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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向主樓前進,又回過頭來招呼我,叫我快跟上他。我看著他的雙眼,沒有被血染紅,依舊是平靜的冰藍色,隻有些須不耐煩與厭惡……我愣愣的由他拉扯著,向主樓奔去。
畢竟是在人家的底盤上,剛消滅一撥人馬,立刻又有大軍追擊而來。本來在主樓裏參加晚宴的貴族們,因為聽聞皇宮裏發生重大事情,都已經轉移到別處去了。女士們被緊急送回家去,男士們則慷慨激昂的準備大幹一場。
我們衝進會廳,那裏已被士兵重重圍住,參加宴會人員中的幾位德高望重的聖騎士與奧斯卡、雷奧也都在那裏。看以撒這麽勇猛,那些個聖騎士就交給他對付了。至於奧斯卡老頭,雖然厲害,但此刻重傷未愈,站在那兒都有些吃力,隻是沉默的看著我。所以我所要戒備的就隻有雷奧了。
我先下手為強,上前一步,念出咒語,使用”皓日初綻”,隻聽整幢樓轟然巨響,大廳裏的人、物皆被燒著,一片頹然。但也有人毫發無傷棗雷奧及時張開一個防禦壁障,勉強護住自己和身後的奧斯卡。
“笨蛋,別用這麽激烈的法術,把這建築震塌了怎麽辦!”以撒上前來對我叫道。
我也是一時興奮嘛……剛才在那個寶庫裏半天使不出個魔法火球,讓我鬱悶個半死,好象憋了一個星期沒上廁所,需要relieve一下,所以不小心用力過猛了。但是,誰知道這個建築這麽脆弱啊……
那一邊,雷奧也露出個詭異的笑,說:”嗬嗬,沒想到你這個小魔女還挺有兩下子。我們這些老人家挺不住了,你愛怎麽就怎麽吧。”說著,他扶著奧斯卡慢慢走了出去。我總覺得他笑得有深意,以他的力量不可能輕易就放棄的。但看著他和奧斯卡慢慢離去的身影,我不禁有些惆悵——這大概是最後一次見奧斯卡了。
外麵不怕死的士兵還是一個勁的往裏衝,燃燒的大廳顯得搖搖欲墜。火苗一個勁的往上層竄去,以撒對我大聲叫道:“別管那些人了,我們趕緊去頂樓!”
我和他一路躲開冒火的牆壁,從樓梯向上一層跑去。身後間或傳來梁住倒塌的聲音,和大火燁燁的響聲。
當我們衝到第三層的大廳時卻停住了,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那裏,像是等著我們。
大廳裏已是一片火海,跳動的橙色火焰映照在修斯的身上。他銀色的長發依舊飄揚。我立刻把他的形象與剛才的老鼠精聯係在一起,卻有天地之別。
修斯在我的心目中永遠是那麽高高在上一般的完美。完美的家世,完美的容貌,完美的舉止,完美的機智頭腦,樣樣出眾,幾乎無所不缺。此刻的他,麵龐依舊清朗俊逸,可那頎長的身影卻顯孤單、落魄。
“你要走了嗎?拉拉……”他的聲音也有一種支離破碎的無力感,猛烈的震得我的心一陣刺痛。過去一年多的記憶片段湧上心頭,他總在我身邊。我覺得有些不舍,但我必須得回去德裏奇,我有放不下的迫切牽掛……矛盾的心情更讓我難過。
我倆無言對視著。被燒斷的梁住掉落下來,發出砰然巨響。
“該走了,拉拉。”以撒冷淡的聲調揚起,提醒我們,這大廳裏還有第三個人。
“修斯……你是來阻止我們的嗎?”我問。
“你們?”修斯嗤笑著,有點嘲諷的意味。他看一眼四處竄動的火苗,久久才幽幽開口說道:”你們快走吧,這裏要塌了。”
我的視線無法離開修斯,他的表情令我無法開懷。
“修斯……”
“下次再見麵,就不是這麽平靜的場麵了。”修斯打斷我的話,直直看向以撒:”我不會留情的!”
“恩。”以撒輕哼了一聲,又道:”保重。”接著,拉住我繞過修斯想他身後的樓梯走去。
後麵的追兵沒有在跟上來,大概是修斯幫我們擋下了——他曾與以撒約定,會幫他離開卡頓,現在是履行承諾的時候了。以撒卻一路無語。
頂樓的平台已經塌了,碎裂的石板掉落在四樓的地板上,那石板上還隱約畫有殘缺的魔法陣圖。
“怎麽辦?”傳送魔法陣已經毀了,難道我們要從這裏飛回德裏奇嗎?
