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去意已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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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麽一說,藍藍的腦仁像是一下子被毛線給纏住了:“我隻不過是個小職員,辭工幹嘛還要經過我哥簽字?主管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聽到這話,主管就笑了:“你在公司呆了這麽久難道不知道這裏的規章製度嗎?你到底有沒有看《員工守則》啊?不光你的離職申請要他審批簽字,就是公司總經理離職也是一樣,你要是還不信就去問你哥吧。”
有點沮喪的藍藍隻好站起來望著他那張略顯橢圓的臉:“主管我信,信呢。那麽拜托你,我要辭工的事你先不要告訴別人,讓我先回去好好想想行嗎?”
主管這才點了點頭,然後說:“好吧,我看你啊,還是趕緊來上班吧,別總想著辭工了。阿蓮一個月都沒有休息了,你難道不心疼嗎?好了,我還忙著,你回去好好想想,千萬不要衝動,衝動是魔鬼啊!”
他說完,藍藍說微微一笑:“謝謝主管這麽關心我,我會慎重考慮的。”然後就出了辦公室。
阿蓮從廁所出來正準備洗手,看見她呆呆的站在鏡子前就有點喜出望外,於是一把抱住她的腰:“呀!親愛的你怎麽在這呢?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哇!怎麽突然變漂亮啦?你去整形啦?哎喲!親愛的!我都快想死你了。你怎麽那麽狠心啊,這麽久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她緊緊的摟住她,還把一條腿抬起來勾住她的屁股,那樣子就像猴子在爬樹。
藍藍忍住笑說:“這裏是女廁所我怎麽不能在這裏?你快放開我,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我們是gay。”
阿蓮隻好鬆開她,然後一邊洗手一邊問:“根?根是什麽意思啊?”
藍藍哭笑不得的看著她:“你這個女文盲,不懂算了,當我什麽都沒說。”
聽到這話,阿蓮就一臉的委屈:“你才女流氓呢,虧我天天惦記你,誰知一碰麵你就是這種態度,弄的好像我欠了你的錢。”
藍藍也不理她,對著鏡子用手理了理頭發就往專櫃走。
阿蓮一路小跑跟在她後麵,高跟鞋有些夾腳,因此走路時一瘸一拐的,網吧的混混都在扭頭望著她壞笑。
到了專櫃,藍藍才想起把零食落在了主管的辦公室,又不好意思去取,正為難著,主管卻提著零食來到了專櫃:“這是買給我吃的嗎?”
愣了一會藍藍才說:“嗯,嗯,是的。”
阿蓮望著他隻是“嘿嘿”傻笑:“主,主管我又沒偷懶你跑來幹嘛啊?”
她說完,主管就故意板著臉:“沒偷懶?那你剛才到哪裏去了?半天不見人影,進來好多顧客都沒人招呼。”
阿蓮信以為真於是就有些驚慌失措:“主主主,主管,我沒有偷懶,隻是肚子疼所以去了一趟廁所。”
主管嚴肅的告訴她:“每次離崗時間最長十分鍾,你都去了快半個小時了,我以為你掉到廁所裏了,正準備找個保安去撈你呢。”
阿蓮一尷尬就嘀咕著:“我,我……。”
見她結結巴巴,主管就扭過頭偷笑了一下,然後又嚴厲的說:“警告你啊,別再讓我逮住了,不然,哼哼,後果你知道的。”
藍藍知道主管是個心慈手軟的人,就算阿蓮下次重蹈覆轍他也不會按照公司製度處分她,所以,看到她害怕的樣子就笑了。
阿蓮趕緊說:“哦,哦,我知道了。”然後就到倉庫裏整理新到的秋裝。
主管把零食放在桌子上,這才看著藍藍:“小女孩的糖果我可不喜歡吃。”
藍藍暗想,本來就不是買給你的,你就是喜歡吃我未必舍得給。
此時,其它專櫃的同事正在沒事找事假裝忙著忙那,可主管一走進電梯,電梯門緊緊關上之後,她們就又鬆了口氣變成群龍無首的頑皮樣子。
後來,藍藍就走到倉庫門口對裏麵說:“別裝了,主管已經走啦。”
阿蓮也不抬頭隻顧不停在衣櫃裏翻找著:“什麽眼神啊愛尚網,我像是在裝嗎?”
