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步步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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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音誕因為這個插曲已經延期三天,終於分出了高下,第七天頒獎後就可以各回各家了,除了越析詔主波衝被她們敲了九千金一直臭著臉外,別的人都是皆大歡喜。九千金被鐸月娘輕描淡寫幾句話散盡,各部落起了別樣心思的人又都息了蠢蠢欲動的心,河蠻在此次散財裏,是得利最多的,無論是觀音市的修建,比賽的賞金,還是修葺湖堤,他們都占了頭一份,所以對浪穹的態度更是親近了不少。而此次散盡千金,也為鐸月娘他們的歸程贏得了安全的保障。

    益西贏了比賽,當時羅鐸問他有什麽要求的時候,他紅著臉,扭捏了半天才說道:“我想求娶玉娘為妻。”

    時羅鐸先是一愣,繼而搖頭笑道:“我們八詔向來婚姻自由,沒有大唐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你應該問問我的女兒是否願意。”

    益西紅著臉,鼓足了勇氣說道:“我隻是求娶玉娘,並沒有損害各部落的利益,為何又有這托詞,況且您應該先問問玉娘的意思不是?”

    時羅鐸終於意識到,當時隻顧著把比賽辦好,盛邏皮隨口提了一句,各部首領都沒反對,自己也沒多想,此事便算是應下了,如今看來實在有欠思量,然而事已至此,隻能無奈的答道:“此事是我思慮不周,隻是這婚姻嫁娶之事,事關女兒家一生的福祉,我還是要問一下玉娘的意思,況且玉娘還未及笄,此時談論婚嫁,尚早了些。”

    玉娘在一旁早紅了臉,見時羅鐸詢問的目光隻是呆愣愣的不知該怎麽回答。鐸月娘想到六詔最後的結局,覺得玉娘能嫁到吐蕃去其實也是不錯的歸宿。隨即想到一路過來,益西總是守護在玉娘身邊的種種,心裏不由為玉娘暗暗高興。

    鐸月娘正笑眯眯的看著這一切,隻聽一個聲音說道:“皮邏閣,心儀月娘,願以平妻之位為聘!”

    此話似一個晴天霹靂,炸得鐸月娘暈頭轉向,她凝神一看,卻是皮邏閣。不由嘴角一撇,鄙夷的扯了下唇角。皮邏閣很優秀不假,可再優秀到底是有妻子的人了,鐸月娘再如何欣賞他,都不會與別人共侍一夫。皮邏閣的話剛說完,越析的波衝已經忍耐不住,拍著桌子冷哼一聲道:“皮邏閣,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還是我越析無人了?你如此要置彩凰於何地?”

    益西也是反映最快的一個,他更是直接,铖的一聲,拔出了腰刀。玉娘一把拉住他,小聲說了一句,“他說的是月兒,不是我。”說完又紅了臉,卻是忍不住擔憂的看了鐸月娘一眼。

    益西知道自己會錯了意,有些尷尬的把刀收了回去,輕聲說了一句,“他已經有妻子了,月兒是頂好的不能受委屈。”

    盛邏皮卻是不驚不惱,隻沉著聲音說道:“我們各部兒女的婚事向來自由,可大多還是由父母做主,三郎心儀月娘,那是他們的緣分。況且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平常,實在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們三郎的優秀眾人皆有目共睹,而以平妻之位娶一個庶女,已是抬舉。”話雖然說的不好聽,卻也是幾句實話,讓人無法反駁。

    彩凰早已按捺不住,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似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怒火,她怒斥道:“三郎,你好的很,你好狠!”說完抓起手邊的茶杯朝皮邏閣砸了過去。皮邏閣不避不閃,茶杯狠狠的砸在他身上,茶水澆濕了他的衣袍。皮邏閣默不做聲,隻挺直了腰,堅定的站在中間,神情不卑不亢。彩凰氣急,跺了下腳,大步走了出去。

    有了益西的先列,皮邏閣的態度又如此強硬,時羅鐸一時也沒了主意,也找不到好的托詞。

    鐸月娘默默的在一旁站著,也不出聲。皮羅邆不知何時站在了她旁邊,隻悄悄伸出手,在她手上輕輕握了一下,意在安撫。然而他自己的手也在輕微的顫抖,鐸月娘回了一個雲淡風輕的微笑。

    “月兒意向如何!”時羅鐸想不出托詞,隻好把問題拋給了鐸月娘。也不等她回答,便自顧的說道:“雖說我們各部兒女的婚事隻憑各人自願,不過我的兩個女兒都未曾及笄,不如等她們及笄了在談婚論嫁不遲。”

    皮邏閣依然固執的說了一句,“我心儀月娘,願以平妻之位為聘。”不得不說,他開的條件很好,作為政治聯姻,鐸月娘庶出的身份頂多就是被家裏送做別的部落首領的小妾,運氣好些,還可以下嫁給詔主得力的部將,還能有個妻位。鐸月娘雖然得時羅鐸的寵愛,可到底庶出的身份低了一頭,按照她原本的盤算,能嫁個得力部將為妻已是福氣,如今能得蒙舍嫡次子青睞,人人都覺得她前世肯定燒了高香,走了大運。

