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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我真是好冤枉啊!我幽怨的看向他的同時,巴魯也用一種很欽佩的眼神看著以撒。畢竟像他這樣在那種惡劣的逃亡情況下,仍不願拋棄親人的男子,必是有擔當又富責任心的人。巴魯立即對他另眼看待,而我在他眼裏已降為沒用又嬌生慣養、專會給人添麻煩的小鬼了。以撒依舊沉著的站在那裏,瞄都不瞄我一眼。
“那現在呢?你們打算要怎麽做?”巴魯問。
“我們是從德裏奇聯合公國被拐騙過來的,現在隻有想辦法回去。”
“這沙漠附近除了我們村子,以及東北邊的果裏之外,就隻有一片荒地,沒有人煙。本來我們這每隔兩三個月會有旅行商隊路過補給,順便與村裏人兌換一些物品。你們可以跟商隊走。”巴魯說著:“但商隊在不久前才離開,可能至少還要再等兩個月才會有團隊來。而村子與外界也再沒有別的聯絡了。”
“不行。”以撒回絕:“我們不能等那麽久。”
以撒說的沒錯,我們是趁亂逃出提茲的。若要回公國就勢必要從北岸第一大港的羅門市乘船離開,而若要我們在這裏待上兩個月再出去,屆時提茲的全國通緝公文早就到達了吧,那時再想混上開往國外的船,可就不大容易了。而現在的卡頓與德裏奇的局勢都不很穩定,在這裏閉目塞聽的地方耗上兩個月再出去,不知道外麵會變成什麽樣子了。我也是為了要盡快回去克得勒斯塔郡,才這麽積極的出逃的,又怎麽耐得住性子,在這裏窩上那麽久?
“有沒有熟悉附近地形的人?那些商隊經常經過這裏,總有固定的路線吧!”以撒不放棄的問道。
巴魯苦想了片刻,道:“你們不如去果裏去看看吧!那裏是通往戰神神殿最近的村鎮。每到勝利日(4月12日)前後就會有不少外來人士要前去參拜,路過果裏補給。現在雖然已是十二月了,但也許還會碰到路過的旅人,或是暫留在小村子裏的城市人吧!你們不妨去看了也好,總比得上在這裏枯等。”
我正想問他果裏離這裏有多遠,忽然一個少女從門外走進來,正是方才在門口苦自吟喃的少女。她進屋來見我與以撒站在一邊,便對巴魯道:
“有客人嗎,父親?”她又困惑的看看我們,道:“你們是打外麵來的吧。”
她的語氣、用詞以及說話時的神態都……非常的賢雅。我正奇怪,她不久前不是才見過我們嗎,怎麽現在一副見到突然有兩個外來人士造訪的樣子?
女子溫和親切的笑容,淡淡的映在年輕的臉上,舉止得宜,落落大方的樣子,完全一個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與我們之前在門外看到的癲狂的情形完全不同。是方才的太陽太大太烈,曬得我昏了頭的緣故嗎?不過看看以撒也同樣皺著眉盯著她的樣子,我有點不太確定的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花。
“恩,是的。”巴魯對她應了一聲,又轉向我們道:“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兒——黎達雅。她可是村民們公認的才女哦,上曉天文、下知地理,還是索瑪的一支花呢!”巴魯得意的對我們笑著,愉悅的展示自己最自豪的女兒。
我覺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怪異:明明是祖孫倆扮相的一老一少站在一起,老頭子卻告訴我們,那個還很“□□”的少女是他的女兒……
“沒想到他那麽老了,還能生得出來啊……真是英勇……”以撒站在我身邊,不知在想什麽的喃喃自語著。
巴魯簡單的把我們的事對黎達雅小姐說了,黎達雅小姐也了悟的點點頭,又大方的招呼我們道:
“真難為你們趕了這麽多天的路,也很辛苦了,今晚就在這裏好好的休息一下吧!去果裏的事,明天一早睡醒了在打商量,身體最重要,若是過勞成疾就不好了,恩?若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你們就盡管放心的找我父親吧,當然村裏的人都會很樂意給予幫助的。”黎達雅小姐溫柔的微笑著,柔軟清雅的語音,讓她看起來就像個和藹可親的鄰家大姐姐。可是我和以撒的注意力顯然都沒有放在她說話的內容上,而是定定的瞪著她幽雅的氣質與從容的舉止。
