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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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城樓之上,將士們不約而同地吞了吞口水,握著武器的手不自覺地握得死緊。
“它們…它們…是……在攻城?”
這還是紅龍馬嗎?
鳳凰城自古本也是兵家必爭之地,自古以來這裏發生過大大小小的攻城戰不計其數,可卻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都說強將手下無弱兵,這話在鍾顯坤的身上尤其明顯。
鍾顯坤的親信手下,都是跟著鍾顯坤從屍山血海中一步一步爬出來的,說他們膽子小嗎?
不小的,哪一次戰役他們退縮過?
可是這一次,別說將士們了,就是鍾顯坤自己的臉色都有些發緊。
別說鳳凰城了,放眼天下,何時何地何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紅龍馬攻城?
馬?
“將軍,是…是有天神在指揮嗎?”
要不然怎麽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除了這個答案,沒有人可以給出更好的解釋了吧。
鍾顯坤厲眼一瞪,斥道:“慌什麽!”
他緩緩地拔出了配劍,劍指馬潮,“弓箭手準備,本將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
就算來的是凶狠的騎兵,將士們都不至於如此。
但麵前的隻是野馬群而已,卻比天下任何一支軍隊更有組織更具紀律,這未知的神秘力量,根本由不得人不怕。
“將軍,紅龍馬性格本就暴烈,現在成千上萬的紅龍馬集結攻城,根本就不是我們這區區一萬守軍可以抵擋得了的。”有人跪倒在鍾顯坤的麵前。
鍾顯坤眯了眯眼睛,危險地說道:“你想說什麽?”
“城破隻是時間的問題,我們守不住的。”跪倒在鍾顯坤麵前的戰士咽了咽口水,艱難地說道:“將軍,屬下請命開城死戰。”
流箭如雨,密集地朝著城下射去,但這群紅龍馬就跟瘋了沒有兩樣,它們瘋狂地朝著鳳凰城的城門衝去,用腦袋、用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狠狠地朝著城門撞去,前麵的一頭紅龍馬倒下了,下一瞬間後麵的兩頭紅龍馬踏著倒下紅龍馬的屍體就衝了上來。
瘋了,瘋了!
城下血紅一片,比任何時間任何戰場上更加紅的刺目。
誰也分不清楚,那抹豔極了的紅,到底是紅龍馬身上紅色的皮膚,還是紅龍馬身上流出的猩紅血液。
“將軍,請開城死戰!”
如果有辦法的話,誰願意死戰?
矮矮的鳳凰山,平靜如常,高高的鳳凰城,刺耳喧囂。
但鳳凰城的城樓再高,這紅龍馬用屍體為梯,遲早有一天再高的鳳凰城也會被這紅龍馬的屍體堆出一道死亡之坡。
死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此時此刻,消息早就已經傳回來鳳凰城內。
“什麽,來攻城的居然是紅龍馬?”
“千真萬確!”
“嗬,紅龍馬再厲害也不過是畜生罷了,再說了,咱們鳳凰城別的不多,這相馬師和馴馬師遍地都是,既然這畜生們都欺上門來了,我們不去好好會會它們,怎麽對得起咱們鳳凰城的名頭?”
“說的也是,走,有膽子的就跟我們去城門口!”
徐伯良遠遠地看到一大波人朝著城門的方向過來,攔住一問,才知道他們打算做什麽。
徐伯良狠狠皺眉,“簡直胡鬧,回去,別添亂了。”
“徐老,你若老了害怕了,你自己回去我們也沒有意見,再說了,你隻是相馬師,說實話相馬我老孫是比不上你,可若論起馴馬,你徐伯良可不是我的對手。”
“孫師傅說得對,徐老,您還是不去就算了,也別在這裏攔著我們。”
“沒錯,再說徐老,幸虧我等隻是相馬馴馬的平民,若我等是行伍之人,你剛剛說的那話可算有故意擾亂軍心之嫌。”
徐伯良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說的對,馴馬我是比不上你們,可打起戰來你們以為你們又比城中將士厲害?”
