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婚事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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鐸月娘心裏暗自冷笑,好個賊喊捉賊,此事怕是不說不清了,便搖頭說道:“我自幼性子頑劣,得罪的人多了去,一時也說不好是誰要害我,左不過人在做,天在看,萬事自有因果報應。”說著悄悄打量皮邏閣的神色,隻見他神色如常,仿佛此事不是他的暗中設計,一時也拿捏不準,隻好岔開了話題,“不知三郎傷可好些了?”
皮邏閣微微點頭,“有勞月娘記掛,已經好多了。”隨即話鋒一轉,期期艾艾的說了一句,“自那年在酒肆初見月娘便一直念念不忘,隻好奇月娘到底是那家的孩兒,竟是如此的精靈可愛,聰穎慧傑。當年月娘的一個故事讓我記掛了許久,可惜後來尋了許久都不曾尋到你,不想竟是,”說道這裏,他笑了一下,“是我愚笨了,我早該想到了,尋常百姓家的兒女,如何能與你相比。”
他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堆,無非就是想說一個意思,‘我喜歡你,你怎麽看而已。’鐸月娘忍不住抽了下嘴角,淡淡的說道:“承蒙三郎厚愛,隻可惜鐸月娘福薄命淺,今生隻願與一人相伴,攜手共白頭。三郎已有妻室,實在不是鐸月娘的首選,我的丈夫必然隻能有我一個人陪,他也定是那蓋世的英雄,總有一天,他會架著開滿山茶花的馬車,越過蒼山葉榆來迎娶我。”
皮邏閣神色黯淡了幾分,他輕聲說道:“如此是我唐突了,月娘放心,此事我自會與父親說清楚,定不會讓月娘難做。”
鐸月娘微微一笑,“如此多謝三郎了,隻是說與不說都不要緊,三郎冒死救我於危難,實在無以為報,回去後定然每日三炷香為三郎祈福,已報三郎的救命大恩。”
皮邏閣淒然一笑,神情憔悴暗淡,“月娘何必如此與自己過不去,殊不知在我心裏,你若安好,便是我的心願,我隻盼你能好好的,偶爾能想到我。”說到最後仿佛傷了心一般,咳嗽幾聲,猛的吐出一口血來,嚇得鐸月娘手足無措的愣在了當場,也就呆愣了那麽半秒的時間,回過神來,連忙大喊:“來人,快來人,快請大夫。”
眼見他身子搖搖欲墜,一副要摔下榻來的樣子,急忙上前扶住了皮邏閣虛弱的身子,拿手絹幫他拭去嘴角的血跡。皮邏閣拉住她的手,笑道:“我便知道你對我並非你口中那麽無情,相信我,我這裏隻有你。”說著拉著鐸月娘的手按在了他胸口的位置。
鐸月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管換了是誰碰到這樣的情況,搭把手很正常不過好不好,不管是誰算計了自己,名義上總是他救了自己。自己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他都吐血了,如何能不上前幫扶一把。正琢磨著要不要給他倒杯水讓他漱口,門簾一動,見到有人進來,鐸月娘想抽身起來,這才發現皮邏閣把她的手握得死緊,卻是抽不出來,心裏暗叫不妙,又被算計了,突然覺得自己怎麽這麽笨,被算計了一次還傻傻的送上門讓人家算計第二次。
一個丫頭進得帳篷來,也沒看個仔細,便“啊”的大叫了一聲,然後紅著臉跑了出去。
鐸月娘暗叫糟糕,果然沒多久,鐸月娘與皮邏閣在帳篷裏,手拉手的事就傳得滿天飛,從手拉著手開始到最後差點就是兩人同榻相擁,姿勢親密。總的來說就是郎情妾意吧。聽到這些流言,鐸月娘奇怪彩凰怎麽不出來鬧了,她來鬧上一場該多好,後來才知道早在鐸月娘落湖以後,她便被送回了壟玗圖城。看來他們都算計好了,碰到的都是老狐狸呀,鐸月娘第一次認命了。
當天晚上,鐸月娘的婚事便被敲定了,玉娘來說與她聽的時候,氣憤的說道:“蒙舍實在欺負人,說願許你為妾。後來還是皮邏閣說他心儀你已久,不能委屈了你,一定要許你平妻的位份,阿爹這才同意了。”
相比鐸玉娘的氣憤,鐸月娘反而平靜了許多,雖然她不在意名節這些小事,西南夷對這些的要求也不是那麽的嚴苛。可想到六詔最後的歸宿,幾個哥哥的結局。如今這結果,或許是她能幫幾個哥哥的一個機會,便淡淡道:“阿姐,我本來就是庶出,做侍妾也沒什麽不好,如今這般也不錯。好了,不哭了,當心眼睛腫了,益西心疼。”說著鐸月娘拿起手絹,輕柔的幫她擦拭眼淚。
玉娘焦急的說道:“不好不好,我們一起長大,已經分開過一次了,我不想再與你分開。”
