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早自習一下，各科課代表開始收作業，趙昀飛表現最積極，竄來竄去挨個催促，走到譚彬位置時，敲著桌子道：“你還有時間吃早點，作業抄好沒，快點！”

    譚彬伸向書包，抽出本練習冊拍在桌上，繼續低頭啃雞蛋煎餅。

    趙昀飛往他臉上掃了一眼，狐疑地拿起練習冊。

    前麵幾頁大多空著，昨天布置的習題倒是寫了小半，連最後的數列解答題都寫了幾個步驟，沒有完成，但正是這樣才讓人震驚。

    “你居然自己寫了作業！”

    趙昀飛很想把頭伸出去看看，今天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的。

    他嗓門大，這一聲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梁熠彤跑過來翻練習冊，看見本子上基本不對的答案，眼淚都要下來了，“冰糖啊，你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有什麽事說出來，兄弟一定會幫你，人生還長呢，沒什麽過不去的坎。”

    趙昀飛也神色複雜，遲疑道：“就是，譚彬，其實顧老師人挺好的，你要有什麽難處可以跟她說。”

    擠過來的郝平扶了扶眼鏡，“昨晚你發信息問我作業內容我就想問了，你家是不是破產了？”

    譚彬：“……”

    這都是些什麽人啊，氣得他差點被煎餅噎著。

    “滾！老子寫個作業而已，又不是家破人亡，你們一個個戲那麽足，專業學表演的吧！”

    “不是，你真沒事？”梁熠彤摸向他腦門，“沒發燒，莫不是吃菌中毒啦！”

    譚彬沒好氣地拍掉他的手，斜著眼挑釁道：“你八百字作文寫好啦？”

    梁熠彤擺手，“別提了，寫了六百多，另外兩百怎麽都湊不上，我又不敢亂寫，怕顧老師瞧不上。”

    “切，你還想寫出個諾貝爾獎不成！”譚彬眼梢得意地揚起，“我看你也不用寫了，反正顧老師的第一外號已經有主了！”

    什麽？！

    最激動的卻是趙昀飛，他瞪著譚彬，氣勢嚇人，“說清楚，什麽外號，誰叫出來的？”

    譚彬把練習冊往他懷裏一塞，“我憑什麽告訴你，收作業去吧！”

    昨天離開學校，他徑直去了網吧和網上的兄弟組團殺怪，殺了一會兒又覺得沒勁，還不如回去玩拚圖。

    11八關是千棠幫通過的，譚彬想靠自己的力量再完成一次。

    由於事先知道了圖案長什麽樣，完成過程十分順利，但也花了快半個小時，接著譚彬又挑戰了119關，這次就比較困難了，他學著千棠先靜下心觀察，然後邊思考邊調整，花了兩個多小時才終於拚圖成功。

    聽著歡暢的通關旋律，譚彬心想，如果是顧老師的話，也就十分鍾的事吧。

    人和人之間，差距還真大啊。

    譚彬躺在床上發了下呆，大腦依舊處於活躍狀態，索性睡不著，那就做個作業吧。

    才不是被兩顆糖收買，而是為了正大光明的叫她錢多多老師，譚彬同學是這麽認為的，破天荒的沒有缺作業，也沒有隨便抄幾題應付，雖然算出來的答案臃腫得空白處都裝不下，畢竟是難能可貴的原創，難怪其他人會那麽驚訝。

    不過這廂“勤奮”得連自己都感動了，千棠那邊卻沒什麽反應，課上都沒多看他一眼，下課收了東西就走，說好的特許也沒機會叫出口。

    譚彬忿忿，覺得自己遭到了可恥的欺騙。

    等練習冊發下來，他往課桌裏塞的時候發現書縫有些大，攤開一看，裏麵用透明膠粘著三張紙，筆跡清晰地列著每道題的解題步驟，並詳細點出他出錯的地方，薄薄的紙張被寫得沉甸甸的，末尾寫道：糖多多同學，錢多多老師嘔心瀝血寫的課題分析，請認真看三遍，學不會算我輸！

    譚彬那點忿忿瞬間煙消雲散，抱著練習冊傻樂起來。梁熠彤叫了他半天沒反應，憂心忡忡地對郝平說：“完了，冰糖肯定中邪了，不僅主動做作業，還抱著題本傻笑，你說，他是不是被下了降頭。”

    郝平抬頭看他，“不為財不為色，什麽人這麽無聊，下個降頭就為了讓人寫作業。”

    “也是。”梁熠彤覺得有道理，“那他到底怎麽了，昨天打籃球也沒砸著腦袋啊，奇怪！”

    麵對同學的好奇和非議，譚彬觀測“三不”原則，不理會不解釋不在乎，除了每天主動上交數學作業，其他方麵倒是和以前一樣。

    梁熠彤追問過好幾次，問他是不是對顧老師有意思。

    有什麽意思譚彬同學沒想過，但他覺得顧老師挺有意思的，是那種交流起來很舒服讓人忍不住想接近的有意思。

    現在，他每天最期待就是發作業本，顧老師會照例夾三頁紙，寫著各種題目的解法，並在旁邊的空白處細心注明解題思路。

    紙是那種很薄的信紙，對折夾在本子裏並不明顯，譚彬每次拿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生怕動作大一點就扯壞了，也難為顧老師在這種筆尖稍重一點就能戳穿的紙上還把字寫那麽漂亮。

    譚彬覺得這三張紙像是兩人間不對外道的小秘密，不願在學校打開，非要憋回去看。

    每次都先去看最後，顧老師有時候會給他留言，諸如“上課你給同學傳小紙條了吧，加五道題，明天和作業一起交上來。”或者幹脆留一串英文，他得用手機費勁兒的查單詞，才能拚湊出個大概意思；沒幾天，又變成了文言文……

    這是變著法告訴他其他科也同樣重要，譚彬同學有點無語，這老師當的，比班主任還操心呐。

    不是沒有感動，但學渣本性難移，數學作業已經占用他不少遊戲時間，斷不肯再妥協，依舊混沌度日，得過且過。

    －－－－－－題外話－－－－－－

    謝謝新心讀者送的花花~

    （￣3）（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