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編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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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鐸月娘醒來就見到這一幕,忍不住伸手想去撫平他緊蹙的眉頭,剛有了動作,皮羅邆就反應了過來,“月兒可是哪裏不舒服?”

    鐸月娘搖頭輕聲問了一句,“我睡了很久?”

    皮羅邆搖頭,“算不得久,你隻是被嚇到了而已,其實你大可不必理會那個瘋子的。你現在感覺如何,可好些了?”

    鐸月娘動了動身子,隻除了手掌有些厚重,如火燒一般外,也沒覺得那裏不對,“我沒事。”

    鐸月娘有些想不起來後來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皮羅邆穿了黑色的長袍,她估計是見不了人了,她不知道自己意識混沌的時候,究竟擦了多少眼淚在他身上。皮羅邆對此毫無所覺,隻認真的看著鐸月娘,眼裏的氤氳更甚。

    他輕聲問道:“可是真的沒事,有事你要說,不必瞞我。”他輕歎一聲,“都是我沒用,若我的馬術好一些,第一時間衝上去救你,你也不必遭這份罪了。”

    鐸月娘攔住他的話,輕聲說道:“五哥說什麽傻話,我現在還不是好好的,活著就好。”

    他搖了搖頭,眉頭微蹙,“你的手受傷了。”

    鐸月娘看著自己包得像饅頭的兩隻手,不忍皮羅邆繼續自責,調皮的說道:“受傷好啊,今天的晚飯有人喂我嘍。”

    他輕笑著搖了搖頭,“受傷了還這麽調皮。”說著輕刮了一下鐸月娘的鼻子。

    鐸月娘便笑著望他,他的眼睛是那麽清亮,鐸月娘在他的眼裏看到了雙眼通紅的自己。卻在那一刻因為他的細心嗬護綻放了最美的笑顏。那一刻,隻覺得清澈的藍天,悠悠的白雲,又或是滿山的鬆柏蒼翠,又或是漫山遍野的紅山茶都失了顏色。鐸月娘的眼裏隻望見了他。她想如果她們不是堂兄妹,或許她會愛上他,現下隻能拿他當哥哥一樣敬愛,至於情愛卻是不可能了,又或者尋一個如他這般待她好的,也是不錯。

    時羅鐸從外麵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言笑晏晏的兩人。他糾結了一下,看著她們,低聲說道:“比賽已經結束,我們浪穹向來說到做到,隻不知道月娘可有想好怎麽應對?”

    鐸月娘看著時羅鐸,這個便宜父親,不得不說,他對鐸月娘的關愛是真切的,他並沒有因為張秀隻是個妾的身份而對她的關懷有所缺失,一直以來待她與玉娘沒有半分偏頗。鐸月娘猶豫了一下,說道:“阿爹,我實話實說便是。”

    他一愣,仿佛沒想到鐸月娘會這樣回答,隨即一抹笑意爬上臉頰,他輕扯嘴角嗯了一聲,淡淡的說道:“如此做甚好,你且換件衣服就過來吧,他們都在我們的大帳裏等著了。”

    鐸月娘知道他說的是誰等著了,隻點頭應了一聲。時羅鐸隨即走了出去,皮羅邆也站起身來,跟著走了出去,臨了留下一句,“月兒,別怕,有我。”

    鐸月娘輕聲說道:“五哥,我不怕!”看著這個一直護著她的哥哥,不管什麽時候什麽地方,隻要你需要了,他都會在你身邊,讓鐸月娘靜靜的感受他帶來的溫暖。一絲柔情就那樣在她不曾發覺的時候在她心底悄悄的生根發芽,現在恍惚一回神,卻早已長成了參天大樹,想要忽略卻再也不能。

    時羅鐸的大帳裏,各部落的首領一個不少,波衝依然一副我最大的模樣,橫眉冷睨著她們,陰鷙的目光從鐸月娘身上掃過,冰冷的說道:“願賭服輸,如今月姑娘是不是應該給我們大家夥講講獻祭的事了,我們可耗不起太多的時間。”

    咩羅皮淡淡一笑,聲音一樣的冰冷:“越析耗不起可以不用耗,沒人拉著你聽故事,月娘也不會願意說給你聽。要知道嫡娘子可是差點要了她的性命,我不得不懷疑比賽是假,而是別有用心。”

    咩羅皮的話到是直接,隻是鬧了這許多,竟然隻為了聽鐸月娘獻祭的故事,鐸月娘在心裏冷笑,獻祭不過是個由頭,或許是想直接問她如何碎石阻兵的吧。

    時羅鐸輕咳一聲,“大哥,過了的事不提,還是讓月娘說故事吧。”

    鐸月娘不動聲色,目光清冷的在眾人臉上劃過,輕咳了一聲,說道:“獻祭的事,其實我也不甚清楚。”

    波衝一聽這話,猛的一拍桌子,怒喝道:“月姑娘當我們都是三歲的娃娃好騙嗎?”

