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雅寧不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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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醫院一檢查才知道,邵依婷平時有些壞習慣導致她的胃非常的脆弱,心情不好的時候暴飲暴食導致積食,忙起來饑一頓飽一頓,還有空腹喝黑咖啡的習慣,至於這一次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進了醫院。
躺在病床上,她又被紮了一針掛著吊瓶,趙祁晟在旁看著隻好默默歎氣:“真不讓人省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裏欠她了,這回高調的離開公司注定會引起軒然大波,趙氏的總經理抱著一個出局的女秘書匆匆離開公司,若是傳出去他的臉麵該放在何處?
疼痛稍減,邵依婷也是慢慢的放鬆下來,開始進入昏睡狀態。
而趙祁晟坐在邊上,看著她稍顯憔悴的容顏,隱隱感覺有些心疼,這個女人簡直就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妖精。
趙君匆匆趕來,到了病房看趙祁晟守在她身邊那著急的模樣忍不住感歎這對冤家沒有一刻是安寧的。
“四爺。”
趙祁晟聞聲回頭看看他,又轉身幫她理了理額頭上的散發:“來了啊。”
知道趙君在那裏欲言又止的樣子是怎麽回事,趙祁晟反而淡然處之,以致於氣氛一度很尷尬,趙君猶豫了好一會還是呆呆的站在邊上不開口。
良久,看她麵色恢複了些,趙祁晟才想到明天公司裏定然又是炸開了鍋,那些愛嚼舌根的女人們甚至是與他不和的股東們都會出現。
“趙君,明天請邵世傑來一趟公司。”
趙祁晟半天才說了這麽一句話,趙君應了一聲後離開,到病房外候著。
等到邵依婷醒來天都快黑了,她抿著嘴思考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這種疼痛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
皺著眉頭,看著這個白色的病房,還有一股難聞的消毒水味道,醫院,真的是個很奇怪的地方,讓她畏懼又一次次住在這裏。
歪了下腦袋想起床,肩膀卻被趙祁晟按住:“別亂動了,還有一瓶藥,掛完就能回家了。”
她忽然想起來剛才是趙祁晟把自己抱到醫院裏,就這麽風風火火的當著公司裏這麽多人的麵抱過來,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見邵依婷這模樣,趙祁晟還是忍不住想要教育她兩句:“怕成這樣,喝咖啡的時候沒想過會胃疼?”
“沒想過會這樣。”
她吸吸鼻子,真的有些委屈,怎麽老是三番四次的進醫院,以前不會這樣的。
趙祁晟看著她,真不忍心再說什麽狠話:“再睡會,等好了我叫你。”
“哦……”
她諾諾的應下,可這會怎麽也睡不著了,擔心自己給趙祁晟惹了麻煩,可又不敢問出口。
從醫院出來,坐在車後座,邵依婷已經累得都快說不出話,看坐在離自己一個位子的趙祁晟,偷瞄了一眼他的表情,冷冰冰的,不好看。
但趙祁晟很快就發現她偷看自己,抬眼看看她,剛想伸手摸摸她額頭,把手抬到半空中還沒有碰到就僵在那裏,心裏那股子尷尬蔓延開,如今自己都不敢碰她了。
邵依婷倒不覺得奇怪,反手握住他的手,讓趙祁晟一驚,整個人愣在那裏。
“你說過,我聽你話智煊就不用回老宅?”
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趙祁晟倒是沒想到這麽多,隻不過現在邵依婷這麽做真的有些傷他。
趙祁晟的手被她緊緊捏著,有些疼,想抽走卻沒有力氣,他甚至懷疑邵依婷胃疼是不是刻意裝出來的,竟然恢複這麽快。
“對,不用回老宅,但不代表他可以留在趙公館。”
他憤恨的是,在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竟然害怕邵依婷會想要一起搬出去,但話都說出口了,若是真的留不住也罷。
“就喜歡玩文字遊戲,奸商。”
邵依婷不滿的將他的手一扔,自己轉頭看向窗外,那霓虹燈五光十色亮得嚇人,馬路上除了汽車還有不停奔波的黃包車,男人女人們在街上逛著,說著,反倒顯得車窗裏的自己與這個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以前的你才不會這麽和我說話,咄咄逼人完全不給我一點機會,倒是為了他願意聽我的話了。”
趙祁晟無奈的勾勾嘴角,眼底盡是對自己的失望,如今怎麽挽留她都沒有用,那如果用趙智煊來威脅是否會換來想要的?
