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你很有慧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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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特麽居然是個胡人!

    趙川看到紫韻夫人的信,已經明白,這就是他的便宜親媽了。自己是個草根,別人沒理由胡亂認親。

    人生不如意十之**,更何況又不能決定自己的爹媽,還是便宜爹媽。

    他總算能體會到喬峰大俠當年的感受了!

    趙川很想找個角落去畫圈圈,一時間滿心的幽怨不知道跟誰去說。

    等冷靜下來,趙川拿起了陸納的信,有些猶豫要不要打開看。

    算了,看一封也是看,兩封還是看。趙川打開陸納的信,裏麵的描述略有不同。

    信中陸納並不確定自己是他兒子,不過可能性很大,姑且認為是的。

    至於郗道茂那件事,陸納也並不認為在坑趙川,反而是在為他鋪路,一副我這是為你好的嘴臉。

    除開那些廢話,信裏麵還是說了幾件重要的事情。

    第一件就是讓陸長生跟著他一起,不要回江左了,這人也算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陸長生身子骨不太好,陸納求趙川幫忙治療一下。

    第二件就是建康位於玄武湖附近的陸家大宅,送給他用作聯絡的據點,便於在江左安插人手,無論他到了哪裏,都是陸家人。

    地契和房契在陸長生的包袱裏。

    第三件就是趙川本人已經被“賣給”郗曇了,留在江左肯定入贅郗家,陸納讓他有機會趕緊開溜,溜不掉乃是技不如人,活該到郗曇家做牛做馬。

    第四件就是陸長生那裏除了有陸家訓練牙將的卷宗以外,還有自陸遜以來,陸家曆代先賢的兵法劄記,這些幫助他在江北立足。

    第五件就是陸納提醒趙川,謝安乃是不出世的梟雄,心狠手辣不在桓溫之下,冷酷無情更甚桓溫,讓他不要被謝道韞的美色所迷惑,大丈夫當斷則斷,每天有郗道茂暖床也就夠了,沒必要弄得家裏兩虎相爭!

    最後陸納說趙川可以不認他這個爹,但卻不能不認陸家,是陸家的種,就一輩子是陸家人,走到哪裏都是,因為這就是世家。

    兩人的信,合攏在一起,恰好把整件事還原了。

    母以子貴,同樣的,子也以母貴!

    陸納寵信紫韻夫人,因為對方是鮮卑公主,將來說不定可以成為助力!

    而趙川極可能是紫韻夫人的唯一兒子,所以值得投資,因為將來的某一天,拓跋鮮卑不是沒可能入主中原,這是為陸家留一條後路。

    以趙川對陸納的了解,當年那樁風流韻事,很可能是陸納知道了紫韻夫人,也就是拓跋雪的真實身份,刻意勾引,珠胎暗結,為家族留一條後路。

    趙川不相信陸納這種人會和胡人女子愛得死去活來,還是那句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世家中人,不缺女人,更不缺měi nǚ,不要把他們想得太癡情。

    包袱裏除了這兩封信以外,還有幾本書,都是手抄版本,還有兵法圖。係統並沒有響起聲音,趙川明白,這些知識都是不能投機取巧,需要自己一點一滴去學習理解。

    好吧,聊勝於無,不但多了便宜爹媽,還多了個便宜兄弟,唉!趙川滿肚子苦水不知道跟誰去說,他對自己的身世極為不滿,這簡直是要把他坑死。

    而且自己的身世也決定了,冉閔那一套已經完全不適合自己了,殺胡人不是殺自己麽?所處位置真的很尷尬啊!

    胡人看不起,漢人不承認,世家不屑為伍,窮人不敢高攀,尼瑪的,你陸納遊曆就遊曆啊,搞大鮮卑公主的肚子算是怎麽回事?

    紫韻夫人確實是貌若天仙,溫文爾雅,看不出是野蠻的異族。但鮮卑人就是鮮卑人,世人不會管這麽多。估計這也是陸納不肯把紫韻的身世告訴自己的原因吧。

    不知道如果謝安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會有什麽動作呢?

