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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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的疆域西高東低,落差足達數千米,蒼茫的夜幕之中,一列火車正急速的由西向東奔行,如同一隻巨獸順著地勢從高山向平地俯衝,那車燈便是巨獸的眼睛,那車燈照射出的光柱便是眼睛散發出的凶厲的光。火車奔行的急速卻詭異的極平穩,車內的乘客睡的安詳,隻有一個人除外。
頁塵睡夢中的臉正痛苦的扭曲著。原本清秀俊逸的麵龐似乎承受不住肌肉過分的鼓動,扭曲中帶著猙獰,緊鎖的雙眉幾乎擰到了一起,緊閉的雙眼之中滾滾的流出淚水,將枕頭濕盡。他正做著一個左右他一生的夢。
這是一片剛剛經曆過血雨腥風的城池,滿地的殘肢斷骸,鋪灑的漫天漫地的鮮血在晚霞的映照下露出詭異妖豔的紅光。觸目驚心的斷壁殘垣隨處散落,染了鮮血的碎土裂石滾落的滿地都是,大地坑坑窪窪沒有一處平坦的角落,傾覆的房屋正在燃燒著熊熊的大火,木頭崩裂的劈啪聲混著吞食血肉的老鴰的叫聲,整個畫麵充滿著詭異的慘烈。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從那殘屍上散亂的衣襟來看,死去的都是普通的平民!這根本不是什麽戰場,這是一場屠殺!!!
頁塵懸浮著站在半空之中,血紅的雙眼布滿了猙獰,緊握的雙拳帶動全身的肌肉緊繃起來。仇恨!殘暴!痛苦!種種情緒一刻不停的衝刷著大腦,他頭痛欲裂,雙手抱住腦袋,青筋暴起,似乎是要將這種種情緒從腦中直接抽離!
夢境一轉,下一刻,頁塵的負麵情緒如潮水般迅速退去,他來到了一個無名的山穀。
如果說之前去過的慈雲穀可算是美輪美奐的話,那麽這座山穀似乎隻有用仙境才能形容了。
青山旁站,茂林修竹聳立其中,淡淡的雲煙繚繞其間,樹林透出虛幻,竹林更顯蒼翠。林木之下不見一絲亂藤瓜蔓,碧綠的青草鋪墊,淡紫色的小花點綴,野兔白鹿雀躍其中,一派自然,美的的仿若幻境。
頁塵循著穀間溪流旁的細石小路緩步而行,但見水流清澈見底,遊魚戲蝦遨遊其中,魚鱗清然可見,蝦須晰然可辨。水流受圓石微阻,嘩嘩繞行,激起細小的漩渦,波紋在日光下映出柔和的微光,這光帶著一絲水汽又沾惹一絲淡雅的花香,悠悠的彌漫山穀,讓整個山穀的空氣都帶著沁入心肺的力量。
繼續前行,一座打造的極為精致的竹屋出現在眼前。這竹屋不大卻也不算小,從門窗看出隔出了三間房,透過微風卷起的輕紗珠簾依稀可以辨認出中間一間收拾的幹淨的小客堂,右邊一間是布置的雅致的琴房,左邊一間則是臥房,銅鏡妝台,臥床卻被一團雲氣所籠罩看不清楚,該是一位女子的繡緯。整座竹屋清雅中透著靈秀,靈秀中又點染幾分淳美。
靈韻三分,一分歸於佳麗巧手,一分歸於自然神工,剩下一分歸於天地無盡的神韻。
頁塵好奇的向竹屋行去,輕快的腳步卻越來越遲緩,情緒也越來越,悲傷?
一種難以描述的悲傷逐漸攀爬上心頭,每次一落腳,那腳步就如同踏在心頭一般沉重。等到頁塵掙紮著來到竹屋前時,他的臉上早已布滿了淚水,悲傷,就隻是悲傷,比之前一個夢境複雜的情緒要簡單的多,可卻沉重的多!
頁塵抓住衣角的手不住的扭動著,無助的像一個絕望的孩子,淚水滾滾而下,澆濕了臉龐,澆濕了麵前一大片的衣襟。那種悲傷的情緒如同一隻看不見的大手,狠狠的抓住他的心髒,用力的攥緊,讓他痛苦的透不過氣來。
他渾身都在顫抖著,顫栗著,他有些急切又有些遲疑的想要踏上竹屋的台階,可剛一把腳放上竹階,一股猛然爆發的力道毫無征兆的狠狠撞上他的胸口,頁塵猛的噴出了一口鮮血,倒飛了出去。
飛出去的那一刻,他用手擦了擦麵龐,滿手的鮮血,分不出是口中噴出的,還是眼中流出的。
這是頁塵第一次做這樣的夢,沒頭沒尾,兩個場景,每一個都讓他死去活來。他並沒有太過在意,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概是這一天的胡思亂想引起的吧。
回到家的這一天晚上,頁塵做了同樣的夢,他還是沒在意。
第二天晚上,他又做了同樣的夢,他依然沒有太過在意。
第三天第四天
第五天,頁塵終於慌了手腳,麻了爪子。
他來到了醫院,把能做的檢查統統做了一遍,毫無問題,醫生建議他回去好好睡個覺休息一下,他嚇的直搖頭,怕一睡覺又做那個怪夢。
他去看心理醫生,心理醫生給他催眠,剛一睡著就做了那個夢,抽搐的身體嚇得心理醫生幾乎要叫救護車。
接下來直到現在的接近三個月時間裏,那個夢像鬼魂一樣纏著他,他去燒過香拜過佛,捐了香油錢,沒效果;找過算命的,被騙了三百塊錢;塗過雞血,買過桃木劍,就差試試黑驢蹄子了,還是沒作用
他猜測這應該和那塊玉佩有著關係,可也隻是猜測,一切都無從解釋。
現在,他已經習慣了。
這很正常,人在遭受壓迫時,要麽奮起反抗,要麽逆來順受。他反抗過,可惜失敗了,他隻能選擇接受。
他的性格中似乎天生帶了那麽一點兒懦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