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步妖妖愣愣地反問道。

    鳳軒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道：“如果將這份大功勞讓給別人，後世之人都會以為這件事和你沒有一點關係，平白便宜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你或許並不在意這些，但是我不願意，我不願意讓任何人冒領了本該屬於你的功勞，屬於你的榮耀。”

    “你……”步妖妖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從始至終都認為，隻要是你的功勞，不論大小，任何人都不能，也有沒有資格冒領，或許這樣的做法的確會讓你成為一些人的目標，讓你當成眼中釘，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但我還是不後悔，便是日後，也依然會將屬於你的功勞都給你，哪怕並不會每一次都如今日這般昭告天下，至少也要讓該知道的人都心中有數。”

    “我也清楚讓你不論我如何做好萬全的準備派人在你身邊保護，或是我親自陪伴你左右，總難免有疏忽大意之時，或許會讓你受傷，使你陷入危險的境地，我會盡全力避免這樣的可能，若是真的還是讓你受了傷……你可以怪我，怨我，但是不要離開我。”鳳軒與她額頭相抵，低聲喟歎道：“我可以接受你因為我的私心心中有怨，隻要你永遠陪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不論你如何怪我我都能接受。”

    他早就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心尖上，但盡管如此，某些時候，仍然免不了一些私心。

    他不願意任何人說她和自己不般配，不允許任何人用出身的低賤來貶低她，攻擊她。

    是出身高貴重要，還是真正能成為賢內助，幫助整個國家的人民過上更好的日子，不斷推動一個國家的發展進程更重要？答案不言而喻。

    ——何況，她的出身從來就不低。

    “你……”話已出口，步妖妖便發現自己的聲音出於意料得幹澀，喉嚨口還有種酸意湧上來，甚至連眼角都有些微微地發酸。

    親耳聽見鳳軒說就算可能會讓她陷入危險當中也非要將這些事情公布出來，她本該是生氣的，氣她枉顧她的安危，不把她的性命當回事，可不知為什麽，她不但不覺得生氣，反倒心中又酸又澀，一股夾雜著感動，歡喜和無奈的情緒充斥全身。

    她必須承認，她狠狠地被他這一番話給動搖了。

    也許有些人覺得他這種表達愛的表達方式很自私，光從自己的方麵考慮，卻忽略了更重要的事情，可是她卻覺得，或許這就是他愛人的方式，越是如此，才越證明她在他心中究竟占據了多重的位置。

    也是在這一刻，步妖妖不知是不是被他那深情到好似要把人心都給弄化了的雙眸給影響了，竟鬼使神差地開口道：“其實，我並不是真正的步妖妖。”

    “你，說什麽？”鳳軒滿臉愕然，心中忐忑於她可能會大發雷霆或者與他冷戰的情緒都被這樣一句毫無預警又仿佛信息量很大的話給衝散。

    步妖妖卻倏然露出一抹似解脫一般的輕鬆笑容，把身體完全放鬆地靠在他懷裏，很耐心地說道：“我說，其實我並不是真正的步妖妖。”

    她原以為這些事關自己上輩子的事，在這種封建時代說出來說不定要被人當妖怪燒死的事情很難輕易地說出口，可當真正開了頭以後卻發現，一切其實都並不難。

    “我想你當初剛認識我的時候應該已經對我進行過徹頭徹尾的調查了吧？”步妖妖篤定地說道。

    鳳軒這會兒大腦的運作明顯有些慢，隻是默默點頭，看向她的目光中仍然充滿震撼和狐疑。

    “根據你的調查，我是個從小和爺爺一起生活的，早就沒了爹媽的孤兒對吧？後來老爺子死後，得了一場大病，醒過來後便靠著自身的醫術撐起醫館。”

    鳳軒想到第一次帶她回京時他皇兄給他的那封迷信，目光微微閃了一下，唔了一聲。

    步妖妖正醞釀著要如何組織好語言，並沒有發現他表情上的不對勁。

    “其實到老爺子死了，生病那裏，還是對的，隻是等病好了以後，再醒過來的人就不是步妖妖，而是我了。”步妖妖目光有些飄遠，帶著點恍惚和懷念：“我本名雲錦，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是在一次幫人手術之後被卷入一場槍戰之中，胸口中了一槍才來到這裏，成為了天醫館的孤女，步妖妖。”

    “槍戰是什麽意思。”鳳軒瞳孔驟然一縮，下意識地將她用力抱緊，“你是說，你曾經……”

    “我曾經死過一次。”步妖妖將他沒能說出口的話補充完，意料之中地感覺到抱著自己的胳膊力道更重，不由伸手輕拍了拍他的手臂，“不用擔心，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你懷裏呢嗎，當初要不是中了那麽一槍，我也不能來到這裏，再嫁給你不是？你該感到高興，慶幸才對。”

    話是這麽說，真聽見自己最在意的人死過一次，鳳軒又怎麽可能真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明明沒看到那樣的畫麵，卻隻是稍微想象一下便被驚出了一身冷汗，滿心的後怕。

    不久前才說不後悔讓她陷入危險當中，此時此刻卻又突然湧現出強烈的後悔之意。

    步妖妖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趕緊繼續說上輩子的事情，“我上輩子待的那個時代，是你們這裏的人難以想象的精彩的時代，你一定也覺得我會那麽多東西很奇怪對不對？你能查到的資料裏也從來沒透露出過半點我會這些東西的痕跡，就是因為我不是真正的步妖妖，而那些酒水的配方也好，天花的防治方法，都是我那個時代已有的東西。”

    “我說過我恐怕再沒機會見到師父和師兄，也是因為他們根本不在這個時代，和天人永隔大概也沒什麽區別，我不可能跨越過空間和時間的距離見到他們。”步妖妖長長地歎了口氣，也不想一直沉浸在這種懷念和傷感當中，忽而話鋒一轉道：“你想不想知道我那個時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