    趙川托起下巴,感覺這頭老狐狸不會輕易放過他。那家夥知道他的老底,使壞起來會不擇手段的。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推心置腹的跟謝道韞談一談。

    自己是怎麽跟郗道茂搞到一塊去的,這件事必須要跟謝道韞解釋清楚。隻要她跟自己一條心,謝安再怎麽樣都翻不出浪來。

    心真的好累,一直以來支撐自己的信念,好像變成了一個笑話。

    那種感受,跟北魏孝文帝把姓氏由拓跋改為元差不多。

    陸長生在院子裏等了很久,也不見趙川出來。不過他涵養甚好,沒有計較某人的無禮,坐在石凳上紋絲不動。這教養,不是小時候挨打挨夠了,不可能像這樣如同條件反射一樣。

    “走吧,我沒有什麽東西要收拾的。”來到院子,趙川已經收拾好心情了。既然爹媽是這樣,也沒辦法,走一步看一步吧。等回到江北,這些掣肘都會消失不見。

    陸長生感覺趙川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了一絲不同,但具體是什麽又說不上來,兩人沒有說話,隻是一前一後,各懷心事。

    玄武湖附近的陸家大宅離得頗遠,趙川一路觀察著建康城內的生態,察覺到一絲怪異的氣息。

    禁軍已經退卻,沒有人繼續搜捕,至少沒有明著來。

    但建康城的小巷子裏,不起眼的店鋪跟前,三三兩兩的有人在交頭接耳,就是開水快要開了但還沒有沸騰時的狀態。

    趙川心在下沉,桓溫“死去”的影響,正在慢慢發酵。

    如果是現代,建康城的這種狀態很平常。

    但是拜托啊,此刻的東晉並不是什麽王道樂土,那些窮人哪裏有時間聚在一起閑聊啊,為了混口飯吃忙都要忙死了。

    這些一看就是窮人打扮的人,他們在搞什麽?他們在一起又能搞什麽?

    “陸長生,你覺不覺得現在城裏有些怪異?”

    走在身後的趙川不動聲色的低聲說道。

    “別出聲,我們快點走,身邊有家將就不怕,現在這狀況,隻怕要出大事!”

    陸長生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很平靜,但他的聲音還是有點顫抖。

    他不是沒有見識的人。

    老奸巨猾的陸納教出來的兒子,又怎麽可能一點觀察力都沒有?

    此時的建康,是一座沒有城牆(確實如此)的城市,因為城市規模實在太大了。包括東府城,石頭城在內的一些軍事據點,都是有城牆的,它們拱衛著建康的核心台城。

    但整個建康,卻沒有用石頭城牆包圍起來。

    這座城市,對內(江左地區)的防禦,其實是相當差的,所依仗的就是長江天險。

    “嗯,快走,回玄武湖把家將們武裝一下,隨時準備出擊。”趙川現在就開始發號施令,陸長生心裏不爽,但陸納有過囑托,務必要聽對方的,而且還要指望這個人調理自己的身體,他隻好忍了。

    烏衣巷的王家大宅,王孟薑的閨房內,這個十六歲的女孩正趴在書案上做chūn mèng。

    夢裏她變成了表姐,變成了個老女人,但趙川卻放肆的親吻著她,兩人情不自禁,緊緊的抱在一起,停不下來……

    “哎呀,落枕了!”爬起來就是腰酸背痛的,而且脖子還是歪的!王孟薑想起昨晚那個夢,心情又變得很不好。

    有些東西就像是之前自己吸的那種毒品一樣,明明知道是不好的,不對的,卻忍不住往那方麵去想。

    自從知道表姐郗道茂跟趙川搞到一塊去了之後,她心裏的野草也開始萌發。

    表姐現在那麽醜,為什麽都能做到,我卻做不到呢?

    這個疑問一直在心中盤桓不去。

    好不容易洗漱完,王孟薑頂著黑眼圈,歪著脖子,看到二哥王凝之和七哥王獻之,兩人一大清早的就聚在院子裏一起喝酒。

    一個是未婚妻謝道韞被趙川搶了,一個是還未訂婚的表姐出事,自己不想要,被趙川撿走,兩人的心情還真有一些同病相憐。

    “我不甘心!”

