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決戰紫金之巔(利令智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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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陽宮門前的氣氛很尷尬。
一方麵,那些天師道正一派的叛賊們,都已經解除了武裝,再也不會威脅到晉國朝廷的根基。
他們已經退出台城的第二道城牆,趙川不擔心這些人耍花樣,因為他們如果想活命,沒有治療瘟疫的藥是不行的。
隨便耍什麽花招,最後還是會跪在趙川(或者有藥的世家)麵前大聲唱征服!
任何垂死的掙紮都是毫無意義的。
可以說這次建康城最核心的危機,已經被趙川解決掉了。
沒有了瘟疫的威脅,無論是剛剛死去的孫泰也好,他那手段酷烈殘忍的孫子孫恩也罷,都再也興不起風浪來了。
另一方麵,眼前的危機並沒有完全解決。
反叛的禁軍校尉徐峰,還有他手下的禁軍將士,采用的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這讓趙川很不能理解。
這廝若不是腦袋進水,必然有所依仗,他有恃無恐,到底是憑借的什麽呢?
此人看上去不像是腦子進水的人啊?
曆朝曆代,最不能容忍的,其實就是來自內部的反叛之人,這些人甚至比外敵還要招人憎恨。
你在關鍵時刻反戈一擊,差點讓江左中樞葬送在天師道手裏,你覺得這大殿裏上上下下的世家中人,還能容得下你麽?
你準備往哪裏退?”
趙川沉聲的質問徐峰,而對方依舊是笑而不語,他手下也沒有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樣。
p,這畫風有點不對,你這家夥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啊!
趙川發現自己曆來屢試不爽的嘴炮神功居然失效了,對方既不反駁,又不痛斥,也沒有露出羞愧的神色就這樣麵帶笑意的看著他。
真的很讓人火大。
那笑容似乎帶著嘲諷,讓某人心裏很不舒服。
嗬嗬,你認為我是叛臣,但其實我可能是這裏最大的忠臣了,是非標準不一樣,你按成王敗寇來評判就好了。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你趙川莫非也是外麵那些蠅營狗苟的俗人麽?”
徐峰麵帶嘲諷,緩緩的往前走,越過趙川,沒有下令對丁勝這些還能活動的人做什麽。
或許是覺得沒有必要吧。
他走到司馬烯跟前,恭敬的把對方扶起來,像是求婚一樣跪在司馬烯的麵前說道:“王爺,朝廷暗弱,非強人不足以複振,請王爺登基繼位,帶領眾人重振漢家雄風!”
請王爺登基,我等誓死效隨!”
徐峰周圍的禁軍將士一齊跪下,整齊劃一氣勢十分驚人!
你特麽想害死我!
司馬烯此時此刻,隻想拿刀砍死這個叫徐峰的。
你們這麽說是神馬意思,不是在逼迫我稱帝麽?
這一定是陰謀!
隻是內心為什麽會這樣竊喜呢?
司馬烯陷入了嚴重的矛盾之中。
黃袍加身,這種事情後世也有,宋朝開國皇帝趙匡胤就是最經典的例子。
當然,那些都是套路,趙匡胤不策劃,他手下那些人吃飽了撐的玩當皇帝的spy?
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現在徐峰演出這樣一出戲來,不明就裏的朝臣,隻怕會認為今天的所有陰謀,都是司馬烯一人策劃的。
泥巴掉進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
司馬烯有動機(當皇帝),有能力(私軍已入台城),有野心(此人一向不安分,覬覦九鼎已經不是什麽秘密),所有人懷疑他導演了這一切,簡直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雖然被冤枉了,徐峰說的話,卻是司馬烯一直想說卻不敢說的事情。
要不要順水推舟呢?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道理,身在皇家的司馬烯不會不明白。
這個念頭就像是魔鬼一樣,再也無法按下去。
徐峰給司馬烯吃了顆解藥,對方立馬能夠活動了。
趙川,法顯等人,都站在丁勝附近,而丁勝早已不自覺的站到褚蒜子身前,眾人一言不發的看著在那裏悶不吭聲的司馬烯。
陛下,詔書在謝安手上,朝臣們都在,現在就起草一份登基詔書,讓朝臣們一一按手印,誰不願意,殺之即可!”
