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你太小看你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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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快點將祖母從警局裏保釋出來,卻不知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一群新聞記者帶著照相機侯在警局門口,將整個大門死死圍住,隻為第一時間可以拍到那位絕世惡毒老太太的身影。這一消息傳到趙智煊耳朵裏時已經是中午,距離老夫人進警局已經有三個多小時,這三個小時裏他就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團團轉。四叔的話還在耳邊,如果求邵依婷勢必對他們倆之間的關係產生巨大的影響,沒準祖母沒保出來,邵依婷與他還會產生隔閡。
隻不過這次的遇襲這件事遠沒有趙智煊想象的這麽簡單,他本想跑到醫院裏求這位受害者高抬貴手放過自己的祖母,卻在病房門口聽到吳永興與她的對話,直到這位新姑父離開之時他才發現這個男人竟然送給邵依婷一盆紫丁香。
自古丁香結就有著愁思鬱結,難以排解的意思,還有那麽多的詩句用丁香形容夫妻情人之間難分難解和離愁別恨,可他們倆之間不像有那樣的關係,還是說這個吳永興對她也有那樣的感情?
想到這裏,一股子醋意湧進心頭,邵依婷這個女人身邊怎麽會有那麽多的蒼蠅亂飛,這些競爭對手一個比一個厲害,光一個林珅就能將自己氣得夠嗆,現在還來個小姑父,他不禁懷疑邵依婷是不是妖精化身會什麽妖術。
還以為自己可以默默看一眼就離開,卻在轉身時發現陸欣站在自己背後,想到這個女人就這樣無聲無息的瞧著自己的後腦勺,生生將趙智煊的魂都給嚇飛了。
他捂著自己的心口好好白了她一眼,得到的回應竟是**裸的嘲笑:“你這膽子絕對比麻雀還小,不就站你身後,至於嚇得成西施捧心嗎?”
“你怎麽好意思說,和邵依婷一樣,毒舌。”他不滿的對陸欣揮揮手,準備離開,一時沒找到方向推開了邵依婷病房門。
而這時她也正巧抬眼看著門口,兩人四目相對,那一霎間趙智煊有了那麽一絲心疼,他也不明白祖母為何會無緣無故的找人襲擊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麽地方得罪了她?
他們倆什麽話都沒有說,靜靜的看著對方,那是第一次趙智煊有了想與她私奔的念頭,他想帶著這個女人離開紛擾的世界,割斷所有禁錮的枷鎖和束縛他們的身份關係,隻要帶著她就好。
良久,邵依婷才打破沉默:“你吃飯了嗎?”
“還沒。”趙智煊的眼睛依舊緊緊的盯著她,那雙閃爍透亮的鳳眸迷得他神魂顛倒,可能就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子,讓他心疼讓他愛到無法自拔。
她眨巴眨巴眼睛,對著趙智煊打量一番,實則是為了避開他灼熱的目光:“那你餓嗎?”
男人還以為她是刻意在找話題,淡淡一笑點點頭。
“你這麽看著我,是在考慮清蒸呢?還是紅燒呀?”邵依婷莞爾一笑,這個玩笑開得趙智煊小臉有些發燙,說實在的他的確是想到了些不該想的東西。
看他的反應,邵依婷決定逗逗他,可能這樣輕鬆愉快的氣氛今後不會再有了。
“臉紅什麽,還是說你想到的不止是吃的?”
