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夏榮琪麵色逐漸的麵如血色，憐衣的小腹，全都被鮮血蓋滿，血紅一片，顯得有些猙獰，但是令人震驚的是，憐衣的小腹竟然將那些鮮血逐漸吸入了身體之中，漸漸的，似乎都能感覺到憐衣腹中生命的跳動，眼見著腹部一陣蠕動，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傳入兩人耳中，默顏心麵上現出一抹驚喜神色，輕輕的將憐衣雙腿間那個小嬰兒抱起，忍不住喜極而泣。

    抱著小嬰兒趕忙到了夏榮琪身邊，此時的夏榮琪已經極度虛弱，可是在看到小嬰兒的瞬間，麵上卻是展開一抹柔柔的笑容，隨後便是閉上了雙眼，似乎是睡過去了，孩子突然驚聲哭泣起來，往夏榮琪的身上撲去，默顏心一時沒有站穩，也是一起撲了下去，可是撲下去的瞬間卻發現，夏榮琪的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心跳，趕忙將孩子放在憐衣身邊，去將夏榮琪扶起來，可是，夏榮琪已經沒有了脈搏，雙眼緊閉，沒有了呼吸，頹然的坐在了地上，默顏心雙臂環膝，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空氣中回蕩著的是孩子淒厲的哭喊，和默顏心壓抑的哭聲。

    東方微露魚肚白，淺淺陽光從窗欞照進來，灑在床鋪之上，多了些晶瑩的顏色，床榻上的憐衣微微睜開眼睛，身體上次傳來的疼痛讓她輕皺了眉頭，隻手習慣性的往自己的小腹摸去，可是，在觸摸到那一片平坦時，陡然被驚醒，猛然坐起，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雙烏黑的眸子，兩雙眼睛就那麽對視著，最後給憐衣的，是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伸開手要擁抱，將那小小一團擁入懷中，憐衣此時才發現，原來，幸福竟是這樣容易滿足，似乎擁抱著他，就是擁抱著全世界。

    可是，在抱著寶寶的時候，寶寶卻咿咿呀呀的指著床下，此時的憐衣才發現，此時已經昏睡過去的默顏心，還有躺在血泊中的夏榮琪，麵上現出驚慌之色，她不記得自己暈過去之後發生的事情，此時醒來，隻感覺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隻是那個夢，讓她感覺好痛，好痛，此時看到這一幕，才知道，夢裏的痛，其實是那樣的真實。

    小心翼翼的將寶寶放在一旁，強忍著身體的痛楚，一點一點挪到了夏榮琪的身邊，觸摸到夏榮琪身體的那一刻，憐衣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滴滴滾落下來，用手絹輕輕的想要將夏榮琪身上的血汙擦盡，可是，鮮血已經完全凝固在了一起，憐衣幹著的手絹不管怎麽擦，那磅礴的血汙依舊是存在，因為夏榮琪整個身體都是被浸在了裏麵。

    “憐兒，憐兒，別哭了，你不能哭的！”此時的默顏心被憐衣的哭聲驚醒，看到憐衣的動作，趕忙給止了，想要將憐衣扶到床榻上去，可是憐衣隻顧哭泣，眼神望著夏榮琪已經僵硬的屍體一動不動，無奈，默顏心隻能開口：“憐兒，不要讓哭著送榮琪走，好嗎，他喜歡看你笑的樣子！”

    此時的憐衣，瞪著通紅的眼睛，視線依舊是一動不動，隻口中喃喃說著：“他喜歡看我笑的樣子，對，他喜歡看我笑的樣子！”唇角展開一抹燦爛的笑容，可是那抹笑容看在默顏心眼中，卻是滿眼的心疼，輕輕將憐衣抱在懷中，低聲說著：“憐兒，你還有寶寶，你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你現在在月子裏，是不能哭的！”

    好容易將憐衣安撫好，然後給她開了些安神的藥，讓她安心睡了，寶寶安靜的躺在憐衣身邊，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好像是要將她的容貌記在心裏一樣，默顏心看到寶寶如此乖巧，也就放心了，回身看到夏榮琪的那一刻，隻覺得自己的心已經缺了一塊，而且是再也補不起來了！

    深吸口氣，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將櫃子裏夏榮琪的衣服取了出來，然後平鋪了一張草席在地上，強忍著眼淚，默顏心將夏榮琪挪到了草席之上，然後將它被鮮血汙掉的衣服退下來，然後用濕毛巾，將他身上的血汙擦盡，換上了幹淨衣衫，此時，他的傷口已經沒有鮮血流出，整個人是一種僵硬的蒼白，好幾次，默顏心都感覺自己的眼淚快要忍不住，可是一想到這件事情隻能自己去做，才生生將眼淚吞了回去。

    整理了好半天，才將地上的血汙收拾好，將夏榮琪平放在草席上，默顏心手中拿著梳子，一點一點的將他的發絲順直，白發從手中穿過的感覺，終於讓默顏心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伏在憐衣的床榻邊，嚶嚶的哭了起來。

