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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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幾天,邵家的男人們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而邵依婷漸漸發現父親和哥哥總是不能好好的和她說話,看到她總會露出一副很奇怪的表情,臉上有些惋惜有些心疼,尤其是她哥哥。還有大伯一直都沒來過,連電話也不曾打來。
她心裏疑惑了好久,隱約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直到一天晚上經過父親的書房,聽見裏麵傳來父母的爭吵聲,聽見母親的哽咽和父親的歎息,還有器皿被砸碎的清脆響聲。邵依婷心裏一緊,究竟發生了什麽?父親好像一直有事瞞著她,可她不敢輕易去問。
從二樓臥室哄好兒子的應虹看到邵依婷呆呆的站在大書房門口,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反而像是在靜靜的聽著裏邊的動靜,剛想過去看看就被丈夫攔住了。邵世傑看到妹妹皺著眉頭站在那裏,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這件事家裏人商量了好久該怎麽和她說,但是誰都不想做那個被她記恨的人。父親找母親商議如何勸說依婷,看樣子一定是被母親拒絕了。
書房裏的爭吵聲越來越大,母親一邊抹著臉上的淚水憤憤的打開大書房的門衝出來,卻看見女兒一臉冷靜的看著自己。那張平時帶著沒心沒肺的笑臉變的那麽的平靜,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邵夫人,好像在告訴母親她已經知道了一切。邵夫人先是一愣,即刻轉過頭看了一下書房裏的一片狼藉和呆坐在皮沙發上的邵銘暉,在回頭看到她那個冷冷清清的女兒,整個人控製不住崩潰大哭了出來,而邵依婷則上前抱住了母親,輕輕的撫著母親的後背安慰她。
邵夫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停的抽泣著,嘴裏喃喃的說著對不住女兒。邵銘暉則一臉沒好氣的走出書房,看著女兒抱著妻子,眼睛卻異常平靜的盯著他看,快到嘴邊的話頓時噎在喉嚨口。他定定心,想到早晚都要說出口,現在夫人這樣子就已經瞞不住了,不如早點說出來。他讓依婷一個人進來,單獨和他聊,卻遭到夫人的阻住,幸好邵依婷在一旁勸阻才把母親送到樓上房間裏休息。
看來是沒什麽好事了,邵依婷心裏這麽想著,但腳步卻毫不猶豫的踱進父親的書房。看到父親坐在沙發上,輕輕的歎了氣,手裏拿著的茶杯有些顫抖,她深吸一口氣,穩定好情緒走到沙發前坐下。
邵銘暉看著茶杯裏的茶葉一片片沉入杯底,心也像茶葉那樣一起沉下去。他想開口,嘴巴剛剛張開卻發不出聲音。
“爹爹,我能猜一下究竟發生什麽事麽?”邵依婷臉上如此的平靜,語氣少有的沉穩,語氣中帶有一絲小俏皮,似乎是想打破這麽沉默的氣氛。
見父親依舊不開口,眼珠子一轉,脫口而出:“是有人發現了我的存在了,對嗎?”聽到邵依婷這麽一說,父親的臉上稍稍抽搐,這個孩子平時讀書不上心,有時做事不動腦,沒事愛撒嬌但是她還是個聰明的孩子。
“所以我又要離開家了對麽?”邵依婷的語氣依舊平靜,其實她並沒有猜到父母這樣吵架的真正原因。父親心中有些內疚,這個孩子猜對了,她是要離開家了,可是以這種方式理應讓他們家開心畢竟這是件喜事,但是…。
“那這次,我要去哪?”邵依婷直接了當,她明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對她來說能回來看一眼已經是老天爺的恩賜。
邵銘暉的聲音不大,在偌大的書房裏聽起來有些迷糊:“不遠,可能就在上海,也可能在蘇州。”他無比內疚的看著這個一臉堅定的孩子,卻遲遲無法告訴她這次是把她嫁出去,還是嫁給這麽一個男人。其實這個男人並不差,家庭背景,個人條件都是數一數二的,腦子還這麽活絡,可是他那一屋子的姨太太…。
“上海和蘇州?既然如此你們怎麽都這種奇怪的表情?”邵依婷有些驚訝,難道自己猜錯了。她嗬嗬嗬的笑著,想安慰父親說她能承受這樣的距離。
“孩子,是蘇州的趙祁晟向爹爹求親要迎娶你。”父親頓了頓,還是把話說清楚了:“這個趙家在蘇州也是個大戶人家,這位趙先生一表人才才華橫溢,在上海開了公司,本來爹爹考慮到你回來沒多久不想讓你出嫁的,但是趙先生很想盡快與你成婚,迎娶你做他的四夫人。”邵銘暉說完便皺著眉頭,像是在等待女兒的審問一般煎熬。
四夫人?什麽叫四夫人,為什麽覺得這個稱呼有點奇怪。邵依婷不解的看著父親,等待著他的解釋。
父親吞吞吐吐的說出了實情:“這位趙先生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他很小的時候為了衝喜迎娶了第一位夫人,然後因為沒有子嗣納了兩位姨太太,現在想迎娶你做兩頭大。”
不想聽到父親的這段話的邵依婷瞬間像一隻炸了毛的貓咪,從沙發上“噌”的一下站起來,難以置信的看著坐在對麵的父親,這時的她明白為什麽母親會那副模樣。
“are yu kiddg e?”邵依婷潛意識的冒出一句英語,她實在是氣急了,臉上漲得通紅,怒目圓睜的看著她的親爹。
“爹爹,你是在說笑吧?你在騙我對嗎?”她幾經語無倫次,腦子裏有一百種可能飛過,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認的,這樁婚事一定對家裏的生意有好處。可是這樣的男人要娶她做老婆,還大言不慚說什麽四夫人,明說就是做小好嗎!
