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想到用芨芨草來綜合其他藥材的藥性，以抑製天花疫症的？”

    “……並非我想，而是我師門中早有流傳下來的方子。”

    “牛痘之法也是師門傳承？”

    “沒錯。”

    “急症開刀之法也同樣如此？”

    “我的一應所學，皆來自師門。”

    “你師父姓甚名誰？師門又叫什麽？”

    “家師名蘇頤。人稱蘇國手，師門無名，門下也不過三人，不值一提。”

    “蘇頤，蘇國手？國手是何稱呼？聞所未聞。”

    “家師行事低調，世間少有人知其名，前輩沒聽說過並不稀奇。”

    半晌，屏風之後都沒再傳來說話聲，隻是在一片沉默後，有腳步聲向他們走近，須臾，在步妖妖麵前便出現了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看老者端正的樣貌，可以想象得出年輕時應當是個俊俏的翩翩君子。

    隻是這會兒的老者神色古怪，眼眸中還帶著些許惋惜。

    鳳軒和步妖妖方才一走進竹樓便衝著他們，準確說是衝著她一股腦兒地一堆問題甩出來的，也正是這位老前輩。

    “您就是藥王前輩吧？”步妖妖語氣篤定。

    要不是看在藥王穀，藥王在天玄國的地位很有些特殊，她也不會如實相告，也免得這位藥王前輩和他養著的藥童一樣認死理，糾纏不休。

    老者嗯了一聲，向步妖妖確認道：“聽說，你不願意入我藥王穀，拜入我名下？”

    “我既已有師門，自然不好改投他門，讓我師父他老人家知道也會罵我的。”步妖妖微笑著說道。

    鳳軒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她，他也是今日才聽她提及自己的師門，蘇頤，不單藥王沒聽說過，他也未曾聽聞過天玄國有這麽一號人物，便是其他幾個大國，也沒得過一點風聲。

    可看她的神色，也不像隻是為了找個借口拒絕藥王穀的邀請信口胡謅。

    “你可知藥王穀在整個天玄國，乃至這偌大的天下間，也最為神秘不過，曆代的藥王醫術不說登峰造極，但普天之下也難有難得住老頭子我的病症，多少人求都求不來拜到我名下，你當真不願意嗎？”

    藥王充滿言秀惑意味地慫恿道：“老頭子我也不說非要你判出師門，為了學到本事就和以前的恩師斷絕關係的自私之徒，老頭子我也不稀罕，你完全可以拜兩個師父，你之前那位蘇頤師父是你的啟蒙恩師，接下來，我可以作為讓你醫術更加精進的第二個師父。”

    步妖妖輕笑一聲，道：“藥王前輩莫怪，我這個人說話向來喜歡直來直往，您如何能肯定，您的醫術就比我師父的高呢？我是我師父的關門弟子，師父的一身本事不說學了個十成十，九成也差不多了，我同樣也敢說，這時間少有我治不好的病。”

    “呦，你這小妮子口氣還真不小，你這麽狂，你師父知道嗎？”藥王哼了一聲，看起來挺不高興，實則眼睛裏閃爍著的光彩分明是欣賞和讚歎。

    “我師父曾有言，人之所以狂妄，蓋因有狂妄的資本和自信，如果沒有這份底氣，過度的狂妄便便隻能證明一個人的愚蠢。”

    “說得好！”藥王臉上的惋惜之情更明顯了，能說得出這樣一番話，並且這樣教導自己徒弟的人，想來應該和自己會有很多共同話題。

    “你師父現今何在？從你出世開始，我可不曾聽聞過關於你師門的消息，莫不是你師父他老人家已經……？”

    步妖妖微微皺了下眉，很快又舒展開，道：“家師尚在人間，並不曾仙逝，隻是……他素來喜歡雲遊四方，便是我也已經有數年沒見過他，下一次見麵也不知會是何年何月。”

    實際上，除非她能夠穿越回去，這輩子大概沒指望能再見到師父她老人家一麵了。

    便是真有機會回去，她都和鳳軒成親了，在這裏也算落了根，如果鳳軒不能和她一起，她大約也不會再回去。

    “既然他常年在外不能教導你，你何必如此固執呢？你師父應該也希望你能盡量多學一點東西，日後也好能救更多的人不是嗎？”藥王仍然不死心地勸道：“加入藥王穀對你百利而無一害，日後隻要在外麵報出藥王穀的麵子，不說天下間所有的醫者都會對你俯首稱臣，至少九成以上的人都要對你以禮相待，奉你為上賓。”

    “藥王穀中還有曆代藥王根據各方途徑獲得的諸多外界見不著的醫書孤本，內裏記載著海內外的許多藥材，疑難雜症的特殊治療方法和病例，對醫者而言也是任何金銀都無法比擬的寶貴財富，隻要你入了藥王穀，那些典籍你盡可以隨意觀攬學習。”

    “藥王穀中更種了許多珍貴的藥材，人參靈芝年份最差的也有百年，便是千年的，深穀之中也有不少，你難道一點都不心動？”

    “你二人成親之時我讓老二送的那本醫書之中，你應該也有些不明之處吧？隻要你成為藥王穀一份子，老頭子我也必定傾囊相授，不會對你有任何保留。”藥王感歎道：“原本我已經不打算再收徒了，可是你出世後幾次出手，手筆不小，小小年紀展現出來的天賦也實在令人心動，我有意收你為關門弟子，你可知關門弟子的意義？等老頭子我百年之後，這偌大的藥王穀便屬於你，你會成為新一任的藥王。”

    這一連串的自我推銷的話，直讓鳳軒和步妖妖夫妻倆都有些哭笑不得。

    便是一直站在藥王身後不遠處的他的三弟子雲楚，其嘴角也分明可疑地抽出了兩下，眼底裏滿是無奈之色。

    步妖妖還沒開口，鳳軒也不知是出於什麽心思，攬著她的肩膀對藥王說道：“藥王前輩真會說笑，以本王的身份，即便是妖兒不入藥王穀，她走到哪裏，除我皇兄外的天玄國所有人，也都要將她奉為上賓，不敢對她不敬。”

    藥王瞪眼道：“這怎麽能一樣！老頭子我說的是所有的大小國家，隻要是在這一片大陸上的醫者，都要對藥王穀的人禮遇有加不敢造次！哼，藥王穀的存在的真正意義，爾等的了解可還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