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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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趙川和沈勁兩人跟蹤孫泰一行人的時候,東晉朝廷所主持的選拔,也正式開始了。

    上午,大部分的選手和評委,觀眾,都到了玄武湖的會場,依次接受“安檢”,然後乘坐專門的船隻,到達湖中心的木質浮台上。

    玄武湖說達也不算大,比起鄱陽湖,洞庭湖來,玩去是不值一提。隻不過,這個湖的來曆和經曆,也很是不凡。

    中國曆史上大概不會有哪一個湖泊比玄武湖更加的命運多舛。

    它的出現比建康這座城的出現要早得多,而且是這一代最適合人生存的地點,六千多年前就有人類在這附近居住。

    曆朝曆代,它經常被人工開鑿或者填埋,形狀和大小都不太一樣;

    曆朝曆代,它的名字也有些差異,或者幹脆就沒有名字。

    換一個統治者,但凡有能力的,都會在玄武湖這裏“動刀子”。

    東晉時期,玄武湖是晉軍水師訓練的場地,跟長江相通,麵積也比後世的南京玄武湖公園要大得多。

    上次初賽的選拔,建康城人人都能過來觀看,並沒有什麽限製,但這次情況明顯有些不同。

    每個進入會場的人,在上船之前,都要搜身。

    而會場外圍,有禁軍的好幾道封鎖線。

    伴隨著流動哨,防衛異常嚴密,如果誰指望從陸地上搞事,破壞會場,那可是打錯了算盤。

    不僅如此,比賽場地雖然依舊是湖上的浮台,但所有的浮台都已經離開岸邊有相當的距離,如果一些毛賊想從岸上混進人群,刺殺浮台上麵的重要人物,那隻能是癡人說夢,沒有一絲的可能。

    這年頭水上漂是不存在的,那隻是武俠世界的一個傳說。

    除此以外,褚太後還專門調用了京口大軍中的幾艘樓船,讓世家中人乘坐,用來觀看木質浮台上的“俊才選拔”,借此烘托氣氛。

    樓船上吃的玩的什麽都有,能考慮到的事情都已經考慮到了。

    可以說這場“盛會”,是世家精英匯聚一堂,是東晉獨有的世家盛宴。

    由晉軍水師專門撥出來的“走舸”,負責兩邊人員往來,包括從樓船到岸邊,從樓船到浮台。

    這樣便於控製人員往來,就算有歹人混上船,想接近褚太後一行人也是相當不容易的。

    負責“現場安保”的揚州刺史王述,也專門派出一支機動靈活的水師,船隻數量不少,而且航行速度飛快,早早的就驅離賽場周邊所有漁船,畫船,並在浮台周邊保持警戒,保證絕對的安全。

    晉軍水師的主力,還封鎖了玄武湖在長江上的出口,防止有水賊從長江水道闖入玄武湖。

    要知道,東晉對異族唯一的優勢兵種,就是水軍了。

    這次的“俊才選拔”,裏層外層的防衛幾乎是森嚴到了極點!

    如果說初賽的現場安保相當於鄉鎮運動會的水準,那麽現在的複賽,就是相當於北京奧運會的安保水平,二者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也真是難為褚太後了。想出個在水上搭台比賽的點子,把心懷不軌之人搞事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傳統的刺殺,被完全杜絕。

    此次選拔,是不對普通民眾開放的,所麵對的對象,全都是大世家,還有他們的附庸。

    上品無寒士,在這裏表現得淋漓盡致。

    在東晉,泥腿子要翻身,還得等到孫恩盧遁叛亂,北府兵成為東晉的國家支柱,才有了那麽一絲曙光。

    現在會場裏的人,裏裏外外,都是世家的人。

    這些人都是東晉統治階層的精華,而且還包括了下一代的精英。

    謝jiā bǎo樹(曆史上謝道韞曾說謝家這一代人才輩出,如同寶樹),王家葫蘆娃,甚至包括趙川的兩個女人,都在現場的浮台和樓船上。

    如果出了事,可以說東晉不僅現在沒有了,連未來也沒有了。褚太後如此謹慎不是沒有原因的。

    樓船上,王孟薑很不巧又碰到了謝玄,或者說對方是專程在等她。

    很不巧的是父親和七位大哥都已經去了浮台上,她要獨自去麵對不想麵對的人。

    更不巧的是,表姐郗道茂,蒙著麵紗,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看著自己跟謝玄麵對麵說話。