“飛”?對了!我突然想到我的小掃把……不對,掃把已經”死”了,所以我隻得從次元袋裏拿出那個拖把……
“呃……以撒,你……要不要上來試試?”我示意他要不要騎上拖把來,他一臉困惑的看著我。
“唉……那個……本來是有掃把可騎的,但我的掃把被人砍成兩半了,現在隻有拖把,應該也可以載人的……”
“你……騎拖把?”他遲疑的看著我。
“嗬……嗬嗬……那個……是、是啊。”
“你……也騎掃把?”他又問,問得很呆。
“唉,以前是騎掃把的,不過現在是拖把。”
“騎掃把的……那不就是……”
“是啦,我是個女巫啦!你怎麽沒查出來嗎?”
他依舊無言。不過形勢已由不得他選擇了。”拖把”載著我和以撒,穿過四樓走道盡頭碎裂的玻璃,飛向灰黑色的天際。
我忍不住回頭,那熊熊的火光所照亮的大廳裏,那條雪白的身影佇立不動,似乎也在向我們這裏眺望棗再見了,修斯。“注意前麵,不要東張西望!”以撒在我耳邊大叫。
我立刻應聲回頭,就見正前方兩米左右的地方一可高大的樹向我們撞過來棗不對,應該是我們正向一棵高大的樹撞過去。我急忙控製住拖把,險險從樹尖上掠過,卻又一個不穩,拖把在空中畫起圈來——我第一次載人,也是第一次騎拖把!“不行了,我要吐了!”以撒慘叫。拖把也不堪重負的以傾斜47度26分的角度、時速200公裏向地麵衝去。我在地麵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想當年為了練習騎掃把,我可沒少摔過,我的功力絕對可以去開戰鬥機!
我還頭昏腦漲的躺在草地上,一道涼涼的聲音響起:“真是不標準的前滾翻,我想你在學院裏的體育課考試一定沒及格吧。”
“科裏?你怎麽會在這裏?”我看看四麵,這裏應該是常青樹海附近,這三更半夜的,他跑來這裏做什麽?
“等你們啊。”科裏笑嘻嘻的扶起一頭栽進草堆裏的以撒,一邊說道。
“有事嗎?”以撒撥弄著頭上的雜草,一麵冷冷的問道,一點也不感到自己很狼狽。
天啊,有人在逃亡的途中還對追兵說這種話的嗎?我真是為以撒捏把冷汗!
“嘖,小倆口私奔啊,這麽趕?”
以撒不悅的眯起眼睛,直直的射向科裏那張玩笑不恭的臉。
“別這樣嘛,我等你們兩個多小時了!”科裏依舊心情愉悅的拍著身邊的馬,繼續說道:”真是的,這麽冷的天還要本少爺在這裏親自恭迎大駕,你們卻不急不忙的,真不知道到底是你們要跑路,還是我要跑路……我是看咱們兄弟一場,好心來送你一程的,你還這麽拽,看得我心癢癢的,手也癢癢的……”
“有屁快放!”以撒已是很不耐煩了。
“哦,我真的是來送你的啦,你看棗”他把馬牽到一邊,露出後麵地上的傳送魔法陣:”我還為你們準備了禮物哦!”
“你怎麽知道我們會落在這裏的?”我不解的問。
他笑著指指方才擋住我們去路的高樹,那突兀的樹尖已經不見了,像是提茲從沒張出那種高度的樹,我也在奇怪,以我飛行的高度怎麽還會撞到東西棗難道是他在做怪?
“不相信我嗎?”我還沒問什麽,他已笑著看向以撒。
“傳去哪裏的?”以撒問。
“不知道,是隨機的,看作者的飛標射中地圖的哪個角落,就在那裏了。總之是在提茲外麵吧。”
“知道了。”以撒說完,拉著我就走向陣裏。
“喂,等等,萬一他要害我們怎麽辦!?”看以撒一臉”你太多慮了”的無所謂,我就知道自己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監急,拉屎的不急擦屁股的急”!
“在你回德裏奇之前可不能死哦。”科裏靠在一邊涼涼的說:”沒有你的德裏奇實在沒啥好玩的,因為’我’的卡頓可不好對付,德裏奇的蓮?安法洛還嫌嫩了點。”他眼露精光,流露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殺氣。這種氣勢,與我所認識的那個敗家子科裏截然不同!