若是她同意了,智煊勢必會和自己反目,可他自己呢?又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在邵依婷眼裏,智煊是否有這樣的價值?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多想,就算趙祁晟不讓趙智煊住在趙公館又如何,光自己的嫁妝裏就有一套物業,盡管說有點小,但也夠他住一陣子。
這樣沉悶的氣氛讓趙祁晟越來越急躁,他心裏裝了事,換做過去忍一忍就過去了,可一旦與邵依婷掛鉤的事就讓自己變得有些失控,就像今天下午,明明可以讓趙君送她去醫院,明明可以避開那些人,偏偏在看到她身體難受的那一刻頭腦就像是被衝昏了似得,這樣的自己太不正常了。
讓趙君把車停在路邊,去買點東西。自己摸摸口袋,掏出個煙盒和打火機,剛把香煙叼在嘴裏,就發現邵依婷轉過來看著自己,倒是製止住他點煙的這個動作。
“就這麽容不得他,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容不得我?”
邵依婷淡淡一笑:“你看似比他要了解我,但是我想要的你知道嗎?”
她想要什麽?
房子,車子,錢?
統統都不是!
邵家養著她從小到大什麽得不到,漂亮的衣服首飾,良好的教育環境,舒適的生活條件,這些邵依婷從小到大都擁有著,她想要的是趙智煊嗎?還是說趙智煊可以給她的東西?
“在我看來他的處境並沒有你想的這麽好,住著你名下的房產,花著你給的零花錢,那些東西你動動嘴皮子就能夠收回。”
邵依婷從他手裏接過那隻登喜路打火機,揭開頂蓋,點火,還不忘用手擋了下邊上流動的空氣,為他點燃一支煙。
對此,趙祁晟似乎無法理解,邵依婷看起來很討厭抽煙的男人,但是打火機卻用得這麽順手,接下來的那一幕更讓他咋舌,這個女人伸手拿走他的煙盒,敲了下盒子的底座落出一支煙,她自顧自的用嘴接著,然後還是那隻打火機,點火,一時間煙心被點亮燒的通紅再變暗,一股白煙從她嘴裏輕輕吐出。
她抽了兩口,關上打火機蓋子,再塞到趙祁晟的手裏,撇撇嘴:“還敢說了解我嗎?”
那一刻,趙祁晟發現自己完完全全不了解這個女人。
“你把他趕走了,其實我並不在意,要是喜歡他多遠都無所謂。”
邵依婷撣撣煙灰,看著趙祁晟皺著眉頭盯著自己看:“在你眼裏,我就是一個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對感情的事衝動,對自己的錢可以肆意揮霍,所以你覺得我在你的誘導下會回頭。”
趙祁晟眯著眼,自己都沒心情繼續抽煙,隻是麵對著邵依婷被人揭了短心中自然有些舒服。
她掐掉煙頭,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我不是頭腦發熱才會這樣,隻是氣不過,你這麽欺負他。”
“那就算他去書寓,去舞廳,和那些女人胡攪蠻纏,和舞女夜夜笙歌摟摟抱抱,你也能這樣一如既往的喜歡他?”
他苦笑著,想到那時候他們三個人可是一起去了那樣的地方,結果自己第二天一個人回來,而邵依婷和侄子早就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她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嗎?
“不知道,可能看到會不高興吧。”
扔掉煙頭,她又恢複了蹦蹦跳跳的模樣,和方才,判若兩人。
趙祁晟咳了一身,看趙君回來低聲說了句:“不說了,回家。”
回到車上,邵依婷突然有些心慌,要是讓趙智煊知道自己差點胃穿孔進了醫院一定會被罵死的,這時候才想到要堵上趙祁晟嘴。
“那個,求你件事。”
對上她現在這張天真無邪的臉,趙祁晟有種錯覺,方才和自己在馬路邊抽煙的女子好像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說。”
她咬了下嘴唇,有些吞吞吐吐的開口:“別讓他知道我去醫院。”
“嗬…”
趙祁晟冷哼一聲:“我還以為你想警告我別把剛才在路邊的事告訴他。”
他的話難免讓人產生歧義,就像在前麵開車的趙君,就離開了那個一小會,趙祁晟和邵依婷直接似乎多了一些秘密,越來越好奇他們倆之間究竟做了什麽?