鐸月娘急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搖了搖頭,“阿姐,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隻是遲與早的區別而已,我原說過,五哥一日不娶,我一日不嫁。”
玉娘知道心急之下,自己失言了,急忙壓低聲音說道:“益西說他還有個表弟,性情脾氣都很好,我原本打算回去就求了阿爹,我們一起嫁過去的,我不想與你分開。阿爹早說過,你的歸宿隻能在浪穹或邆賧,別的地方都不是好去處,他們會要了你的命的。”
鐸月娘搖了搖頭:“怎麽會,不過是藏拙和自保而已,有阿爹在,我會沒事的。如今五哥有了妻子人選,我左右躲不過去,遲早要嫁人,嫁與他也不錯。”記憶裏邆賧詔的妻子好像叫慈善,看來這個阿慈還真是皮羅邆命中注定的妻,野史記載他們二人感情甚篤,如此這般也很好。皮邏閣更是南詔的第四代王,南詔國由他一手建立,若自己能與他經營好這段感情,那一天到來的時候,自己也能幫哥哥們說上幾句話,助他們躲過那個生命裏的劫,或許也不是難事。如此想著,鐸月娘更是釋懷不少,雖然她是庶女,可她也希望能幫幫自己的親人。
玉娘囁嚅道:“阿慈姑娘願屈身做妾。五哥…”她終是說不下去了。
鐸月娘低頭思索了一會,不得其解,隻問道:“我隻是奇怪我身上到底有什麽東西,值得他們如此大費周章。”
玉娘歪著頭想了想,也說不出個道理來,隻能說道:“他們該不會是看上你的聰明伶俐了吧!”
鐸月娘嘴角抽動了一下,終是扯出一摸微笑,淡淡的說道:“這也說不好。”想了想又問道:“五哥呢?他還好吧?”
玉娘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不好,在你帳篷外站了一天了,飯不吃,話不說,也不理人!”
鐸月娘聽到這話,暗歎一口氣,便想出去看他,結果起的太急,眼前一陣發黑,身子一軟,玉娘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鐸月娘的頭結實的觸在石板上,讓她忍不住哀嚎一聲。
一個黑色的身影快速的閃了進來,抱起了鐸月娘,然後輕柔的把她安置在榻上,黝黑的雙眸深不見底,隻認真的看著她,仿佛要看清她的靈魂一般。
鐸月娘不安的縮了一下,低聲問道:“五哥,你還好吧!”
皮羅邆唔了一聲,在她床邊坐下,半晌才輕笑道:“好與不好不都這樣了。”笑容的苦澀一點點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他想了想繼續說道:“我許了阿慈妻位,蒙舍也許了你妻位。如此也算公平了,我的妹妹豈能屈居人下。”他把妹妹兩個字咬得極重。
從第一次見麵,他一直都喊她月兒,今天妹妹二字從他口中出來,竟然是如此的陌生。鐸月娘心裏有幾分苦澀,更多是是無言的感動,他竟然連位份都替她想到了。心裏的愧疚湧了上來,不禁說道:“五哥,對不起!”
皮羅邆笑了笑,笑容落寞而又淒涼,他低聲說道:“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三個字!”
不知何時,玉娘悄悄的退了出去,把帳篷留給他們倆說話,皮羅邆說道:“我說過要等你,可我卻永遠都不可能等到你,為什麽我們是兄妹!”惆悵湧上心頭,是啊,如果他們不是堂兄妹,或許這故事可以有另一個結局。
鐸月娘心中大駭,她竟是從來都不知道他也有這樣的念頭。一直以來,皮羅邆對她的好,她都以為那是哥哥對妹妹的關愛。事到如今,隻好壓下心裏的情愫,輕聲說道:“我們本來就是兄妹,最親近最要好的堂兄妹!”鐸月娘在說服他,也是在說服自己。其實鐸月娘心裏是知道的,他沉默的性子,寡言的脾氣,帥氣的外形,還有一直對自己細心的保護,都是前世的她的擇偶標準。如今碰上了卻隔了一層堂兄妹的關係。其實鐸月娘也抱怨過老天的安排,但畢竟隻是想想罷了,很快也就坦然了,不想皮羅邆竟也存了這樣的心思。
“是啊!”皮羅邆低歎一聲,滿腔說不出口的情意,最後化為一句,“月兒,我不能在等你了,但是我永遠在你身後,不管什麽時候,你需要我了,你隻要回頭,定能見到我。”
“我知道,五哥對我最好,從今以後,你我都要保重自己,不管碰到什麽困難,都要好好活著。”鐸月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