯和喬伊也趕過來了,見我和奧斯卡兩人杵在這坑前,便問:“你們怎麽會跑到這裏來?這森林很危險,我們還是趕快出去吧。”
奧斯卡不理會他們,依舊沉默不語的看著坑洞的底層。我也靜靜的看著他。半晌,他才開口問我道:“拉拉,你知道為什麽上次你進行十八星陣的魔法卻失敗了嗎?”
“咦?不是因為我的能量不足嗎?”我困惑的看向他,不解他為何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這也是一方麵原因,另外,我們還缺少一個重要的道具。”奧斯卡緩緩的說著,聲音沉穩而有力:“就是那個十八星盤!”
“我一直奇怪,那個破碎了的石板,為何對方還要那麽費盡心思的把它偷回去,也許那個特殊的‘召喚’魔法就是要配合一定的道具才能實施。”奧斯卡繼續說:“正如這座森林一般,你們所尋回的石盤的能量被抽空了……到了這裏,我才把兩者聯係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那塊石板是用與這森林一樣的手法,把能量抽空了嗎?”我呐呐的問道。
“你難道不覺得這裏的能量波源,與那石盤的能量波動很相象嗎?”
聽他這麽一說,我倒真覺得兩者之間的確有點象。但這裏所散發出的能量卻更強、更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