“啊呀,剛才的事,就當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一個人知道。可是去醫院要是讓他知道了肯定會…”
他仰著下巴看向窗外,無關痛癢的應了聲:“你先賄賂趙君。”
“哦。”
邵依婷發現趙君偷偷從反光鏡裏觀察他們倆,便附在前座的靠背,把臉湊過去看看他那張一本正經繃緊的側臉,撇撇嘴又回來坐好。
抬手用手指頭戳了下他的手臂,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你同意了,趙君自然不會多說,你幫他應下也可以啊。”
趙祁晟用手摸了下被她戳的一些酸痛的肌肉,深深歎了口氣:“我倒不知道你這麽怕他。”
“不是怕,隻是不想讓他囉哩囉嗦的。”
想到晚上趙智煊萬一知道這事,明天肯定不讓自己上班,到時候這個不讓吃那個不讓吃,多麻煩。
“是你什麽事都太隨性所欲,誰能管得住你。”
趙祁晟說完這句話車就停下來了,邵依婷一看已經到了趙公館門口,他還是沒答應下,這該如何是好!
“趙祁晟,你不會想看著我被趙智煊教訓才故意這樣不肯幫我吧?”
他轉過頭看看邵依婷,自己怎麽可能會想讓智煊教訓她,邵依婷連他自己都說不得,趙智煊應該更說不得。
“好了,回家。”
他開車門,下車,留下邵依婷像泄了氣的皮球,懨懨的從車裏出來,垂著頭跟在他身後進了門。
小蘭看他們一起回來,饒是等得有些著急就跑來對邵依婷說:“邵小姐,今天阿嫂有急事回去一趟,小少爺也不回來吃飯,我和鬆林姐不知道你們回不回來吃飯,就隨意燒了兩個小菜,現下再等等,我們去加兩個菜。”
“小少爺不回來吃飯?”邵依婷可算鬆了口氣:“好的呀,你們加菜吧,我今天胃口不好,讓鬆林給我煮點粥。”
“好的。”
小蘭也沒當回事,歡歡喜喜的跑回廚房裏,倒是鬆林從裏間出來,看邵依婷臉色不對,趙祁晟在旁也不好問,就把人拉到角落裏。
“小姐,你不對勁。”
“哪有?”
邵依婷心頭一驚,不會一眼就被看出來了吧?她不由自主的把腦袋別到一邊不讓鬆林看自己,結果還是被鬆林一語點破。
“你抽煙了!”
“沒有沒有,是趙祁晟,不是我!”
她拚命搖著頭否認,可鬆林湊過去嗅了嗅便白了她一眼:“這麽大人了做了錯事還不承認。”
好了,被鬆林抓包可不是要煩一晚上,邵依婷剛覺得自己今晚在劫難逃,轉身發現趙祁晟在不遠處瞧著她們倆,這時候就像是抓了救命稻草對著他拚命使眼色。
這會兒才想到他雖然有點晚,可同為散煙好隊友的兩人應該互相幫助才是。
不過邵依婷猜得到開頭猜不到結尾,趙祁晟這次不但不幫她,還梗著嗓子對鬆林說:“你看你小姐沾染這種惡習,我想製止還被她教訓了一頓,聞聞我這一身煙味都是她幹得好事。”
邵依婷一臉驚恐的看著罪魁禍首在邊上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自己連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愣了小半會才發現這個心腸墨墨黑的趙祁晟簡直是唯恐天下不亂,對著鬆林繪聲繪色的闡述自己是如何被“暴力相向”,這演技絕對入木三分,要不是自己被冤枉,連她都要相信這個家夥的假話。
在趙祁晟的誣告下,邵依婷被鬆林活生生誤會:“小姐,快點回房洗澡去!”