    “憐兒，我走了，你要好好把寶寶帶大，讓他替我陪著你！”憐衣的夢中，男子的軟語傳入她的耳中，可是憐衣卻看到男子離自己越來越遠，想要抓住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激動之下清醒過來，大口喘著氣，卻發現剛才是夢，而琪爺，是真的離開自己了，默顏心被憐衣的突然坐起驚了一下，趕忙問道：“憐兒，你怎麽了？”

    憐衣以手扶額，搖搖頭，言道：“無事，隻是剛才做了個夢，夢見琪爺跟我告別，我怎麽也動不了，然後就醒來了！”

    聽到憐衣的話，默顏心神色一暗，轉頭望向草席的方向，輕聲言道：“他確實是和我們告別了，隻是我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方式。”

    “呀呀呀呀！”就在兩人沉默之時，一道聲音從憐衣的身畔傳來，寶寶醒了，手舞足蹈的想要憐衣抱他，看其模樣，似乎是餓了，憐衣輕柔的將他抱起，給他喂奶，麵上掛著柔柔的神色，寶寶亦是吃得極為滿足，還砸吧砸吧嘴，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將此處悲傷的氣氛衝淡了些！

    “我去給你熬點粥，從生下他到現在，你還沒吃東西呢，這小家夥倒是有奶喝！”默顏心看著憐衣安心喂奶，微微一笑開口道，隻是經過夏榮琪身邊的時候，麵上還是隱隱現出一絲悲色，無奈逝者已矣，生者亦是要過下去的。

    此處雖然並不比得外麵的山珍海味，但是勝在藥材極為豐富，此時憐衣剛生產，而且又因為情緒太過波動，身體已經受了些損傷，需要一些藥材來調理，所以默顏心熬的粥中，多了這些藥材的影子。

    端著粥回到屋子時，孩子已經吃飽了，此時又睡了，憐衣正看著孩子出神，都沒聽見默顏心進來，直到默顏心開口，憐衣才抬頭，柔聲招呼：“你什麽時候進來的，我都沒聽到呢？”

    默顏心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然後用小碗將粥盛了出來，給憐衣端過去，這才開口道：“你看著孩子出神呢，自然是看不到我的。”默顏心語氣中有著些嗔怪的味道。

    憐衣抬首一笑，搖搖頭，無奈道：“你可是寶寶的姨母呢，還吃寶寶的醋。”

    默顏心亦是滿臉的笑容，看了看寶寶，輕言道：“你想好給寶寶取什麽名字了嗎？”

    憐衣想了想，看到另一邊的夏榮琪，輕聲說道：“之前我和榮琪想好了，如果是女孩，就叫挽月，如果是男孩，就叫肅清，雖然榮琪不在了，可是寶寶的名字還是他定的，就叫夏肅清吧，我們叫他肅兒，可好？”

    “嗯！好！”默顏心點點頭言道：“不錯，好名字，肅，嚴肅謹慎，清，清雅清澈，如此也算是了他父親一樁心願了！”

    寶寶睡了，所有的目光終究還是聚集到了夏榮琪的身上，一種莫名的悲傷開始逐漸蔓延開來，默顏心輕聲開口問道：“憐兒，你想把榮琪帶出去嗎？”

    “出去？”憐衣喃喃開口，複又繼續言道：“這裏根本就沒有辦法出去的。”

    “若是可以呢？”

    “你是不是知道出去的方法？”聽著默顏心口中的意思，似乎是知道些什麽，憐衣眼神急切的望著默顏心。

    默顏心沉默片刻開口道：“你看看這封信吧！”說著，將手中一張被鮮血染的差不多的信紙，遞給了憐衣，憐衣眸中微閃出些不一樣的神色，似乎猜到了這封信是屬於誰的，隻手接過，遲疑了片刻，這才將信展開。

    “憐兒，你可知道，當你在屋裏喊叫得撕心裂肺時，我多麽希望，自己能夠代你受這份苦楚，那一聲聲的痛呼，狠狠的敲在我的心上，讓我一刻都不能安寧，終於，那喊叫聲突然停了，可是卻沒有意料中嬰兒的哭聲傳出，我看到的是村中大娘從屋中出來，其麵上的神色讓我的心徹底涼下來，似乎我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大娘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低聲告訴我，屋裏的人不行了，我隻是漠然的點點頭，那一刻的感覺很奇怪，我直覺，我似乎可以救你。

    在大娘走後，我本是想要立即進去看你的，至少，我想在這最後的時刻陪著你，然後跟你一起走，但是我的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白發的老人，就像是那個寰閔的爺爺，我麵露疑惑，我求他救你，可是他說，隻有我能夠救你，我很奇怪，我不精通醫術，為何這個老者會說，我可以救你呢？

    可是，接下來他的話，卻為我解開了謎團，因為我的心口之血可以讓你腹中的寶寶起死回生，而且可以讓你平安度過這一劫，他說我會因此喪命，可是我不在乎，隻要你和寶寶能夠平安即可。

    憐兒，出去的路，隻要靠近默顏心來時的地方，寶寶就會給你們指出來的，外麵的世界更適合寶寶，在這裏，寶寶缺少了外麵的經曆，若是可以，還是帶他出去吧，讓他替我來看看這個世界！”

    －－－－－－題外話－－－－－－

    肅清，寶寶叫肅清，是榮琪和憐衣的寶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