“……比不上又如何,堂堂七尺男兒,至少我們不像某些人一樣準備當縮頭烏龜,蜷在角落裏準備等死。”孫師傅諷刺道。
“去了又能怎麽樣?”徐伯良怒道:“不過就是地上多幾具屍體罷了,又有什麽用?”
“可……”可至少他們戰過,就是死,也是站著死的。
徐伯良深深地換了一口氣,他鬆了鬆因為緊張而緊緊握起的手,緩聲說道:“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城內的紅龍馬也開始不對勁兒了嗎?我們要做的,是穩住城內這些紅龍馬,替鍾將軍他們除去後顧之憂。”
——
“徐老,如何?”
一見徐老重新出現在城樓,周圍的將士們都看向了徐伯良,他們的眼神中帶著期盼。
原來,剛剛徐伯良出現在城門口,那是奉命召集全程相馬師緊急探討到底是何原因導致了紅龍馬集體暴走,集結攻城。
鍾顯坤也看向了徐伯良。
眾人期盼的眼神讓徐伯良又羞又愧,他搖了搖頭,艱難地開口:“徐某無能,愧負大家。”
聞言,眾人張了張口,隻覺得喉頭幹澀的厲害。
“將軍,下令吧!”
鍾顯坤一把搶過了身邊弓箭手手中的弓箭,箭搭,弦緊,弦鬆,箭飛,精準地沒入了城下那頭攻的最凶的紅龍馬。
鍾顯坤一把丟掉了手中的弓,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咬著牙吐出:“死守鳳凰城。”
“將軍!”
比起死守,他們寧願死戰。
鍾顯坤的聲音一向又冷又硬,可此時他的聲音竟然有些軟地說道:“這城開不得。”
城內基本都是步兵,而紅龍馬潮比訓練有速的騎兵更厲害,這城門隻要鬆開一絲縫隙,以紅龍馬的速度,根本攔不住。
開城,才是毀城。
“是!”
這從胸腔最底部發出的聲音,讓陶行樂覺得頭皮一麻,她以為自己忍住了心裏陡然升高的酸澀,可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眼睛竟然已經濕潤了。
此時,鍾顯坤才注意到了陶行樂,他幾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拍了拍陶行樂的肩膀,說道:“本來想為你請功的,不過,好像沒有這個機會了。”
陶行樂喉頭一澀,明明想說些什麽的,可是卻發現,自己居然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鍾顯坤從地上撿了一把帶血的刀給陶行樂,這把刀本屬於一個守城戰士的,可是就在不久前,他抱著攻上來的紅龍馬,一起墜城了。
鍾顯坤說道:“拿著,去城裏找一個地方躲起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不走。”陶行樂道。
她也知道自己在這裏可能幫不上什麽忙,可是不知怎麽的,此情此景,身處此境,她竟然想要留在這最危險的地方。
鍾顯坤皺了皺眉頭,他的耐心不是很好,“這是命令。”
“你的東西,拿好了。”順手,他把望遠鏡塞回了陶行樂的手裏,又冷硬道:“來人,如果她不走的話,把她架下去。”
鍾顯坤又看向了徐伯良,“你們也走。”
徐伯良緊了緊手,發白的胡須隨風顫抖,“將軍。”
“走!”
——
“徐老,你說什麽,退?”孫師傅不可思議地看著徐伯良,如果不是別人攔著,他甚至要衝上去扯著徐伯良的衣領,“徐伯良,你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虧你還是鳳凰城第一相馬師,你簡直是在給鳳凰城抹黑你知道嗎?”
徐伯良知道他說的話沒有人愛聽。
退?
他們寧可站著死。
徐伯良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是將軍的命令。”
“你說我就信?”孫師傅說道:“將軍不可能會說這樣的話,你少把盆子往將軍的頭上扣。”
此時,忠武將軍府的管家站了出來,他麵色同樣不好看,“徐老說的是真的,這就將軍的命令,退。”
“可是,又該往哪裏退呢?”
此時,鳳凰城的四個城門,早就被紅龍馬包圍的死死的,水泄不通。
就算退,可退路又在哪裏?
徐伯良說道:“去鳳凰山。”
“鳳凰山?”