看著女兒兩手捏緊拳頭,額頭的青筋都爆出來了,邵銘暉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可是這件事已經答應了對方,並且這個男人還算是個好的歸宿,他也不想自己的女兒嫁給什麽洋人,或者是一個沒有文化的平庸之輩。
“依婷,你聽爹爹說,這個趙家對我們家有很多的益處,你嫁過去可以常住在上海,隻要在上海與他是夫妻…。”邵銘暉明顯著急了,他知道女兒的脾氣和夫人一樣倔,平時看著溫溫順順的和小貓一樣愛撒嬌,發起脾氣來能把房頂都掀翻了。
“別說了,我不答應,我不想聽。”邵依婷對著父親尖叫了一聲,氣急敗壞的轉身離開,卻迎麵撞在沙發旁的小茶幾上腿疼的要命,還是強忍著痛負氣離開書房,一個人氣衝衝的跑回臥室關上門。
聽到動靜的鬆林悄悄跑到小姐的房間,想瞧瞧到底怎麽了。一進房間就飛來一個枕頭躲都來不及,看小姐坐在床上一臉怒氣狂打枕頭。
“小姐小姐,到底怎麽了,你別打了。”鬆林知道小姐一定氣得不輕,對著枕頭一頓暴打,弄得現在披頭散發的在那裏發狂。
邵依婷看到鬆林來了,手裏的動作立馬停下來,深深吐了一口氣,一頓邪火算是發完了。然後她捋捋散落的頭發,不停的向上吹起額頭上散落的劉海,最後隨手紮了個馬尾辮,說道:“本小姐要被爹爹嫁出去了。”她一邊紮頭發一邊小斜眼看著鬆林,繼續說道:“你猜他要把我嫁給什麽人?一個有兩位姨太太的老男人!還叫我什麽四夫人,什麽四夫人,怎麽不幹脆叫四姨太啊!這比嫁給鰥夫續弦都惡劣好嗎?”
鬆林一臉驚恐,瞪大眼睛看著自家小姐,實在是難以置信。她以為小姐可能又要出國了,但沒想到是這樣的事。
邵依婷繼續喃喃自語的說道:“讓我嫁可以啊,能不能嫁個正常點的人家啊。還玩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什麽時代了,難怪我媽媽都氣哭成這個樣子,這是哪裏來的家夥居然敢求娶我,我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鬆林悄悄點點頭,覺得這個求親的男人一定是瘋了,腦子肯定不正常。不過看到小姐現在這樣發邪火,再想想她的本事,那個求娶她的男人真的成功把她迎回家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那小姐,你現在準備怎麽做?”鬆林戰戰兢兢的問邵依婷,她知道小姐這次一定會抗爭到底,絕不會乖乖從命。她看著床上漸漸恢複平靜的少女,心裏有些忐忑,她特別擔心小姐會衝出去找那個迎娶她的先生把人家給弄殘了。
這件事將原本平靜的家搞的天翻地覆,母親氣得生病了,而邵依婷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在家,該吃吃該喝喝,每天早睡早起鍛煉身體。就這麽過了三天,邵夫人看自己的女兒對這件事毫不在意,以為她已經勸服了自己的丈夫。沒想到第四天邵長官來到家裏吃飯,又無意提起這件事。邵夫人大怒,摔下筷子就回房間了。家裏的氣氛瞬間掉到了冰點。
邵長官看到弟弟家裏變這個模樣,隻能和邵銘暉兩個人躲在書房喝茶。他想到方才邵依婷平靜如常的模樣,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依婷這丫頭平時嘻嘻哈哈的,發起脾氣來可是很厲害的,當年剛進軍校的時候有人欺負她和鬆林,結果這丫頭隱忍了好幾天對人家賠笑臉,等到別人防備鬆懈的時候把人狠狠的耍了一通,害得那人吃了一頓軍棍。我總覺得她的心思沒這麽簡單,而且這些年在美國嬌生慣養的樣子不曉得這丫頭的身手怎麽樣,會不會疏於訓練退化了。”
聽哥哥這麽一說,邵銘暉也開始有些擔心,女兒這些年在美國心思也好身手也好都還沒摸透,這個趙祁晟要一個得力的助手,他的女兒並不一定能勝任,他看著哥哥別有用心的笑臉,有些疑惑:“那應該怎麽辦?”
“我總覺得這丫頭沒那麽簡單,你逼一逼她,看看這些年她都學了些什麽,能不能自己逃出困境。當然啦,我們也要為這些孩子負責,交給人家一個不合格的保鏢是要吃排頭的。”邵長官看著弟弟猶豫不決的樣子,趕緊安慰他:“你放心,我來安排人,到時候一定不會傷著你家姑娘,你也別讓弟妹知道這事。依婷這丫頭這兩天應該就要行動了。”
這擺明了給邵依婷設了個全圈套,但是作為父親,邵銘暉還是不希望女兒知道自己做的這麽過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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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英文歌寫民國故事會不會寫的洋氣一些呀?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