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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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德繡莊後院小樓裏幾個繡娘正圍著夏雪滿麵同情。
“雪mèi mèi,你不要這般傷心”,其中最為年長的一位勸道,“夫人已經去夏府找你祖母商談,定不會讓你就這樣被趕出來的。”
日前夏雪的弟弟夏邑因飲食不當而致唇喉潰爛高燒不止,最後還是夏侍郎請來宮裏的太醫才將病情穩住,昨天是夏老夫人壽誕,她繼母便在眾賓客跟前上演了一出揭穿嫡姐心毒溝通廚房中人,用屋簷水病疾病鴨肉調換其弟飲食的戲碼。
夏雪糊裏糊塗,當著帝京諸多勳貴的麵,成了一個心腸歹毒連親弟都容不下的姐姐。
夏侍郎當即大怒,不由分說就要將她趕出家門,絲毫不念她來年冬月就要及笄,打定主意要毀她這一生。
夏雪心中又驚又痛,自己百般辯駁之下父親仍舊不為所動,她便立即求到了祖母那裏。
可祖母平日裏對她這個孫女就是可有可無的,這下知道孫子的病是她做的手腳,不容她辯駁求情便先將她訓誡了一通。
最後在她的苦苦哀求之下,夏老太太勉為其難地改了處罰,令她年前這一個多月在帝京東城夏家的一個小院子裏反省,待過了年,便直接收拾東西回老家。
至於下年冬月她就要及笄,夏老太太竟是半個字也未提。
夏雪知道她就這樣離開,那這輩子便已毀了大半,所以她一出夏府便對看管她去東城小院反省的仆婦苦苦哀求,回到容德找李夫人商議。
想到繼母的狠毒,夏雪咬緊了嘴唇,先是算計她的婚事,現在又這樣毀她名聲,此仇不報她怎能甘心?
繡娘們見她臉色變幻,縱然不喜歡她的,這時也不免同情幾分。
顧秀冉同樣麵露同情,心中卻隱隱有幾分快意,夏雪縱是千金xiǎo jiě又怎麽樣,在繼母的打壓下日子過得竟連她們還不如!最起碼她們有選婿的自由,更不會被親生父親趕出家門。
“雪兒,你盡管放寬心,李夫人一定會解決此事的”,壓下心中的得意,顧秀冉拍拍夏雪的肩膀勸慰。
聞言,夏雪看了她一眼,移開肩膀,將眼底的惱怒和不屑遮蓋。
什麽東西也想看她的笑話。
“夫人回來了”,這時樓下有人高聲喊道。
夏雪連忙站起身快步出門,圍著她勸慰的繡娘們也都呼啦啦跟上。
“青姨”,剛一下樓,夏雪就迫不及待問道,“我祖母可改主意了?”
李夫rén miàn色不愉,神情略帶幾分愁苦,她拉住夏雪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對跟過來的繡娘們道:“你們自去忙吧。”
說著,她將夏雪拉到一邊,歎口氣道:“雪兒,姨沒能說服老太太,反倒被她擠兌了一通。”
想到夏老太太說夏雪心思變歪都是在她這裏學的,還暗說她一個門子都沒出的姑娘手未免伸得太長,李夫人就覺得胸口堵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因為夏雪是她故友唯一的女兒,當她願意趟這趟渾水嗎?
“依我看,你不如照舊住在我這裏”,李夫人想了想道,“年後待你父親和祖母的氣消一些,我讓你姨祖母去夏府和老太太談談。”
夏雪眼中的光芒黯淡下來,聽到李夫人的建議,強打精神點頭道:“如此,就勞煩姨母在姨祖母那裏幫我好好說下情了。”
李夫人的母親和夏府老太太是同宗姐妹,兩家算是遠親,是以夏雪稱李老太太一聲姨祖母。
李夫人慈愛一笑:“你這孩子客氣什麽?退一步說,就算你真被他們逼到老宅,姨也會給你尋一門上台麵的好親事,必不會讓這些醃臢事影響你一生的幸福。”
夏雪感動得眼中淚光閃閃,略微哽咽道:“姨母,如果沒有你,雪兒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李夫人想起昔日好友,如今她的女兒處境如此艱難,心中也是感歎莫名,一邊勸慰夏雪內心裏早把夏侍郎的繼妻罵了好幾百遍,末了感歎:“那何氏果真是小門戶出身,整日裏就知道算計這些**,若是有確切證據,我定要把她告到官府。”
卻絲毫不想想,夏雪若真手腳幹淨,她繼母何必跟她一個注定要嫁出去的女兒計較這麽多?
