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花費更長時間才能結束的外科手術也有很多，但基本上那一類傷患早在最初受傷後不久便一命嗚呼。

    其餘的，很多也不是外傷手術，也就不適用於目前的場合了。

    步妖妖進行第一場手術時大約是在巳時初，之後除了每個一個時辰休息不到一刻鍾，其餘時間幾乎是一直進行著高強度，卻非常快速的，很多現代知名的外科醫生都做不到，並且要為之驚悚的手術，直到接近酉時，才算是正是告一段落。

    期間幾次的休息時間，她也沒真的幹坐著，而是給那些不需要動手術，但情況也比較麻煩的病人救治，因為強度不如動手術時那般需要高度集中精神，又要為避免傷患大出血，手速快到讓人手抽筋，在步妖妖心中也就算是變相的休息了。

    這些人包括之前提到的失明的人，以及同樣腦中有淤血，卻更倒黴地直接昏迷不醒，還有呼吸越來越微弱跡象的將士，加起來也有個六人。

    這些所有人加起來，那三十幾個需要她親自處理來挽救性命或是殘疾可能性的人都得到了一次緊急治療。

    不管是步妖妖的效率之高，還是經過她的救治後，那些病人明顯都逐漸平穩的呼吸還有脈搏，穩定的身體情況，都讓那些心裏別扭的軍醫們再生不出半點輕視或是一丁點的懷疑。

    其實從中間開始，他們就徹底服氣了，也很主動地幫著步妖妖打下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幫著已經開完刀的傷兵們包紮傷口，或者是撿起來不及收拾仍在地上的沾染著血跡的布條拿到外麵處理掉，又或者再去準備更多幹淨的白布條等等很多放在以前都會讓他們身邊的徒弟助手做的雜事。

    除此之外，也下意識地會留下一部分精神注意步妖妖的動作偷師——咳咳，不是，是觀摩學習！

    步妖妖來到這個世界後雖然是繼承了一個醫館，後來打響了名聲後也天天給人看病，但需要開刀動手術的，至今也就兩個，一個張敏，一個得了急症的那個病人，而今總算有機會施展，起初因身體不適原來的，一時有點不太適應這種高強度作業，後來也慢慢適應，變得遊刃有餘。

    稍微得空時，也會勉為其難地給那些臉上寫滿了求知欲的軍醫們普及一些他們不了解的知識。

    光講理論知識幾人可能還無法真切地理解，但趕上步妖妖正在實際操作給他們看，理論和實踐相結合，本身他們也是本事不俗的醫者，也就很容易接受這些新知識了。

    當然，中間也不是沒遇到過他們覺得不太妥當或者不合理的地方，比如，有些傷患破損的內髒中明顯有炎症的，步妖妖會直接將壞死的不憤切除，有軍醫便忍不住問：“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將體內的髒器切除，是不是不妥？將士們恢複過來後難道不會影響他的生活嗎？”這也是順便問出之前她切掉某些整個壞掉的器官的疑惑。

    比如脾髒，還有一部分腸子之類的。

    後半句也就算了，但前半句，步妖妖白了開口的軍醫一眼，道：“要是放著不管，過不了幾天，這一點點的壞死的部分便會忘周圍擴散，不但使好好的髒器都失去了其該有的技能，連其他本來沒問題的地方也要有問題了，人也就完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那父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或者回去，還是給他們送回去一個完整的，卻沒了呼吸的死屍？”

    提問的軍醫張了張嘴，眼中有茫然，也有似有若悟，但之後卻沒有再問這種問題，其他幾個軍醫也似明白了什麽，眼神看起來更亮了幾分。

    之後，病人確實變得很平穩的呼吸，平靜的神態，也告訴他們她是對的。

    盡管體內少了一點東西，但本該丟掉的命保住了，還求什麽呢？

    上陣殺敵的將士們缺胳膊斷腿的並不少見，敵人可不會管你那一套‘身體發膚’的屁話。

    步妖妖用事實告訴了他們，很多他們不理解的東西，蓋因他們不懂的還太多！要學的也太多！他們比自己想象得還要無知得多！

    曾經的驕傲被步妖妖轟然打碎，在心中感到挫敗和失落的同時，全新的世界仿佛也在他們麵前悄然展開。

    這一刻，他們才知道過去的自己有多鼠目寸光，自以為學了點本事就當真無人能及了，殊不知，他們那點驕傲臨到外頭根本就是貽笑大方。

    其實說到底，也是他們在軍營中待得時間太長了，不曾接觸過外界，忘記了外麵還有許多醫術高明的名醫，京城太醫院中的禦醫們也都是他們望塵莫及，終身奮鬥的目標。

    隻因軍營中隻有他們懂醫，將士們生病受傷都隻有他們能救治便產生了驕傲自滿或是高人一等的想法，仔細想想，實在是愚不可及！連他們自己回過頭來看都覺得無地自容，羞愧不已。

    “還沒忙完？”步妖妖正擦著手順便給幾個軍醫繼續糾正某些錯誤的認知，告訴他們以後遇到某些外傷可以做怎樣的緊急處理，便聽到身後突兀地響起熟悉的聲音。

    回頭一看，鳳軒竟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後，而張海居然也不知道告訴她一聲！

    隨手將棉布巾搭在水盆邊，步妖妖揚了揚眉道：“你怎麽來了？該談的事都談好了？”

    “差不多了。”鳳軒抬起一隻手輕撫她的臉頰，微微皺眉道：“你臉色不太好，給傷兵們救治時也沒休息休息？累不累？早點回去休息？”

    他過來已經有一會兒了，特意找來周副將詢問過她一直在忙什麽，又看到了許多麵上重新煥發出生機，眼中滿是感激，小聲的議論紛紛的傷兵，想到這大半天的時間裏她都在忙活著不曾停歇，便有些心疼。

    步妖妖剛要回答，就發現周圍的人看向他們的目光中透著驚悚，詭異和說不出的微妙。

    這是怎麽……啊！

    步妖妖猛然想到了原因，神色也變得古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