    她不可能認不出自己,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跟趙川的事,畢竟那天黃昏的朱雀橋上,經過的路人不計其數,發生了什麽事情在建康大概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那個,謝玄,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看到謝玄攔住自己,王孟薑對著他嫣然一笑,明明知道對方是因為什麽找她,卻依然裝作茫然無知的問道。

    “趙川和我姐姐有婚約,他們之間又沒有鬧掰。你為什麽要插一腳破壞我姐姐的幸福?孟薑,就算不是因為我,你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

    王家書香門第,難道就是教你破壞他人姻緣?”

    謝玄的話讓王孟薑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搶男人這種事情,畢竟不是很光彩,更何況被人家當眾指出來。

    趙川跟謝道韞在先,跟自己在後,凡事確實講個先來後到。

    “沒辦法呀,好東西她想要,我也想要,我也隻是個普通女人啊,沒有那麽大的胸懷,隻好跟道韞姐說聲對不起了。”

    王孟薑臉上帶著笑,對著謝玄攤攤手,一臉無辜的樣子,讓對方心都碎了!

    謝玄從來沒想過王孟薑的心思會有這麽,還不太好形容,嗯,姑且算是惡毒吧。

    他並不知道碧池這個詞,不然肯定會罵出來。

    “你…孟薑,我們認識十幾年,我今天才算真正看透你的為人,你無恥!”

    謝玄已經怒發衝冠,這話說得很過分。

    其實嚴格說起來,趙川和謝道韞那荒唐的婚姻已經作廢,連婚書都撕掉了,而真正定下終身的婚姻,卻還沒有明證。

    要說趙川跟謝道韞什麽關係,其實也跟王孟薑一樣。

    謝玄隻是為姐姐不忿。

    姐姐謝道韞一生公正,行得正坐得直,沒想到看上的男人,居然是這樣的花心大蘿卜,而當“小三”的,居然是她的閨蜜王孟薑。

    他們三人可是從小玩到大的啊!姐姐一不在,王孟薑就開始搶她的男人,這很有些卑劣。

    謝玄雖然罵得凶,不過王孟薑也不是吃素的,她立刻反唇相譏道:

    “我有選擇嗎?我中毒的時候是誰在我身邊,我重病要死的時候是誰在我身邊,除了趙川,我還能選擇誰?

    我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啊。女人這一輩子,不就是為了找一個能為自己遮風擋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人麽?

    他對我那麽好,連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你認為我就不動心麽?我也想有這樣一個男人時刻在身邊啊!

    我隻是想守護自己的幸福,這也錯了麽?

    我哪裏做錯了?莫非我不選趙川,還選擇你不成?你又為我做過什麽?

    憑什麽我要為家族犧牲我的幸福,我王孟薑哪裏差了?是缺條腿還是斷隻手?”

    這話說得理直氣壯,謝玄頓時啞口無言。

    畢竟趙川跟謝道韞沒結婚,人家跟王家小妹在一起也是自由戀愛好不好?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情嘛,講究你情我願,人家王孟薑甘願當qíng rén,甘願當第三者,甘願跟謝道韞分享同一個人,你又能有什麽辦法!

    更何況她父親王羲之似乎根本不反對的樣子。昨晚他跟著叔父謝萬去了王家,王羲之的態度就是想招趙川為王家人。

    莫非王家也看上趙川,打算搶女婿?

    謝玄的頭腦冷靜下來,發現事情已經變得複雜,不再是個人情感上的事情,而是關乎到家族的聯姻。

    “哼,你好自為之吧,這件事我們謝家不會就這樣算了。凡事都要講究給說法。”

    雖然很想“眼不見為淨”,但謝玄畢竟是謝家子弟,他還是需要跟家族的步調保持一致。

    謝萬已經給謝安寫信,讓他處理王家的事情。

    “人家喜歡誰愛誰,關你們什麽事?謝道韞都沒出來說話,你激動什麽?有話讓謝道韞當麵來說,其他人沒資格說三道四。表妹,我們走吧。”

    蒙著麵紗的郗道茂走了過來,挽起王孟薑的胳膊,丟下一句話,兩人就一起離開了。氣得謝玄站在原地牙癢癢的,又毫無辦法。

    總不能對兩個女孩動粗吧?就因為人家說了幾句不中聽的實話?