正說著,小蓮快步走來,對李夫人秉道:“顧秀冉家裏來人,說有急事要接她回家。”
“可有說什麽時候回來?”李夫人微皺眉,這段時間是繡莊生意最好的時候,顧秀冉雖然繡技不算頂尖,也是很能幹的了,她可不想這時因為繡娘的原因耽誤太多活兒。
小蓮遲疑道:“聽意思,可能不會在這裏做了。”
“你去叫人”,李夫人擺手,“我也出去看看。”
顧秀冉滿腹疑惑地跟著小蓮來到二樓待客室,當看到坐在裏麵的大伯和顧煥時,她麵上的驚疑更甚:“大伯,煥大哥,你們來找我,是家裏有什麽事嗎?”
不知為何,想到前幾天母親離開時說的那句“你再擰巴到時候可別後悔”,她心裏就有一股強烈的不安。
“冉冉啊”,雖然家人商議後都覺得就這樣算了,顧柏麵對侄女時還是有些愧疚,他搓了搓手道,“你娘給你定了門親,昨兒男方來信,說要在年前成婚,大伯和你大哥此來,就是接你回家準備親事的。”
李夫人抹著茶蓋,臉上卻帶了些不愉,這些日子她還想再招幾個繡娘呢,顧秀冉這裏卻要離開成親?
顧秀冉卻早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大伯,我跟我娘說了,我不嫁那什麽蘇大戶,她怎麽能這樣不經我同意就定下婚約?我不會嫁的。”
顧煥不耐煩她這幅樣子,又不是他們對不起她,朝他們吼什麽:“願不願嫁你回去跟你娘說,我們就是來接你回去的。”
“我不回去”,顧秀冉搖頭,“大伯,煥大哥,我早就有心上人了,你們不要逼我。”
“我們逼你?”顧煥嗤笑一聲,他就知道來接顧秀冉回家這活兒不好做,“做主你婚事的是你親娘,如何能扯到我們?你若不願回去我們也不強迫,大不了到時讓蘇家的花轎來這裏接人。”
“你們這樣逼迫兒女婚事,恐怕會貽笑大方吧”,李夫人哢嗒一聲放下茶杯,不鹹不淡說道。對於顧家這些人,她犯不著因為一個顧明月厭煩,卻絕對喜歡不起來。
顧秀冉立時看向李夫人,屈膝跪下:“求夫人救我。”
顧柏萬分不好意思,三弟妹買女求財的事他是真不好意思說給外人聽,可眼下這場麵…來前老母也說了,讓他們千萬把侄女接回去。
“這位夫人,不是我們逼迫孩子”,他歎氣說道,“實在是孩子娘糊塗,一紙契約早把她買到蘇家了。人家現在願娶孩子做正妻,倘若我們這裏再拖延糾纏,為奴為婢我們也都做不了主了。”
李夫人聽罷滿臉震驚,顧秀冉更是一下子麵色慘白,不片刻淚水就撲簌簌落個不停,心中卻把她那個自私自利的娘恨到了極致。
“如此,我們也不便留了”,李夫人說道,沉吟片刻,她叫來小蓮,“你去賬房取一百兩銀子,就當繡莊給秀冉的嫁妝。”
雖然不喜這個農家女孩子,之前更有一個顧明月讓她顏麵大失,但她也不會在這點錢財上計較從而墮了自家微風。
“夫人”,顧秀冉癱坐在地上,哭道,“秀冉不想走,您幫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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