以撒停住腳步,回頭看向他:”‘你’的卡頓?”他挑著眉,輕笑著:”現在已經不是了。”
“哦,你說那個傑啊。”科裏不以為意的撥撥額前的劉海,道:”還好啦,反正這卡頓早晚還會是我的。”
以撒了然的笑笑。我卻聽不下去了,忍不住諷刺到:”就憑你嗎?你有什麽地方能勝過傑?索姆達的?”
科裏聞言,向我咧嘴一笑,道:”我麽,就憑我比他年輕!”
嘔~~~這句話真是差點把我嘔死。以撒把我拉過去,平靜的轉過臉同科裏說道:”走了。”
我們站進魔法陣裏,星陣的周圍漸漸升起白色的光芒。
“再見了,以撒。要保重啊。”科裏笑的邪氣的臉漸漸被白光遮住,他的聲音也漸漸飄遠,隻在隱約見聽見他說道:”你也是,黑色小妹,要多加保重啊!”
白色是周圍的一切,像是飛機闖進了雲層一般。我們進入了這個”無”一般的空間,離開了提茲。
“天……天啊,這是什麽太陽?現在不是寒冷的十二月天嗎?為什麽這裏的氣溫足有攝氏70度?!”我無力的拖動沉重的腳步,一步一停頓的在黃沙上緩慢前行。走在前麵的以撒回過頭,對於我落下太遠而不滿的叫著:
“別磨蹭了,再不快點走,你想躺在這裏當幹屍嗎?”
前一刻還是提法高原陰冷的寒冬臘月的深夜,下一刻卻轉到了藐無人煙、炎熱幹燥的沙漠。茫然的一片天地中,以撒用他那野獸般的直覺直指東麵說:那裏有水源,我們往那邊去。於是,接下來的五個小時裏,我們一直向東行走,盡管一路上能看到的隻有虛無的海市蜃樓,但以撒依然堅持的說:”相信我,沒錯的!”我真不明白他是哪來的自信。
我的身上還穿著厚厚的冬衣,又是最吸熱的黑色……雖然次元袋裏有替換的衣服,可又不方便在這裏換衣服!於是我們一路走,我一路卸下負累:外罩黑袍、羽絨服、一件毛衣、兩件毛衣、三件……以撒驚恐的盯著我:
“老天,你究竟穿了多少東西在身上啊?怎麽從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來?!”
“要你管!”我忿然。誰叫我是主角,就算要我現在從袖子裏拎出一把重達50公斤的青龍偃月刀來,都沒人敢有意見。
但最重要的是,我們完全沒有準備清水!沒有水分的補給,我們兩個人幹在這沙漠裏走得都快要升華了。
“我不要走了!”實在是再也使不出一點力氣,我幹脆就地坐下。沒遮沒擋的熾熱陽光照射著已被烤得滾燙的頭頂,屁股底下是同樣滾燙的鬆軟黃沙,我身上的衣服已是汗濕了又被曬幹,幹了又濕。嘴唇幹裂得發痛,全身的水分像都被抽幹了,隻剩下一點細胞液也在慢慢的蒸發。
以撒無奈的走回來,一把扯著我的手臂要拉我起身:”快點起來!”
“我走不動了!”我撅著嘴,哭喪著臉,賴在地上就是不肯動彈的:”都是你,聽信那個科裏的鬼話,竟把我們送到這種沙漠來了……”
“前麵不遠就有城鎮了,看到了嗎?”以撒像哄小孩似的指著遠處的滾滾黃沙說著。我卻隻能看到一片金燦燦的黃沙,以及一棵枯死的老樹。真是枯藤死樹無鴉,太陽熱風黃沙。豔陽高照,脫水人在天涯……
“我們為什麽不坐拖把飛過去?我的腿都要走斷啦!”
已經走了一個早上,清晨時的沙漠才從黑夜的冷卻中開始升溫,勉強可以忍受。而現在是午後最熱的時候,我還能意誌清醒的說話的確算是個奇跡——我完全具有作為一個主角所應當具備的蟑螂般神奇的生命力,不到最終章絕不輕易見閻王。但是如果要我再繼續走下去,連一點水分攝入都不給就太過分了!就算拍攝小組再資金緊缺,也該買瓶農夫山泉來犒勞以下如此辛苦勤勉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