當然不僅是吃,在他眼裏,就算是受傷的邵依婷依舊那麽秀色可餐。
隻不過到了今天,他才看清曾經的那些玩笑不一定能成真,曾經的那些諾言也難實現了。
想到這裏,趙智煊眼裏的哀傷絲毫遮掩不了,他不想讓邵依婷看出些什麽,更不想順著趙祁晟指的那條“明路”走下去,但現實給了他一記耳光,要在祖母與邵依婷之間做抉擇,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容不得他貪心。
“把門關了,坐我身邊來。”邵依婷笑盈盈的拍拍病床邊上的空位,那張未施粉黛的小臉清純可人,讓他移不開眼。
關上病房門,他坐在病床上,邵依婷依著他的身子把下巴靠在趙智煊的肩上,雙臂環著他的身子。而趙智煊也反過來摟著這個小身子,輕輕拂過她的後背。
邵依婷閉著眼睛深深的吸了口他身上香草氣息,這讓她想到第一次靠近趙智煊的時候,腦子裏閃過的竟然是各種奶油味的甜點和冰淇淋,那時候她還覺得這個男孩身上有一股小孩子的氣味,甜甜膩膩的。可如今的她竟然迷戀上那種奇妙的氣味,直到這一刻才發覺原來那不是甜膩氣息,而是喜歡的感覺。
“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已經習慣有一個人這麽摟著我。”她的手指扒在趙智煊的後背,眼眶裏泛著隱隱水光:“習慣這東西真是可怕。”
他好像聽出了邵依婷言語中的可惜之意,心髒猛地一下收縮揪得生疼:“婷婷,我們離開這裏,離開趙家,就我們倆,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邵依婷咬著嘴唇,還是狠下心來哽咽道:“值得嗎?你是老夫人眼裏未來的希望,有你在就算她出了什麽事還能有翻身的機會,倘若你和我走了,那她真的什麽都沒了。”
“我……曾經以為和愛的人在一起就能得到幸福,不管現在有什麽困難,將來都會好。可是現在,我們都在一個兩難的境地,我不想再讓自己這麽為難,結束吧!”
那個午後,趙智煊一輩子都無法忘卻,他一個人走在馬路上,心裏空空的就像被邵依婷生生挖去了一大塊。邵依婷說的沒錯,如果他走了,老夫人就沒了依靠,甚至看不到未來,這些年她在趙氏汲汲營營,與趙祁晟針鋒相對就為了給自己的孫子爭取更多的利益,這些事他都看在眼裏,卻一直無動於衷,隻不過是為了保有趙家僅剩的一點親情。
他走了很久,走到雙腿無力,走到知覺麻木,用盡了他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腦中揮之不去的還是邵依婷對他嬌嗔與淺笑。
回到趙公館裏,屋外已經開始飄起了小雨,他的西裝上披了層薄薄的雨珠子,就連頭發也被打濕,劉海一簇簇垂在腦門前,把屋裏的晨嫂給嚇壞了,這小少爺何時有過這般不羈的形象。
作為一名合格的家嫂,她對家中的這些小主子都像自己家的孩子一般照顧,這會連忙上去幫趙智煊將外套褪去:“小少爺,您趕緊把衣裳換了吧,這天氣要是病了可要難受了。”
“沒事。”
他垂下眼,想到這個家裏現在不止是自己和趙祁晟,還有他的那些女人們住著,礙於自己的身份,他隻能回自己的房間。
晨嫂看他要離開,趕緊開口將他叫住:“小少爺,先生剛才和夫人…額…大夫人去警局了。”
“四叔和四嬸去警局了?”
“是。”晨嫂想了想還是告訴他:“說是先生去撤銷報案,老夫人今天晚上就能回來了。”
這個結果出乎趙智煊的預料,白天他並沒有開口去求邵依婷,那邵家怎麽會忽然間決定放過祖母,這實在是太古怪了。
其實光是撤銷報案根本不可能會順利的將王琪放出來,邵家隻不過是將案子壓了下去,對外稱既然已經抓到了要犯王慧娟就結案了,後續將會追究王家的責任。
盡管沒有被嚴刑逼供,王琪一個人孤零零在審訊室裏被大燈照著,耳朵裏聽見王慧娟一陣陣的哭喊聲,還有那些被抓住的男人供認不諱的指認是王家人致使他們,所有的一切矛頭都指向自己,這無疑是老夫人的一生中最為暗無天日的一天。
離開警局的大門,老夫人剛想好好的透一口氣,沒想到記者得知她被釋放的消息紛紛拿著相機和筆記本衝上前頗有質問的語氣王琪進行了一輪又一輪的“訪問”,似乎所有人都認為她是為了一己私欲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王女士,請問您是否有虐待丈夫的其他子女,迫使他們為你擺布?”
“趙夫人,聽說您為了獲取趙家的財產曾設計陷害趙祁晟先生,請問是否屬實?”