    郗道茂領著表妹來到樓船上一處僻靜的地方。

    “表姐,對不起,我知道那些事情,但是就是忍不住,我真的好喜歡他,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忍不住想接近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讓我離開他,怎麽也做不到,心裏都是這個人。”

    剛才謝玄的惡語,讓王孟薑心裏非常不痛快,她可以跟對方吵架,卻不能在已經是可憐到極點的表姐郗道茂麵前擺譜。

    王家小妹日常溫和的笑容下,是高超的情商智商。

    “沒事的,我現在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麽好爭的呢,以後好好幫他養大孩子就好了。江左我已經呆不下去,他離開的時候我會跟他一起走的。”

    王孟薑聽到郗道茂說這話,怎麽聽怎麽有點味道不對,過了很久才明悟過來,一臉驚訝的問道:“表姐,你有孩子啦?但是葛神醫不是說你隻有一個月的命了嗎?”

    消息太過於勁爆,難怪郗道茂說江左她呆不下去了,一個女孩未婚而“肚子被搞大”,這年頭已經沒辦法在世家裏立足了!

    一時間王孟薑有些羨慕和後怕。

    她當時和趙川差點做了那種事,運氣好說不定也懷上了,而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咦?沒發現趙川的人啊,他去哪裏了?”

    郗道茂的眼睛在浮台上的人群裏不斷sǎo miáo,就是沒發現那個魂牽夢繞的身影。

    “對啊!我也沒有看到呀!”王孟薑順著表姐的目光往前看,也沒發現趙川的身影,莫非,這個男人今天居然沒到場?

    趙川不是世家的人,但這個場合是他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兩人都不認為趙川會放棄這個機會在家睡大覺。

    郗道茂皺起眉頭,王孟薑的臉也變得很難看,她們都在擔心趙川會不會出事。

    比如謝家現在安靜得可怕,謝安甚至都沒有回建康,他們會不會一出手就是大動作?

    謝家或許很不滿趙川這個人,不過此時此刻,郗道茂和王孟薑確實冤枉了他們,某人此刻不在會場,另有原因。

    趙川和沈勁隱藏在樹叢裏,他們屏住呼吸,看到眼前可怕的一幕。

    趙川一直相信,任何時候,其實真正的高手,是在民間隱藏的,而此時的天師道杜子恭一脈,正是走的平民百姓的路線,這跟葛洪有本質區別。

    麵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床弩,看上去像是製式裝備,趙川上次去台城的時候,貌似在宮牆上見過類似的。

    但這一個很明顯是屬於diy版本的,加了絞盤和特殊的支座,看上去體積大了不少。

    “這是禁軍中的蠍子弩,不過改裝了很多,我也不知道性能如何。如果隻是蠍子弩,弩箭肯定是夠不到玄武湖上的浮台,負責布置水師的校尉,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

    沈勁對軍械很熟悉,他的這番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趙川注意到對方說的是“應該”,而眼前的床弩明顯是個射程力度加強版的,能不能射到浮台,那隻有天知道,或許孫泰他們這幫人也弄不明白。

    “孫仙師,晉軍調整了浮台的位置,我現在也不能確保命中,大概……能射到地方吧?”

    一個灰衣勁裝的漢子,在調整床弩頭上的準星,趙川一看就明白,這是根據拋物線在設定餘量。

    古人不知道拋物線原理,但早就根據實際情況總結出經驗了,大軍之中的射手,對普通蠍子弩的射擊距離和精度有著相當的把握。

    “沒事,意料之中的事罷了。今日來隻是校射而已,根本就不是殺招。”孫泰擺擺手,似乎根本沒把“技師”的話當回事,而且他的底牌依然很多。

    孫泰的表現讓趙川的心往下沉。

    那種急不可耐,想成事的家夥,最後都成為了別人的墊腳石。而孫泰胸有成竹的樣子,讓人根本搞不清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這種對手很可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