    鐸月娘抿了抿唇,站到皮邏閣身邊,恭敬的說道:“感謝郎君厚愛,隻是五哥的腳因我而傷,我早已發誓,五哥一日不娶,鐸月娘一日不嫁。”說完抬頭直視時羅鐸的眼睛,語氣中肯,字字鏗鏘。

    時羅鐸的眼中飛快閃過一抹笑意,那麽快,讓鐸月娘一度以為是自己眼花。

    皮邏閣聽她如此說,也沒有生氣,隻溫柔的說道:“姑娘性情中人,重情重義,閣佩服。不管五郎何日娶妻,閣都願意等到那一日。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閣願意用時間來證明對姑娘的心意。”

    盛邏皮不失時機的說道:“我記得五郎早到了議親的年齡了吧,隻不知可有心儀的姑娘,若是有,剛好可以好事成雙,兩件喜事可以一起辦了。”說著哈哈笑了起來。

    二姑娘卻是嗬嗬一聲輕笑,柔媚的說道:“往年不是鬧過一回了麽,我們的三弟妹脾氣大著呢,寧嫁蒙舍二姑娘,不嫁邆賧瘸五郎。可惜我是寧願此生無妻室,不娶越析嫡姑娘。還好她終究嫁了三弟,不然還不知是誰委屈了誰,誰又是誰的福氣。”

    盛邏皮低斥一句:“住口!”

    二姑娘皮邏嵐被盛邏皮一聲嗬斥,怯怯的閉上了嘴,不敢在亂說話。但他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到是讓氣氛緩和了不少。

    波衝冷哼一聲,也不開口。盛邏皮想了想說道:“我膝下還有一個嫡女,名喚阿瑩,聽三郎說此次來觀音誕,也是得了你們的援手,應該是見過的,不知道五郎是否中意?”

    皮羅邆仿佛沒聽到盛邏皮的話,隻指著帳外的高山,對鐸月娘說道:“月兒,從這裏爬上去,往南行數裏路,便能看到七龍女池、青碧溪。還有山間如玉帶纏繞的玉帶雲。從山上俯瞰葉榆澤,景致也是不容錯過,我們難得來一趟,實在不應該辜負了這一山一水好風光。”

    鐸月娘剛想答話,卻聽得帳外鑼鼓大作,正疑惑出了什麽事,卻是一個隨侍匆忙跑了進來,對波衝耳語了幾句。波衝越聽眉頭皺的越緊,最後仿佛想到了什麽,眉頭舒展開來。等隨侍出了帳篷,波衝詭異的瞪了鐸月娘一眼,笑嗬嗬的說道:“小女不馴,想和浪穹二姑娘比試賽馬,不知浪穹的二姑娘敢接挑戰否?”

    鐸月娘剛想回絕,時羅鐸已經開口說道:“月娘自幼不愛騎馬,不比也罷,算我們輸了。”

    波衝冷哼一聲,“都是馬背上的長大的,哪能不會,讓小女兒家玩鬧下也無妨,隻是這彩頭也是頂有趣的。”

    時羅鐸忍不住笑了,聲音低了幾分,問道:“不知越析想要的彩頭是什麽?我浪穹人窮地方小,可沒有一擲萬金的能力,實在比不了越析的闊綽。”

    波衝不屑的冷哼一聲,“浪穹詔謙虛了,如果不是你們此次向吐蕃借兵,隻你們的木頭一項收入,也夠我等眼熱了。”

    時羅鐸閉口不答,隻莫測高深的盯著他,冷聲說道:“我家小女自小規矩懂禮,從不曾行差踏錯,不知越析為何要如此步步相逼,雖然衝撞了越析幾次,可誰挑的事,越析詔也該心裏有數不是?誰家的女兒不是女兒,你護著自己的女兒,我的女兒我自然也是要護上幾分的。”

    波衝哈哈一笑,“浪穹詔言重了,過了的事不提,今天隻為我女兒心裏不服氣,要想進蒙舍三郎的門,還是先上馬與我女兒一較高下再說。月娘的機敏我們是算是領教了,今天比賽若你們贏了,皮邏閣就是你們的浪穹的女婿,彩凰我會帶她回越析;若是輸了,就請月姑娘給我們講講雲弄峰上的故事吧!”說著嗬嗬冷笑起來。

    他的話一出,嚇得鐸月娘一個激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在心裏暗笑,怪不得總與她過不去,原來在這裏等著她呢。

    時羅鐸唇邊露出譏諷的笑容,淡淡說道:“你們稀罕的,卻未必是我們想要的,月娘心儀之人並非三郎,雲弄峰上也沒什麽故事,這馬賽不比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