    鐸月娘還真想說你很好騙,可她還是忍住了,隻微笑著說道:“我雖然是庶出,但是我父親對我的寵愛不比嫡姐少半分。當年李知古要拿我去獻祭,我父親迫於大唐的壓力,為了浪穹的子民能得享太平,隻能答應了。”

    波衝還想發火,卻被蒙巂的怯陽照抬手攔了一下,沉聲說道:“越析莫急,讓月姑娘慢慢說,應該還有不少故事在裏頭。”

    蒙嶲詔自蒙儉時勢力被大唐削弱以後,一直一蹶不振,而怯陽照在唐標鐵柱時又吃了悶虧,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一直保持低調,平時他少有說話的時候,卻是一說話就說道了點子上,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機。

    見眾人無聲,鐸月娘繼續說道:“當時父親從民間找了與我相貌相似的女孩代替我送了過去,到也騙過了李知古,畢竟他們也沒真正的見過我,隻看了個大概而已。後來聽說山洞塌了。我也疑惑,最後還是大伯從民間打聽到了一些零散的消息。”

    說著鐸月娘看向了咩羅皮,他隻是沉穩的看了鐸月娘一眼,麵上不動聲色,微微頷首,臉色平靜低聲說道:“我的確是聽到了一些消息。”然後拿起茶杯徑自喝茶,不再繼續,仿佛要留給鐸月娘繼續說下去。

    鐸月娘淡淡的掃了皮邏閣一眼,如今各詔都保持著表麵上的和氣,不賭一把。打定主意,她清了下嗓子繼續說道:“代替我前去的女孩名字叫雯姑,而代替五哥的男孩名字叫霞郎,他們都是孤兒,父母兼死於戰亂。獻祭除了童男童女還有牲口若幹,那蟒蛇在山中多年早已通了人性,也有了人的習性,所以它不是先吃人,而是先吃牲口。便留了那兩個孩子每日裏伺候它,在山洞裏做些烹調灑掃的工作。時間一晃就是大半年,牲口也被吃的差不多了,雯姑和霞郎為了活命,也經常在山上獵些山雞野兔來喂黑蟒,如此也多了些活命的機會。話說有一天,雯姑和霞郎在山上無底潭浣洗衣服的時候碰到了一個獵人。”

    波衝疑惑的問:“什麽獵人?”眾人皆好奇的睜大了眼睛,真的還有一出好戲?

    鐸月娘搖頭表示不知,說道:“道聽途說的東西,我也不甚清楚,隻知道那獵人從東山過來,說是在東山獵殺了一隻虎崽子,虎媽回來後一直追著獵人不放,獵人沒法,又鬥不過虎媽,隻好逃到了點蒼山,一路上為民除害,做了不少好事。後來在雲弄峰下聽說了黑蟒害人的事,便想除了黑蟒為民除害。所以按照村民的指點,上了雲弄峰,剛上山半日便碰到了出來為黑蟒浣洗衣服的二人。原以為是妖怪變的,便拉開了弓。卻見那二人跪地求饒說出了一切,獵人聽說果真有黑蟒為害,便說要去殺了黑蟒,二人攔下了他,說道:”黑蟒在山中多年,早已刀槍不入,不易斬殺,要除黑蟒隻能用它枕頭下的七星寶刀,那刀吹毛斷發,削鐵如泥,到是能了結了黑蟒,尋常的刀刃是傷不了它分毫的。“”

    獵人大驚,世間竟然還有如此稀奇之事,想到虎媽能一路追著自己,從東山來到西山,逼得自己不得不一路逃亡,當下釋然,便問道:“可有辦法偷出寶刀?”雯姑答道:“黑蟒吃飽了都要睡覺,大睡是七日,小睡是三日,我們今天可以多弄些好吃的回去,若吃得很飽,它自然是要睡上七日的,等它吃飽入睡後,便是我們動手的時機。”

    三人商議了一番,敲定了主意,便合力獵了許多獵物,當天晚上黑蟒吃的太飽,便吩咐二人好生看好洞府,自己要大睡七日。等它睡熟了,霞郎便進去偷寶刀,黑蟒被打擾不耐煩的問了一句:“你要作甚?”嚇得霞郎跌坐在地上,雯姑上前輕聲說道:“枕頭歪了,我幫大王墊墊。”

    蟒蛇不疑,轉身睡去,寶刀如此才被順利的盜了出來,獵人得了寶刀,進洞將黑蟒砍做了兩段,黑蟒吃痛,在洞裏劇烈掙紮,巨大的蛇尾撞斷了洞裏的參天石柱,鬧塌了洞府,好在三人早有準備,早早逃了出來,終是撿回了一條命,兄妹二人本來已是祭品,如今還能死裏逃生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一直悶不吭聲的盛邏皮,終於沉吟著問了一句,“那獵人叫什麽名字?”

    鐸月娘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聽說叫杜朝選!”說著悄悄的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皮邏閣,果然見他微不可見的蹙了下眉頭,鐸月娘知道隻有拉他下水,隻有同坐一條船,他才不敢多話。他若敢揭穿鐸月娘的謊言,鐸月娘便敢質問他為何會在那麽一個敏感的時間點出現在點蒼山。所幸皮邏閣一直比較識趣,閉緊了嘴,不說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