此時徐峰已經將司馬烯扶起來,冷冷的環視癱軟在地上的朝臣,眼睛裏散發出寒光。
趙川絲毫不懷疑,這廝到時候可能會殺一些“雞”,去威懾那些“猴子”。
沒錯,他不是叛臣,他是忠臣,隻是他忠的對象不是褚蒜子,不是兒皇帝司馬聃,而是武陵王司馬烯罷了。
我就這麽掌控局勢啦?
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人不敢相信。
心中的天平已經傾斜,司馬烯覺得自己的機會似乎來了。
趁著今天這個機會,把朝廷大義定下來,沒什麽不可能的。
事實上,曆史上的幾年之後,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司馬昱,就被桓溫奉為簡文帝,可見司馬烯當皇帝,法理上並沒有什麽問題。
司馬烯吞了口唾沫,結結巴巴,又假惺惺的說道:“國家在用人之際,不要大開殺戒。那個,趙川這家夥不是江左之人,也算是個見證,就讓他起草詔書吧!”
不是吧?
你是不是智商欠費?
趙川早已無語了,不知道這司馬烯是不是豬腦袋,現在已經完全利令智昏了。
連他這個不相幹的人都看出來了,尼瑪這個徐峰居心妥測,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的人。
人家讓你當皇帝,你就真當皇帝了?真是有夠蠢的。
天上就算會掉餡餅,那也是摻著毒藥的,這道理趙川當初從亂葬崗走到品香居的時候就知道了。
喂,大當家,情況好像不妙啊!”
法顯低聲在趙川耳邊說道,那動作非常隱蔽。
廢話,我還有底牌,護著朝臣們入隧道不成問題。”
趙川也是沒料到這個徐峰的立場居然是這樣的,莫非這個人是個少女心,猜不透?
這人也太特麽善變了吧!你剛才還跟著天師道的人混呢?現在就要奉司馬烯當皇帝,你特麽到底站哪邊的?
亂臣賊子,你想讓我們擁戴你的主子上位,癡心妄想,我王右軍第一個不答應!”
正當眾人正在沉思的時候,一聲暴喝響起,所有人一愣,不由自主的看著說話之人。
趙川意外的看了一眼王羲之,沒想到他這嶽父如此硬氣啊!
趙川和王孟薑之間,非常大膽和超越世俗眼光,簡直跟私奔沒什麽兩樣了。
而王羲之比謝安開明得多,直接拍板,讓王孟薑跟著趙川走,讓某人覺得王羲之這個人知進退,識時務,雖然鋒芒遠不如謝安,但也是有大智慧的人物。
這件事王羲之一力抗下來,做的非常漂亮,也讓趙川對王孟薑小娘充滿了愧疚和憐愛。
而他這時候居然第一個跳出來,難道不知道槍打出頭鳥的故事麽?
一時間眾人都是大驚失色。
王羲之這麽一鬧,就給眾人定了個調子。
誰跟著司馬烯走的,那就是亂臣賊子。這個基調非常重要。
之前有意和稀泥的朝臣,都識趣的閉上嘴巴,不打算繼續言語。
人活一張臉,而關鍵時刻站錯隊,丟的卻不僅僅是一張臉而已,還可能是家族的前途和命運。
沈勁他們家,當初就是從世家淪落到賤籍,鬥爭是殘酷的,不講情麵。
小子,還有什麽底牌的,趕緊用出來。”
丁勝不動聲色的用唇語跟趙川說話。他已經在做最壞的打算了。
我還有一百多牙將,諸葛侃沈勁都是將才,估計折損一定人手之後,能夠護送褚蒜子等人入密道。
然後呢?
然後怎麽脫身?
徐峰的人馬,隻怕遠不止大殿內的這麽十幾個人吧。
正當趙川在想,徐峰那廝會不會大叫一聲:“出來吧,比卡丘。”之類的,就聽到顯陽宮前麵一聲巨響。
天空中煙花齊放,無數的披甲士卒衝進大殿,然後徐峰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
之前我還有點擔心,現在大局已定,這裏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人,來人啊,給我把這些沒用的世家家奴捆好,聽候發落!”
