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杜不經意地抬起頭來發現步妖妖氣定神閑的模樣，更覺得氣憤難忍，不由脫口道：“我做不出來難道你就能做出來了嗎！”

    “當然。”步妖妖毫不猶豫地說道：“既然你答不出，那我便將答案說出來了，你可聽好了。”

    “開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大肚能容，容天容地與己何所不容。”

    周圍那些沒能馬上想到下聯的，或是想到了下聯卻不如步妖妖的好的，無一例外地露出驚歎之聲。

    這下聯妙啊！

    李杜的臉色卻黑了。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消。”

    這副對聯稍微複雜一點，需要拆分開來去解讀，如‘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下聯為‘浮雲漲，長長漲，長漲長消’。

    步妖妖特意停頓了一下，給眾人一個消化理解的時間，等到眾人恍然大悟的同時，也麵露敬佩，才施施然地繼續下一對：“睡至二二更時，凡功名都成幻境；想到一百年後，無少長俱是古人。”

    同樣精妙的對聯，同時又讓人頗生感慨。

    李杜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嗟歎嚎啕哽咽喉，淚滴湘江流滿海。”

    幸好這個時代也有一個名為湘江的河流，若是沒有，她就該考慮還要換個江流名字了。

    最後，“琵琶琴瑟，八大王王王在上；魑魅魍魎四小鬼鬼鬼犯邊。”

    “好！”終於有人忍不住大聲地讚了一聲，這一聲喊像是一個信號一般，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發表自己的意見，所有人對步妖妖的下聯都是讚不絕口，更是連連搖頭，自歎不如。

    他們對出來的幾個下聯當中，就沒有一個能比步妖妖的更加恰到好處，令人越想越覺得精妙。

    科舉考試中是不靠對對子，但對對子當中所包含的樂趣，考驗的一個人腦子的靈活，同時還有學問方麵的積累等等，都讓許多人覺得頗富有挑戰性。

    在今日之前，在場這些人的確都覺得李杜在他們同一代人當中這方麵的能力很出眾，沒見有幾個能比得過他的，可現在再看看步妖妖一個女子都比他強太多，連想出來的對聯本身也比李杜以前所想的更好，看向李杜的目光就微妙起來了。

    原以為勝券在握的局麵卻忽然急轉直下，丟了大人的同時還被周圍的人用各種異樣的目光盯著，李杜又氣又羞愧，臉上的表情青青白白的好一陣變化，好幾次想破口大罵，又礙於場麵硬是將那些可能會進一步拉低了自己身份的髒話吞了回去，隻把自己憋的臉色又紫又綠，好不精彩。

    月蘭邪陸羽等人此時看向步妖妖的目光也說不出得驚奇，歎服。

    步妖妖也沒在意周圍的人如何看待自己，或驚歎，或欽佩，隻淡然地看了眼李杜，道：“不是說李公子對對聯很有一手，水平無人能及嗎？怎麽我隨便出幾個並不算最難的對子，你也沒能對出來？而且還不是沒對出來一個，連著五個都對不出，這實在是不能不讓我多想啊。”

    李杜被質問得麵色僵硬，憋了半天才惱羞成怒地說道：“你一口氣連著說好幾個，我正要對下聯就很快被你打斷思路，你分明是故意不想讓我對不出來。”

    這話別說步妖妖覺得嗤之以鼻，其他人也覺得很是不齒，不等她開口便有人抱不平道：“如果你當真如你所言的那麽有本事，又怎麽會怕一口氣對出幾個來？你所謂的有本事，難道就隻是一次隻能對出一個，多了你便無可奈何了？”

    “就是，這位夫人還不是能一下子對出這許多來？”

    李杜立刻道：“那是她根本一開始就知道下聯，當然沒有任何難度。”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本就是這位夫人出題考你，她是否已經知道下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根本沒能對出適合的下聯來，換言之……”

    “換言之，並不是所有對聯你都對得出。”陸羽興致盎然地也跟著插了一嘴，又往早就驚呆了的張思齊的方向掃一眼，道：“這位張公子出的題，你對出來的下聯，也未必就如你說的那般的好，這做人啊，還是謙遜一點比較好，別對自己的能力太過自負，好像普天之下都無人能和自己比擬一樣，不然等到哪一天跌倒的時候，可就難看了。”

    就比如現在的李杜。

    李杜被諷刺地臉色漲紅，很是難堪，此時他也注意到了人群外圍處的徐昀，更是心裏一慌，忙道：“我，不是，我不服！我明明可以對出來的，我是有真材實料的！明明是這個女人使詐！”

    如果這個時候李杜能夠擺正了心態，稍微拉下身段道個歉表示自己知道錯了，或許眾人也不會太過咄咄逼人，畢竟他們都是書生，講究君子風度，在旁人認錯之後要是還得理不饒人，反而會惹人詬病，奈何李杜想不到這些，隻一門心思地想著不能在這麽多人麵前丟人，更不能讓徐先生覺得自己無能。

    就在有人還想繼續指責李杜之時，步妖妖卻忽然道：“既然你非要說我使了詐，那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也不是不可以，我隻說一個上聯，隻要你能盡快對出來，我就承認你還有點本事。”

    李杜眼睛一亮，深怕她反悔似的飛快地說：“好！我一定對出來！”

    倒是其他人有些不認同地勸道：“這位夫人，結果已經很清楚，您何須還要再給他什麽機會。”

    “可不是，就怕某些人恬不知恥，根本不會領情。”

    看李杜那迫不及待的樣子就知道他是仍然心有不甘想憑著這最後一次的機會翻身呢，要是真讓他對出來了，前麵那些還不得被他拋到一邊去死不承認？到時候再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得意起來，光是想想他們就覺得心裏不痛快。

    “無妨。”步妖妖搖頭道：“要是他真能很快將這下聯對出來，也算他厲害。”

    李杜注意到步妖妖似笑非笑的模樣，剛冒頭的歡喜散了一些，心中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那麽，我的上聯要來了，你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