    王獻之猛喝了一口酒,自己內定的女人,稀裏糊塗的就變成了老人,稀裏糊塗的就跟了別的男人,他嫌棄表姐郗道茂絕世容顏不再,又不甘心她跟著別的男人走。

    心情很矛盾,他情願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趙川這家夥,著實可恨……”王獻之現在還沒想明白,他二哥王凝之已經想明白了,沒有附和自己的弟弟。

    不如就是不如,謝道韞選擇趙川,他心裏雖然不舒服,但卻是服氣的。

    “明明是你自己不要,偏要把責任推給別人。”

    王孟薑現在的樣子雖然滑稽又可笑,但卻義正言辭的指著王凝之,為趙川抱不平。

    “有些事情你不懂,你還小。”王獻之喝了一口酒,不想跟自己的小妹爭執。

    “不懂的人是你!”

    王孟薑把自己跟謝玄一起看到趙川的最後一麵,跟王獻之和王凝之說了,最後兩人都是默然無語。

    “表姐變成老太婆,你就嫌棄了,現在有人願意要,還拿著當個寶,你怎麽說?”王孟薑的話裏帶著濃烈的酸味,不過王獻之和王凝之的心思顯然不在她身上。

    不得不說,王家小妹說得有道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郗道茂現在最是需要人依靠,然而王獻之卻當了逃兵。

    看到兩個哥哥都不理自己,王孟薑氣得跺跺腳走了,她不是在為趙川抱不平,而是對比起來,自家兩個哥哥真是差勁透頂,跟她爹王羲之相比,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真是的,我可不能像你們這樣。”

    洗漱完之後,王孟薑就回到自己的閨房,鋪開大紙,準備繼續昨天的思路寫下去。

    之前在堂邑賑災,她認為把糧食分給那些災民就夠了,事實教育了她,那種做法是完全不行的。

    趙川給她講解的東西,啟發了王孟薑,如果試驗成功,甚至可以推廣到別的地方。

    那樣的話,她總算是做成了一件大事,證明了自己並非隻是一個字待閨中的千金xiǎo jiě。她很想讓趙川對她刮目相看!

    種下了什麽因,就會有什麽果,一切看似無關,實際上慢慢在變化,發酵。

    由於事態緊急,郗家長房的郗愔,再次入宮,與褚太後詳談。

    郗愔與郗超是父子,但郗超對父親始終是留了一手。

    這種關係很難描述,郗超心裏是向著家族的,哪怕跟著桓溫。

    郗愔內心是認同郗超的,但他是家族的掌舵,凡事要留有餘地。

    總而言之就是郗超在“欺騙”家族,郗愔裝作不知道,不去揭穿,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受害者,暗地裏卻會配合兒子的方略。

    王家是盟友,謝家卻不是,謝家一直盯著京口,那是郗家的老巢,結構性的矛盾不可避免,郗家跟桓溫走得近,沒毛病。

    現在桓溫“死了”,郗超沒有跟郗愔通氣,或者他不想說,或者不知道,現在幹脆人也離開建康,一副要去找人的樣子。

    郗愔現在非常焦急,不過表麵上還是很淡定,他雖然比王羲之小十歲,但額頭上的皺紋不少,郗家這十年來,除了郗超異軍突起,整體是下降的趨勢。

    “元子(桓溫表字)給了我一封信,這次他是假死,方回(郗愔表字)啊,你莫要太過擔憂了。”

    褚太後麵帶微笑,安慰郗愔說道。對方是坐鎮京口的一把手,家族勢力雖然不及王謝,但位置很要命,他們倒向哪一邊,對局勢的影響極大。

    “白天禁軍搜捕天師道餘孽,可有什麽收獲麽?”

    郗曇的本部人馬,並不能在建康城自由huó dòng,上次抓捕天師道杜子恭,乃是褚太後特批的,之後大軍就被嚴格約束起來了。

    一向波瀾不驚的褚蒜子,此時卻是滿臉愁雲。

    “都是小魚小蝦,孫泰等人一直都沒有抓到,杜子恭似乎早有準備。他們背後的那些人啊,現在還不好動啊!”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世家不會讓人輕易抓到把柄。桓溫或者說郗超的計策,本身也不是要毀滅某些世家。

    在不占道理的情況下采取斷然行動,要知道哪個大一點的世家不是蓄奴過萬?到時候在江南一割據,司馬家這江山估計就坐不穩了。

    褚太後現在已經撈了一次魚,如果持續出手,反而會讓人看出虛實來,她隻是太後,並不是萬能的。

    “方回啊,且安心吧。你們郗家已經有一支大軍在朱雀門那邊了,還擔心什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