藍藍知道她一向不會弄虛作假,於是就笑著走進倉庫:“我來幫你吧。”阿蓮說:“哦,好吧。對了,身體可好些了?”她並不知道她懷孕打胎的事情,聽其他同事說是感冒了,她也就信了。
藍藍說:“好多了。”然後就幫忙把衣服拿出來熨燙平整,並按大小碼往衣架上掛。
阿蓮一邊心一邊像個老太太絮絮叨叨的,給她講著最近公司裏發生的事情。比如:某某升職了。某某和相愛幾年的男朋友分手了。某某在給客人洗腳的時候在包間裏偷情了。最近公司裏來了很多高材生可都是美女帥哥哦,因此公司決定將一些學曆低,工作效率差的新老員工裁掉。八月十五公司決定舉行一個很大的慶祝活動,聽說還請了一位很出名的魔術師,還有幾位當紅歌星……。
她把以上這些講給藍藍聽的時候,藍藍既沒因為驚訝或者好奇問長問短,也沒有因她的叨叨感到心煩,隻是有意無意的聽著,就又糾結於辭工這件事情。她舍不得離開呆了近兩年的公司,可又不想和莫言分開,如果真要選擇,她還是會選擇跟著他走。人長大了就要戀愛,就要獨自麵對社會上的種種,她不能指望哥哥保護她一輩子。
幫阿蓮把衣服燙完掛好,擺放齊整已經兩點多了,藍藍準備到街上走一走,阿蓮卻拉住她說:“不準走,等我下了班一起去吃個飯吧。”
藍藍捏住她的鼻子,笑的那叫一個陰險:“你該不會有事求我吧,嗬嗬,算了,給你省點錢吧,我還有點事情呢。”
阿蓮也不生氣,一直緊抓著她的手不放:“你能有什麽事情,是不是又去找那個莫言啊?天天和他黏在一起不煩嗎?重色輕友的家夥。”
這時,藍藍就又捏了捏她的臉蛋:“我就是重色輕友不可以嗎?不跟你貧了,走了哦。”
阿蓮見她離開就追到門口:“嗨,臭丫頭你什麽時候回來上班呀?”頭也不回的藍藍先是頓住腳步,然後才說:“不告訴你。”阿蓮隻好對著她的背影一陣拳打腳踢。
細雨如碾碎的冰屑,或者微小的雪沫子紛紛揚揚的從空中飄下來落在皮膚上,就像抹了一層薄荷油。
一時心煩的藍藍不想回宿舍就順著馬路往南江走去,走到步行街時路過書店索性進去轉了一圈。書店裏零零散散有十多個看書的人,一會出去幾個一會又進來幾個所以很是冷清。
書店另一邊專門賣學生教科書,複習資料,還有學習用品,服務員站在書架後腦袋一晃一晃打著盹兒。出口那兩個穿著白襯衫的收銀員像門神一樣筆直的站著,小聲聊著天,看上去既倦怠又無聊。
藍藍拿起一本養花的書籍“嘩啦啦”翻了一遍就出來了。有時候,她能在書店呆一下午,可今天她實在沒心情看書。
南江離書店大約三百米路程,就在步行街的右邊,二者都是東西走向就像兩條平行線。藍藍盡管走的很慢,可還是很快就到了,後來她就走下斜坡上的台階站在防護欄邊望著青玉色的江水。
接連不斷的陰雨使河水上漲的很快,河堤兩邊的荒草,沙灘和巨石一個月前還裸露在外麵,如今全被淹沒了。微風迎麵撲來,夾雜著魚蝦的腥味以及秋草腐朽的味道。
藍藍沿著岸邊的小路慢慢往前走著,大橋上的車輛絡繹不絕,可和鎮中心相比,這裏已經很安靜了。她需要這種安靜,安靜可以讓她更理智,更清醒,能對某些事做出正確的抉擇。
主管說的沒錯,要想離開公司必須要過哥哥那一關,可如果她執意要走,沒有人可以阻止她,最關鍵的是,要找一個讓他信服的理由。
雨越下越大了,南江兩岸霧蒙蒙的如同騰起一層青煙。藍藍站在覆蓋著墨綠色琉璃瓦的亭子下,任由裙擺在風中飛舞著,整個心神隻在這帶著沉鬱陰冷之色的荒煙蔓草間徜徉。生命都有一個鼎盛與衰亡期,沒有什麽可以永久的輝煌或沉淪。
此刻,望著這些分明力不從心,但卻毅然逞強的花草樹木,她就像窺見了人生的秋天,盡管她人生的秋天還很遠很遠。生命的肌理是清晰易懂的,可如果和現實交錯在一起就會變成另外一種模樣。無論現實多麽殘酷,都要迎難而上,勇往直前不是嗎?她也想給自己人生的畫紙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那怕這一筆是猥瑣黯淡的,猶如一條不起眼的毛毛蟲,她也覺得知足了。
如果執意要離開公司,找一個讓哥哥信服的理由應該不難吧?回去的路上,藍藍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陰雨綿綿的天空低垂著,隻不過四五點鍾,可到處灰蒙蒙一片,已然像是夜晚的光景。為了安全起見,緩慢行駛的車輛都開了燈,這許多燈像在河麵上飄著,一直順著馬路飄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藍藍的頭發和裙子被風中斜飛的雨點給打濕了,貼在頭皮和身上很不舒服。鞋子裏鑽了水,走起路來發出“呱吱呱吱”的聲響。她就撐著地把明黃色小雨傘順著原路慢慢往回走。
回到房間把手機從包裏掏出來,這才發現阿蓮發來的信息:零食是給我買的嗎?多謝啦!開吃開吃。她就微笑著回了一條信息:是的,知道你愛吃就買啦。她平時幾乎不買零食吃,說不愛吃是假的,主要是為了省錢,可她願意把省下的錢花在她認為值得的人身上。過了十多分鍾,阿蓮又回了她一條信息:臭丫頭你真好!愛死你了,愛死你了。並附加了一個親親頭像。她隻回了她兩個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