“據說您的侄女為了嫁進趙家不惜殘害他人性命,而你通過綁架從中獲益,你這麽做是為了你的親孫子……”
一浪高過一浪的聲音將王琪淹沒,她從沒想過自己會被如此之多的照相機所包圍,更想不到那些人會這般此詆毀自己,一時氣急想開口反駁,卻被記者們推倒在地,右手還被人踩傷了小拇指。
正當她狼狽不堪,恨不得靠著雙手爬著離開警局時,那些咄咄逼人的記者忽然閉上了嘴,警局門口恢複往日的寧靜。
王琪眼神一凝,一雙擦得蹭蹭發亮的黑皮鞋在自己跟前,抬眸發現竟是那個怎麽也死不掉的趙祁晟,對,就是他,如果沒有這個孽種,她王琪怎麽會落到今天的地步?如果不是這個孽種,趙智煊早就可以成為趙家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何必寄人籬下成為他人眼中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
趙祁晟垂下眼看著王琪跌在地上的模樣,那身精致的錦繡襖裙被地上的泥沙滾的髒兮兮,活像個求人施舍的乞丐。
這個女人,曾經下死令謀害自己母親和弟弟的惡毒嫡母,曾經趾高氣揚逼著自己迎娶那些女人,曾經為了打垮他不惜將趙家家產半送半賣給王家的罪人,曾經對邵依婷下過毒手的幕後黑手。
她王琪也有今天!
若不是礙於那些記者在場,趙祁晟真恨不得一腳踩在她的臉上,讓她知道被人狠狠踩在腳底下是什麽樣的滋味。
但這會他還是和顏悅色,用憐憫的眼神來偽裝自己內心的爽快,甚至還屈尊降貴的蹲下身子將老夫人扶起來,略帶抱歉的語氣說道:“老夫人,你沒事吧?是我來晚了讓你在門口等了這麽久,你看,腿腳不便就別到處亂跑,現在摔倒了要是讓智煊知道該多心疼。”
聽到他的那些話,王琪咬牙切齒的硬擠出那一句:“趙祁晟,你會遭報應的。”
老夫人此刻多想抬手就給趙祁晟一耳光,耳邊卻聽到照相機快門發出劈啪劈啪的響聲,還有閃光燈冒出的火光與白煙。
她看著趙祁晟的那張嘴臉,再看看自己落魄到了塵埃,與泥土一般任人踐踏,那樣的屈辱,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今後必然加倍還於他。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一招,趙祁晟在十六歲的時候就學會了,不管老夫人如何欺辱自己,他永遠都是那張笑盈盈的表情,就算心疼的在滴血,他依舊笑得那麽燦爛。
而現在他的笑容裏更多了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您千萬別激動,當心身體。”
看著老夫人顫動的眼眸,便知道她心中的氣憤,這時候趙祁晟還不忘“好心”提醒一番:“這些記者會將您的一言一行用照片和文字的方式記錄在報紙上,然後傳送到大街小巷飛進每家每戶,成為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老夫人,您可要冷靜啊。”
經過這麽一場風波,等老夫人乘車回到趙公館時,她的精神狀態非常差,甚至神智有些不清,嘴裏咕嚕咕嚕說著胡話。原以為回到家見到孫子就能一切太平,誰知趙智煊忽然決絕的要求老夫人明天一早就回老宅裏去,今後不論發生什麽事都不允許來趙公館,這一點連趙祁晟都沒想到。
麵對趙智煊突如其來的翻臉,讓大夫人實在有些擔心家裏的情況,隻得從他入手耐心的勸導:“何必對你祖母這麽疾言厲色,她在警局裏都嚇壞了,不如就留在趙公館裏調養兩天再回去。”
“不必了,留在這裏隻會讓她想到那些令自己害怕的事,不如回自己家裏,換個熟悉的環境好休養。”
老夫人滿麵委屈,本以為出了這樣的事,孫子會將她留下來好好陪著自己。她還想開口說自己身子不適,卻從趙智煊的眼裏看出一種陌生的厭惡感,那種厭惡將原來對她的所有憐憫都毀得一幹二淨,這不禁讓老夫人聯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已經被孫子知曉,如果是這樣該如何是好?