這時候她也委委屈屈的裝出一副被冤枉的小媳婦模樣:“真的不是我…嗚嗚嗚嗚”
“還假哭!”
鬆林扯著她的衣服把人拉到房間裏一頓梳洗,順便去花圃裏抓了兩把薄荷葉給邵依婷塞嘴裏,好一頓淨身才把她身上的味道給祛了,變回原來香噴噴的味道。
臨了,坐在梳妝台前滴水未進的邵依婷早就累的東倒西歪,任憑鬆林幫自己梳頭,自顧自的眯著覺。
“小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也不能抽煙呀!想想以前花了多少功夫才把那些習慣改了,你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別再傻傻的栽進去,得不償失!”
鬆林邊做事一邊不忘苦口婆心的規勸邵依婷,真是害怕她將來會不會因為自己一時放鬆將身子熬壞了,為了個男人可不值得。
這半睡半醒的邵依婷眯著眼睛,很快打了個哈欠變得眼淚汪汪的可憐相,抬手揉兩下眼睛強打著精神自己努力保持清醒。
“今天是我欠考慮,我錯了,本想著把趙祁晟嚇住就好,哪知道他會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邵依婷抓抓自己的頭發,從鏡子裏看背後的鬆林表情變化,自知自己今天犯了錯,被趙祁晟這麽捉弄,吃了癟也隻好自認倒黴。
另一邊,百樂門裏的趙智煊坐在林莊邊上,哥倆個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林莊為了兄弟新開了一瓶好酒,倒在小杯子裏的給邊上的傅衡遞過去:“喝吧喝吧,當時自己活該這麽肆無忌憚,現在人家找到歸宿了好像欠了你什麽情債沒還,有臉找我們哭訴。”
“你們懂什麽?”
傅衡接過杯子一口把酒蒙了,把酒杯往桌上一扔,看著滿場花蝴蝶似的姑娘就是一點也提不起興致。
“你就是有病,神經病!”林莊心疼自己開的這瓶好酒,哪有人借酒澆愁還這麽喝的,你不把自己喝死了也要喝破產呢!
“那個女明星肚子裏是你的嗎?火急火燎的去送錢送溫暖的,我們還真以為自己要當叔叔了呢!”
想到那天的事,趙智煊就來氣,都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這條魚可是莫名其妙的被惹了一通脾氣。也怪這邵家的女兒氣性大就算了,各個還都能找到自己的退路,倒了血黴了才會遇上這麽個命帶掃把星的兄弟,惹誰不好惹他自己未婚妻,不對,是前未婚妻。
這不提沒事,一說傅衡就來氣:“我哪知道?喝了酒醒來的時候什麽都記不得了,天曉得有沒有?”
那天也是烏雲蒙頭,他還以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哪曉得一出酒店就遇上回來看場地的邵雅寧,結果她當時不哭不鬧一臉冷清的離開,還以為這個女人總算可以接受事實,何曾想過她回去就說要分手,這怎麽行?
林莊可算是這個圈子裏最獨善其身的男人,對於兄弟如今這番失落模樣他才不會心軟去勸說,相反地,他反倒對邵雅寧滿是佩服。
“嗬,那時候誰大放厥詞的說自己能擺拚一切,外麵彩旗飄飄家裏紅旗不倒,你當你未婚妻是誰啊?邵雅寧,她要是乖乖巧巧在家等著你回來,我看沒準你一邊玩一邊綠帽子都頂天了!”
“雅寧不是這樣的人!”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經與你無關。”
趙智煊說完這話,傅衡竟然不顧形象的蒙著臉好像哭了似的。
本來不想攪和在裏麵,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趙智煊突然想到同住在趙公館裏被邵依婷拋到腦後的自己家叔叔,是不是他也有過這樣的感觸?
幡然悔悟之時,心愛的女子已經投入了別人的懷抱。
說他愛,他不珍惜。
說他不愛,如今這麽苦苦糾纏又是為了什麽?
此刻趙智煊真想趕緊飛回家裏,把這個女人與四叔隔開,隔得越遠越好,免得他自以為用真心就能換得女人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