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辰逸沉默良久，半晌，才沉聲說出幾個字，“我指的是小產。”

    失去孩子的事，本是她心底的傷，如今，由他說出來，她心裏更是擰著疼。“你知道了？”

    “昨晚才知道。”

    林夢潔眼眶裏蒙上一層霧氣，吸了吸鼻子，才搖頭，“早就不疼了……都過去那麽久了……”

    現在不疼。

    可是，可想而知，一個月前流產的那天，她獨自躺在手術台上，又有多疼？

    沐辰逸一想到她無助又痛苦的樣子，胸口像是塞了一團棉花，有些壓抑，又有些悶疼。

    良久，他的手，緩緩從她小腹上鬆開，“換衣服吧，我去外麵等你。”

    她點點頭。

    沐辰逸這才鬆開她，轉身，往外走。

    “辰逸。”林夢潔突然出聲，把他叫住。

    他回過頭來，眼神裏一層暗淡之色。她雙目凝望著他，“昨晚……是你嗎？”

    “還能有別人？或者……”沐辰逸說到這，頓了頓，“你希望是別人？”

    他的話說完，林夢潔忽然展顏一笑。笑容明媚。

    沐辰逸看著她，隻覺得心裏的陰霾都散去了。

    “你先出去吧，我馬上出來。”

    沐辰逸麵上好看許多，“嗯”了一聲，沉步走出去。

    ——

    主治醫師安排各科室的人一個個項目檢查，連耳鼻喉都沒有放過。

    “沐先生，檢查結果都出來，需要兩天時間。”主治醫師說道。

    “好，兩天後，我再來取。”沐辰逸點頭。

    沐辰逸把她的手牽住，辦理了出院手續，領著她回到了酒店。

    在車上，沐辰逸一直像是很專注的開車，沒有說過什麽話。

    林夢潔好幾次側目看他，隻能看到他若有所思的側顏。但是，很難真正看穿他的心思，看穿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麽。

    “打算什麽時候回國？”沐辰逸突然問。

    林夢潔一愣。

    擺在腿上的手，微微收緊了些。一會兒，她坐直了身子，有些訕訕的說道，“你是在趕我走嗎？”

    沐辰逸沒說話。

    “我現在是你酒店的客人，哪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

    在紅燈前，沐辰逸把車停下，這才側過臉來看她，目光深邃了些。像是要透過她的眼睛，看穿她的心思。

    林夢潔望著他，“昨晚，你為什麽會在醫院裏？”

    “順路。”沒有更多的表情。

    林夢潔笑了一下，“辰逸，你在監視我？”

    沐辰逸倒是沒有否認，隻是將視線投到前方的路況上，靜默了一會兒，才幽幽的反問出聲，“你不該被監視嗎？你們國安局的人，有多想殺我，你心裏很清楚。”

    林夢潔無從否認。

    她將臉投射到窗外去，目光看著沿路的風景，良久，才問，“你覺得……我來這兒也是為了殺你？”

    沐辰逸將車子緩緩發動，神色深沉，“我不管你是不是為了殺我。但是，如果你是為了合同，我們沒得談。如果，你隻是為了合同而留在這裏……”

    “隻是”這兩個字，他咬的有些重。頓了頓，又道，“拿到檢查結果後，回國吧。”

    林夢潔轉目看著他，“那如果，我不是為了合同才留在這呢？”

    沐辰逸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幾分，“那你還為了什麽？”

    “辰逸……”

    林夢潔輕輕喚他一聲。

    他沒應。

    她繼續開口，“如果我說，我留在這兒，其實是因為……你，你還會相信我的話嗎？”

    沐辰逸心裏翻湧著，他期盼她這樣的答案，甚至已經不記得期盼多久了。可是，此時此刻，他又及其需要理智。

    握緊的手，緩緩鬆開。將翻騰的心緒很快平靜下去，看她一眼，“兩個月後，信與不信，答案就在我們心裏。”

    林夢潔懂沐辰逸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