一番安排後,我與以撒決定先在巴魯家裏住下。以撒與巴魯睡外麵的床鋪,我則與黎達雅小姐睡在用簾子隔開的裏間。累了一天,我真想洗個澡,再躺到床上呼呼大睡一覺!吃完晚飯後,天色還很亮,黎達雅親切的微笑著要領我進她的房裏換衣服去。以撒也打算跟巴魯去村裏的一個老者家裏,補辦一些路上要用的東西。一切都很正常的進行,大家都很和善熱心,但黎達雅小姐的反應仍卡在我的心裏七上八下的。
看著她率先走進裏間的身影,我略有不安的瞄向以撒,又看看巴魯:
“呃……那個,其實我從剛才就想問了……就是……她……”我支支吾吾的,有點尷尬的不知該怎麽開口解釋之前所看到的、她歇斯底裏朝天怒吼的情景——那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巴魯被我與以撒一直盯得有些不大自在:“呃……黎達雅她……自小便聰敏伶俐,智力過人,使得她有時會做出些不尋常的舉動。唉,其實人總是不可能太完美的,不可能一個人同時具有所有人性的優點而毫無瑕疵。就像有的人才高八鬥卻其貌不揚,有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卻是個繡花枕頭。外表看來是好料子,並不保證就是全棉的……再說,人的身體能攝入的養分最多也就那麽多,總得平均分布,太多的養料給了臉蛋,那頭殼裏就空空的沒東西可添進去啦!或者是像人家日本L’Arc~en~ciel的主唱Hyde俊美如女子,但也是以全身營養都集中到臉部、導致身高隻有一米五八為代價的……呃,更何況我們黎達雅能夠同時擁有美貌與智慧,當然難免……恩,還是會有點那個……你們也是知道的,別人也說了——什麽牛頓啊、愛因斯坦的,雖然都是天才,但其實在其人格上還是有些變態的扭曲……”
巴魯雜七雜八的扯了一大堆,始終沒有說到重點。見我與以撒四隻眼睛順也不順的緊盯著他,他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又說道:
“唉……前些年經過這裏的商隊裏有個旅行醫師,給了診斷,說是有時候……呃……偶爾的會……間歇性強迫症……”見我突出的眼珠惶恐的瞪著他,巴魯又忙解釋道:“放心,她每天隻發作一次而已,一般都是在午後的時段……而且不去管她,讓她自己去發泄完了就好了……真的,你放心……”
巴魯一個勁的要我放心,也不知是要說服我還是說服他自己,力圖讓我們三人都相信黎達雅不會在半夜裏突然爬起床來掐死我。
黎達雅挑開簾子,從裏麵伸出頭來對我溫和的笑著:“怎麽還不進來?我已經把洗澡水弄好了。”
看著她清爽的笑容……真是讓人提不起戒心來。算了,也許她真的已經過了強迫期了吧……
“有事就大叫一聲。”以撒在我耳邊小聲說著,就把我推向屋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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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皮膚真好,很白呢!”黎達雅一邊把缸裏的清水舀進我的澡盆裏,一邊柔柔的稱讚著。
“呃……是嗎,嗬嗬……”我幹笑著,還是有點緊張。
“黎達雅姐姐一直都是住在這小鎮裏的嗎?”我沒話找話的問著。
“恩,是呀。”黎達雅輕快的回答著。
“這樣啊,可我一直覺得您和巴魯伯伯都很不一樣,與這小村子的氣質不符呢。”的確是這樣,巴魯和那個隻知道索瑪在果裏西南麵、果裏在索瑪東北麵的婦女比起來,實在是太知識淵博了!
“我雖然一直是生長在這裏的,但我的父親、母親卻是從外麵來的哦!”黎達雅笑著解釋道:“父親早年跟隨祖父四處跑生意的,後來好象是因為一些奸猾的對手使了些陰險的手段,祖父被逼散盡家財,無路可走,又想起曾在一次旅商時途經的這個小鎮,便舉家搬遷到了這裏。因為這裏民風淳樸,祖父也不想再涉入外界那些爾虞我詐,定居在這裏了。”
“啊……是這樣啊……”雖然她說得很輕鬆簡單,但我可以想象那應該是件很讓人難過的事。
“那時父親還隻有十多歲。祖父去世後,村裏人認為隻有父親是這裏人中最學識淵博的人,便推舉他為村長了。”
“那您的母親呢?”
