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恩斷義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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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上。

    沐辰逸拿著手機,一遍一遍撥著那串號碼,可是,無論如何,怎麽都打不通。

    他氣得恨不能把手機從窗口扔出去。

    這個女人,她最好不敢這麽做!否則,他真不敢想象,自己會失控做出什麽事來!

    “你放鬆點,那孩子好歹是你們倆的,我猜她也就是說說氣話。”付容傑安撫他。

    沐辰逸神色冷沉的深吸一口氣。氣話?她的性子,他真的完全不敢打包票。

    最終,他隻是吩咐夜子墨,“開快點。”

    ——

    沈致遠趕到醫院的時候,隻見林夢潔正躺在病床上,虛弱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叫人看著心有不忍。

    “你不是等我簽字嗎?怎麽一個人就來了?”沈致遠控製自己的情緒,將帶來的水果放到一邊。

    林夢潔緩緩的睜開眼睛,看了沈致遠一眼,想撐著身子坐起來。沈致遠拿了枕頭靠在她身後,她坐直了身子,“你怎麽來了?”

    “還不是不放心你。本想著叫你再想想的,沒想到……”

    林夢潔沒有出聲,被子裏,冰冷的手,輕輕蓋在自己的小腹上。

    那兒,這會兒還在疼……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你就不要想太多了。”沈致遠安慰著,故作輕鬆的說道,“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是吧?”

    林夢潔沒有出聲,隻是將視線投射到窗外。還有機會嗎?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有再懷孕的機會,但是……

    她想……

    和沐辰逸……再不會有機會了吧……

    從今天起,他已經是別人的男人了……

    ——

    沐辰逸剛下飛機,馬不停蹄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

    林夢潔一身病服,剛好從醫生的診室裏走出來。整個人精神還有些恍惚。

    她一抬頭,就看見沐辰逸正站在離自己僅有幾米遠的位置。神色,冷沉,雙目裏夾雜著各種複雜的情緒,遠遠地逼視著她,那眼神是要把她看穿透一樣。

    可是,他卻遲遲不曾靠近。

    是幻覺……

    他今天結婚啊,怎麽可能出現在這兒?

    她苦澀一笑,覺得自己特別可笑。

    事到如今,又何必還抱著他會出現的幻想?孩子已經沒了……他來與不來,都已經遲了……

    不遠處的男人,動了。他一步一步,帶著寒意,大步朝她走過來。皮鞋,叩著地麵,在安靜的長廊裏,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悶響。

    那聲音,就像擊在她心上一樣。

    悶著疼……

    她震得呆在原地。直到男人離自己僅有一寸的距離,強烈到無法忽視的壓迫感襲來時,她才恍惚間醒悟。

    不是幻覺……

    他,竟然真的就站在自己麵前。

    “孩子呢?”沐辰逸幽幽的問。這三個字,他幾乎從唇間咬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冷硬的像石頭一樣。

    林夢潔目光無神的看著麵前的男人,“你來是為了確認孩子是不是真的被我流掉了?”

    “林夢潔,我再問你一次,我、的、孩子呢?”沐辰逸每一個字都很重,一字一頓。

    垂在身側的雙手繃得緊緊的,緊到發抖,緊到手臂上青筋暴起。

    “流了……”半晌,林夢潔才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目光落在地上,沒有一絲光亮。那聲音,更像是一縷輕煙,仿佛風一吹,就會散。

    可是,又分明是一把鋒刃的刀,直插沐辰逸胸膛的利劍,他狠狠一震,“你……你再說一次!”

    “流了!已經做了流產手術!孩子沒了!你滿意嗎?”他情緒有些失控,說到後麵,聲音沙啞,幾乎是嘶聲力竭。好似所有苦苦壓抑無從宣泄的情緒,到了這一刻,麵對沐辰逸的質問,徹底爆發出來,“沐辰逸,你盡管去接你的婚,我不會去打擾你們……永遠都不會……!”

    “拿掉”那兩個字,不斷地戳著她的心,不比孩子棄她而去時的難過要輕到哪裏去……。

    沐辰逸眼眶赤紅,大掌一下子就掐住她纖瘦的脖子,將她一把重重的推倒在牆上。他額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神情暴虐而猙獰,“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他激憤的連聲音都在發抖,手上更是沒有餘力。這個女人,居然敢殺了他的孩子!如此冷靜理智的殺了他們倆的孩子!第一個孩子!

    林夢潔隻覺得自己要死在他手上,小臉被憋成了紫色。可是,她亦沒有掙紮,隻是麵如死灰的任他這樣掐著自己。

    周圍路過的人,看到這一幕,都不敢出聲。直到他們三個人跑過來,(慕偉宸、冷寒羽、付容傑)把他的手抓住,“大哥,你趕緊鬆手,這樣下去她會沒命的!”

    沐辰逸卻是什麽都聽不到。赤紅的雙目緊盯著林夢潔,漸漸地,漸漸地,眼眶裏浮上了一層沉痛的霧水。

    林夢潔看在眼裏,頓時覺得心髒被什麽利器重重一擊,讓她頓時疼的五髒六腑都在抽筋。

    眼淚不知不覺也跟著從眼眶裏滾落下來。

    “林夢潔……我沐辰逸,是真的瘋了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心掏出來,捧到你手上,任你蹂躝,任你糟踐!”他的聲音破碎而殘敗,一貫習慣掌控一切、睥睨天下的他,這一次,卻是從未有過的頹然和挫敗。他的唇,快貼到她的鼻尖上,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涼薄的刺骨,唇瓣都在發抖,聲音也抖得厲害,“你又讓我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他的手,緩緩地,緩緩地從她脖子上鬆開。人也往後退了一步,身形有些不穩。

    她得到了暢快的呼吸,雙腿卻是發軟,貼著牆麵都站不穩。隻呼吸一重,整個人沿著牆壁滑下去,跌在冰冷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