徐峰揮揮手,那些癱倒在地,中毒不能動彈的世家家奴們,就被如狼似虎的“生力軍”捆得嚴嚴實實的。
唉,大勢已去呀,趙大當家,你可有良策?若是沒有,貧僧也要去投靠司馬烯啦,畢竟咱們雞鳴寺上下,跟這位武陵王可沒結仇啊。”
法顯有些害怕的往後退了一步,一回頭就看到癱坐在椅子上的褚蒜子對著他怒目而視。
你丫的臭禿驢,你現在投降試試看,你看徐峰會不會拿你祭旗!
趙川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其實法顯的話也有道理,他一個江北之人,跟褚蒜子也是非親非故,何苦跟著一起陪葬?
不知為何,趙川心中有個聲音不斷告誡自己,站隊要站穩,既然站在這邊,現在就不要亂動。
我雖然不是江左的人,但我知道,人不可背信棄義。我把國書交給了司馬聃殿下,自然不會再承認第二個皇帝。所以我拒絕幫你們寫那個什麽繼位詔書。”
趙川往前走了一步,義正言辭的說道。
寶寶心裏苦,寶寶不說話。趙川心中的無奈沒辦法說出來。
尼瑪謝道韞是什麽人,趙川再清楚不過,此時若是自己慫了,那個死心眼的女人隻怕再也不會讓自己碰她一下,哪怕在之前那個傻女人幾乎已經對他開放了身體所有的禁區。
再說王羲之已經站在褚太後一邊,自己公然唱反調,王孟薑小妹的立場可就尷尬了。
對司馬烯服軟沒明顯的好處,但惡果卻是一大堆,該怎麽選擇不是明擺著麽。
果不其然,趙川一表態,褚蒜子和兒皇帝司馬聃這邊士氣大振。
謝安謝萬兄弟,孫綽,周閔等朝廷重臣,都紛紛痛斥司馬烯的背信棄義,甚至連哥哥司馬昱都不站在自己這邊。
一時間,昏庸暗弱的建康朝廷,似乎被楊慎附體,士大夫們都要仗義死節了。
啊!”
忽然大殿內傳來一聲慘叫!
趙川仔細一看,原來是徐峰一刀砍在王羲之的肩膀上,鮮血噴湧而出。
哼,不教而誅是為虐。別怪我沒警告你們。再裝清高的,就跟王右軍一個下場。”
我去,這可真夠狠的啊!這還不叫虐?
趙川連忙走過去,拿布條給王羲之止血,又給他吃了回春丸和還魂丹。對方的傷情才穩定下來。
徐峰下手很有分寸,很快血就不流了,趙川鬆了口氣,自家嶽父這條命大概是無礙了,這位禁軍校尉,可真不是個慫人啊。說砍就砍事先不打招呼。
陛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多的是,這些朝臣們,不聽話的殺了便是,登基刻不容緩啊。”
徐峰看到司馬烯還有些扭捏,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司馬烯臉上的神色劇烈變幻,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小事很精明,大事很糊塗,還喜歡猶豫不決。
色厲而膽薄,幹大事惜身,見小利忘命,就是說的這樣的人。
徐峰揮揮手,禁軍將士向前,分別把刀架在朝臣們的脖子上,當這些人再往前走,靠近司馬聃和褚太後所在的龍椅時,趙川拿出一支精巧的小弩。
他用小弩指著一片無人的區域,皮笑肉不笑的對徐峰說道:“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徐校尉,你究竟是相信呢,還是不相信呢?”
這一時間徐峰也弄不明白趙川這家夥耍的什麽花槍。
司馬烯是知道趙川此人手段的,他攔住徐峰,慢慢的說道:“不用究竟褚蒜子他們了。
你先讓朝臣們按手印,誰願意學王右軍的,可以殺一兩個給大家看看。”
徐峰校尉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從懷裏拿出一份黃色的帛書,看樣子似乎是詔書的樣子。
陛下,末將早已為你準備好了,您寫下自己的大名,蓋上印信,就是這晉國的主人。再讓這些朝臣們一一蓋上手印,天下誰敢說半個不字?”
好!實在是太好了!
司馬烯心花怒放,連忙搶過帛書,咬破手指在上麵按了個手印。
愛卿,替朕說服殿內的大臣們,對了,把解藥給他們服下吧,人跑不了。”
司馬烯這個武陵王已經嫌位子太小,他想換個更大的椅子坐,早已撕破了麵皮一切都顧不上了。
他卻看不見趙川用像是看傻逼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