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潔笑了一下，明明是說著她的過往，可是，沐辰逸的神色看起來比她還要沉重得多。

    “再後來，家裏的老太太擔心我再這麽折騰下去，隨時會死掉。所以，我從國防部休了一段時間的假，看過很多心理醫生，吃過很多亂七八糟的藥……”

    沐辰逸的呼吸越收越緊。

    “那後來呢？”嗓音，暗沉、低啞，隱隱有幾分變了調。

    “後來……”林夢潔想了一下，“後來，我就好了很多。至少，不用再靠藥物維持自己。”

    “那最近，又為什麽開始重新吃這些藥了？”

    “舊病複發。”

    沐辰逸托起她的小臉，將她的臉抬起來，目光深了幾許，“因為我？”

    林夢潔沒有再說話，他覺得沐辰逸是在明知故問。她隻閉了閉眼，雙臂摟緊沐辰逸的脖子，像是尋求安慰，將臉深深的埋在他肩上。

    沐辰逸也不再多問，有種疼惜和憐愛在不斷的擴散再擴散，漸漸的充斥著他整顆心。他隻是把她摟緊。

    半個小時後……

    她真的躺在浴缸裏，在他身上睡著了。沐辰逸將她抱出來，拿過浴巾將濕漉漉的她擦幹，而後，又用浴袍把她團團包裹住，這才把她放到床上去。

    ……

    林夢潔睡得迷迷糊糊的，可是，還是感覺得到身邊男人的存在。

    一躺到床上，她便下意識的朝他身邊靠過去，兩手本能的環住男人的腰。這樣小小的舉動，讓沐辰逸心裏掀起層層波瀾。恍惚間，覺得自己確實是被她需要的。至少，此時此刻是……

    他讓她枕在自己手臂上。她一動，浴袍從身上滑下，露出一邊肩膀。肩膀上，那舊傷還在——是他當初打的那一槍。

    沐辰逸呼吸重了些，拇指在那小小的創口上摩挲好半晌。最終，將她抱緊在懷。

    隻願……

    從此，彼此再沒有互相傷害。

    這一晚上。

    林夢潔睡得很舒服。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沐辰逸正在房間外的長廊上和人通電話。林夢潔半夢半醒的仿佛聽到的是關於剩餘兩份合同的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你們先和他們談，其他細節部分，等下個月，我會親自過去。”沐辰逸聲音始終沉定淡然。

    “是，兩份合約，一起簽，越快越好。”

    接下來，沐辰逸在聊什麽，林夢潔已經聽不到了。她睡意也絲毫不剩，腦海裏隻記得他說越快越好……

    隔著玻璃門，她怔忡的看著他的背影。窗外，薄薄的晨曦灑過來，投射在他身上，讓他不似以往那麽清冷，隱隱約約的像是多了幾分溫暖。

    林夢潔很想很想抓住這份溫暖……

    昨晚的一切，都讓她那麽貪戀……

    可是，她真的抓得住嗎？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似是有種默契，正打電話的沐辰逸，突然轉過臉來。目光，和她注視著自己的目光乍然對上。林夢潔沒有移開眼去，反而是眼角彎彎，從被子裏坐了起來。

    “我先掛了，這邊還有事。”沐辰逸的心思，已經無法聚在電話裏。

    簡單的說了兩句，便把電話掛了。

    拉開玻璃門，從外麵進來。

    林夢潔已經從床上下來，裹上自己的睡衣。

    “吵醒你了？”沐辰逸問。

    “沒有，我自然醒的。”林夢潔牽唇笑笑，將頭發慵懶的綁起來，“我先去洗漱。不過，早上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你做？怎麽做？”

    “房間裏不是有廚房嗎？我之前在這裏住著特別無聊，所以買了些食材自己學著做點東西。複雜的我做不了，不過，簡單的熬粥是沒問題的。”她邊說著，邊往洗手間裏走。

    一會兒，她的聲音就從洗手間裏傳出來。整個人比起之前看到的她，要精神了許多。

    沐辰逸在外麵回：“嗯，我都沒意見。”

    “那你坐一會兒，我洗漱完就準備。”

    沐辰逸‘嗯’一聲，轉身出去打電話了。似乎是打給她上次的主治醫生的。她這才想起今天要拿她的檢查結果。

    ——

    林夢潔進廚房去熬粥，就很簡單的清粥。

    沐辰逸站在廚房外看她。他身上穿著長褲和套頭衫，腳上光著，踩在地毯上。簡單利落的樣子。林夢潔一抬頭，看到他，眼神就有些抽不開。

    “你不會打算一直在這站著吧？”她率先開口。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沐辰逸沒動，還站在那。

    “……”再厚臉皮也要被他這眼神看得百般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