趙祁晟卻明白趙智煊這麽做純粹是為了保護老夫人的安全,他勸得住邵依婷卻沒法保證邵家是否會對老夫人再次下手。尤其是邵銘暉,昨天在病房裏不言不語的冷眼看著他們,可天曉得他和林珅嘀咕了些什麽,也好,多一個同盟人對他不是件壞事。
沒有得到任何答複的趙智煊冷聲說道:“趙君不在,我讓蕭安去買票,反正,明天必須回去。”
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他回到房裏聽到樓下傳來老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一聲聲不肖子孫就像用重物狠狠的砸在他的胸膛,他確實不孝,不該喜歡上四叔的女人,不該為了那個女人與祖母這般強硬的翻臉。可是麵對王琪犯下的大錯,隻有十八歲的趙智煊也是束手無策,今天的事不說是邵家人逼迫他做下的選擇,更是老夫人咎由自取埋下的禍種,隻有離開這裏,他的祖母才能安全,不然就邵家的手段,沒準哪天王琪的那些小心思就會招惹上人家,屆時會引來什麽樣的禍事真讓他難以想象。
老夫人鬧了沒多久便病倒了,可她的病並未博得趙公館裏的這些人的憐憫,除了一個宋媽媽在旁照料著,就連趙智煊都沒露麵。
以至於第二天老夫人死活不願意下床離開趙公館,最終被趙智煊下令讓蕭安和宋媽媽將她抬到車上送去了火車站,這場鬧劇才悄悄落下帷幕。
而在暗處,邵家已經開始著手對老夫人的娘家進行調查,尤其是那些曾經對邵依婷動過手的人,一件件事被挖出來擺在邵銘暉的眼前,氣得他摔碎了一個上好的官窯瓷杯。
邵世傑也沒想到趙家竟然對一個姑娘做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可這會不是火上澆油的時刻,讓父親冷靜下來才是正理。
“爹爹,您別生氣,這趙家的確是太過分了,妹妹嫁過去這麽些日子竟然遭了這些災禍如今看來能全身而退已經是萬幸。”
“萬幸?”邵銘暉想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從小就像掌上明珠般被嗬護,那些年放逐在外的生活就算過得辛苦也不至於要了她的命,可這個趙老夫人一上來就差點害得邵依婷斷子絕孫,這樣惡毒的女人,落到他邵銘暉手裏可不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妹妹前前後後多少次被這個老女人下毒手,她居然還能忍!還有鬆林,到現在才鬆口說出這些事,我把她留在邵雅清身邊是當擺設的嗎?”
想到這裏,邵銘暉忽然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生氣,氣邵依婷實在是不爭氣,更氣自己沒有辦法保護好自己的親閨女。
邵世傑也覺得自家妹妹實在是命運多舛,怎麽會遇上這麽個主家婆婆,如今調查到的可能還隻是鳳毛麟角,天曉得她在趙家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那個趙智煊把王琪送走了?”
邵世傑點點頭,如實回答:“是的,我也沒想到他居然這麽狠心,那老太太還發著高燒,臨走的時候哭哭啼啼的被抬上車。”
“哼,他倒是聰明,知道保命重要。”
聽到趙智煊這三個字,邵銘暉便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毛頭小子先前鼓足勇氣跑到自己麵前說要退婚,結果被邵依婷攔了下來。結果女兒這回出事這小子居然在醫院裏陪了整整一晚上,還幫她擋去了假醫生的攻擊,邵依婷嘴上說是賣他一個人情還他一條性命才放過王琪,可落到邵銘暉眼裏怎麽會看不出他們倆之間那些不可描述的情愫。
難道當時的選擇錯了?
他鷹眸微微一眯,指關節敲了兩下桌麵對兒子吩咐道:“找人,把你妹妹保護好,出院後直接送到家裏來,不住趙公館了,還有那個趙智煊,不準再讓他接近邵雅清。”
“這……要是讓清兒知道了……”邵世傑有些猶豫,支支吾吾的想說什麽,卻被父親一語點破。
“你想說清兒喜歡他,才會這麽放過王琪,哼!”邵銘暉冷笑一聲:“你太小看你妹妹了,她讓王琪從警局裏出來就說明要和這個小子斷幹淨,可你沒發現,那個老女人出來以後隻會更加生不如死。”
“父親……”
邵世傑看向自己的父親,他眼裏的驕傲全是為了邵雅清。
就是他的這個妹妹,看著文文弱弱的樣子,竟然想到那樣陰狠的招讓那些記者去圍攻老夫人,更選擇用這樣的方式給父親和大伯提供了一條捷徑搞垮王家和王家的那些勢力,從中讓趙祁晟受益同時挫敗趙智煊背後的勢力,讓邵家成為趙祁晟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