“母親是某個中等人家的小姐,不幸被人拐騙賣做奴隸,展轉送到西北邊的小港口時逃跑出來,一個人穿越了西奧大沙漠,跑到了索瑪外快一裏的地方,終於體力不支的昏倒了,被當時還很年輕的父親救了起來。母親先是很感激的嫁給了父親,並生下了我。但在我才兩歲的時候,她終於忍受不住這裏苦悶的生活,有一次旅行商團路過時,她便偷偷爬上馬車,從那以後再也沒回來了。”黎達雅小姐說這話的時候一直都帶著柔和的淺笑,但那笑容卻清淡的令我也感到心痛,讓我想到了我那不曾謀麵便輕生而死的母親。
“呃……那、那個……”我努力的想著換個什麽話題,能讓黎達雅、也讓我自己撇去那讓人難受的往事:“對了,巴魯伯伯既然那麽有學問,為什麽不開個小學堂,給這裏的孩子們教學呢?”
“父親也同祖父一樣有些憤世忌俗,他總覺得就這樣平淡的生活著就好了。村裏淳樸的生活不需要那些知識。”黎達雅神秘的小聲道:“知道嗎,別看父親他現在那樣,其實也才隻有四十來歲呢!”
“啊?!”我驚訝的張大嘴,瞪著她。要我相信一個外表六、七十歲的小老頭其實才不惑之年,太恐怖了。未來先衰也沒有這麽誇張的啊!不經意的,我想起了費茨羅伊——一個是空有年輕之貌的千年老妖精;一個是四十來歲就行將就木的龍鍾樣……
“我想父親他心裏也是很苦悶,操心太多,以至正值壯年就已滿頭白發了吧。”黎達雅歎口氣,感慨的說:“這沙漠裏的生活實在太苦了,而且父親他也許還對外麵的世界未能死心吧。但他卻又不能不顧祖父留下的遺訓,所以矛盾猶豫著……我想他其實也是在思念母親的吧!”
“別難過了……對了,黎達雅姐姐,你是村裏公認的萬事通喔,你好厲害呀,那些都是巴魯伯伯教你的嗎?”
“不是呀。”黎達雅搖頭輕笑:“父親一開始都不允許我看書學字呢。但後來村人都誇我聰明能幹,父親他也挺高興自豪的樣子,漸漸的也不管我去學習知識了。雖然不限製,但也不曾教育我。那些東西都是我自己自學的呢!”
黎達雅輕輕笑著,數著屋裏書架上的書本,給我講述著她兩歲時開始看迪爾凱姆的《自殺論》;四歲開始看馬克思的《資本論》;八歲看佛洛伊德的《倫理學》;十二歲開始看亞當?斯密的《道德情操論》和《國富論》;十六歲是古羅馬五大法學家著作;十八歲看亞裏士多德的《尼各馬科倫理學》;到了二十歲的現在是看《相對論》……
太震撼了,那些東西讓我來看,其內容都隻是一個個的字母而已,有看沒有懂……天那,才兩歲就看那些老古董的東西,而我這麽一把年紀了還在看幼稚的網絡小說,還什麽老少皆宜的《羅絲的密寶》,差距真大(汗)!不過,我開始有點讚同巴魯的觀點了——嚴重的人格扭曲!
我一邊抽動著嘴角,一邊問:“黎達雅姐姐真是好厲害啊,那麽你想過要離開這裏,到外麵的世界去看看嗎?”
說到這裏,我看到她的笑容突然變得有點飄忽,又有點詭異,好像……好象下午我和以撒在門口見到她是的情景!不會吧,難道她又要發作了?我瞪大著眼睛緊張的看著她向我漸漸靠近——
“我、我洗好了!”我緊張的慌忙從澡盆裏爬起來,準備離開這個危險的雷區。
“拉拉,你要多吃點肉類、高蛋白的食物了。”她表情怪怪的盯著我:“你哥哥都沒好好給你吃東西嗎?太瘦弱了,對身體不好哦!有機會,我要跟你哥哥好好溝通一下……”
“呃……不、不用了。”我慌忙穿起替換衣服。從沒想過會給一個同性這樣盯著看,在曼佗雅的女子澡堂裏就從來不會有這樣的人。真是……寒毛直豎,好討厭的感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