鳳凰城四四方方,最中間的地方臥著鳳凰山,這鳳凰山就在鳳凰城裏最中心的位置。
徐伯良說道:“穿過山腳的梧桐林,我知道有一條秘密小道,可以直接去天坑。”
清香閣的駝背老人梁炳城聽到這話,也說道:“我看行,雖然不知道這紅龍馬到底著了什麽魔,但老朽不信,他們真能找到天坑去。”
天坑,可在鳳凰山最高的地方。
忠武將軍府管家說道:“也隻能如此了。”
梧桐林裏很安靜,徐伯良說的那秘密小道,居然就在一棵七八人才能環抱得了的老梧桐樹的樹洞裏,“跟我來。”
挖去腐爛的樹葉,誰能想到,這樹洞底下,居然連著石道。
這石道根本看不出人工的痕跡,牆壁光滑,誰也不知道這到底是鳳凰城的先人開鑿的,還是本來就有這天然石路。
一邊帶路,徐伯良一邊說道:“老夫小時候學習相馬的時候,有一次被師父責罵狠了,氣不過就躲到梧桐林來,這才發現了這個小路。”
也不知道,徐伯良說這話到底是為了解釋呢,還是為了讓自己更輕鬆一些故意沒話找話。
石道裏除了腳步聲,隻有呼吸聲,孫師傅忽然說道:“聽家父講,鳳凰山裏可藏著鳳凰墓呢,不會……”
不會就是這裏吧。
鳳凰,鳳凰城人最敬畏的神獸,他們在鳳凰山腳種滿鳳凰最喜歡的樹種,又約定俗成禁止所有人在鳳凰城內打架鬥毆,為的就是等待鳳凰再次棲息於此。
有人想到了什麽,忍不住說道:“我們該不會打擾了鳳凰吧。”
“放心吧,事急從權,鳳凰不會真的介意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別人。
陶行樂不是這鳳凰城土生土長之人,她不能理解鳳凰城之人對於鳳凰的執念有多深。
此時,她的心思也沒有放在他們所討論的話題上,心心念念的,都是城門口的人馬之戰。
也不知道,忠武將軍他們可以撐多久。
路上很安靜,什麽都沒有發生,穿過了這石路甬道,他們終於來到了天坑。
“鳳凰保佑。”
天坑之中有幾處水坑,但大部分地方都很幹燥,並沒有積聚太多的雨水,很適合安營,這裏倒是比鳳凰城還更像是一處世外桃源。
有些人在安營,有些人在祈禱,陶行樂在觀察這處天坑。
一路上,就算陶行樂的心思不在,可有些話還是鑽進了陶行樂的耳朵裏。聽鳳凰城的傳說,這天坑可不普通,這可是鳳凰的舊巢。
陶行樂發現,其實這裏應該是一處火山口,這鳳凰山是一座死火山,隻是不知道為何會有石路小甬道,陶行樂心想,應該是鳳凰城的先民開鑿出來的。
雖然牆壁光滑的不可思議,但陶行樂從不敢輕視古人。
“陶陶,你去哪裏?”胡老三喊道。
從城樓下來,陶行樂的心情就一直沉甸甸的,陶行樂回頭答道:“我隨便走走。”
天坑周圍是坡,但這坡雖然有些陡,可是並不難爬,因為這裏長滿了各種大樹小樹。
不知道爬了多久,陶行樂終於來到了天坑的邊緣。
鳳凰山再矮,可也比鳳凰城的城樓要高出很多。
這裏是整個鳳凰城最高的地方,站在這裏,才真正能把鳳凰城周圍盡收眼底。
陶行樂一提氣,跳上了旁邊最高的一棵樹,站在樹冠上,陶行樂再一次拿出了望遠鏡。
鳳凰城訓化紅龍馬是自古的傳統,可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很明顯,這一次的紅龍馬潮,就是有組織的報複。
是鳳凰城的人抓的紅龍馬太多了嗎,終於讓紅龍馬們繃著的那根弦斷了?
陶行樂不相信無緣無故紅龍馬就會聯合起來攻擊鳳凰城,凡是總有一個原因的。
陶行樂看的認真,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一道黑影已經無聲無息來到了她的身後。
陶行樂看的認真,手指不停地輕輕調整著焦距,維持這個動作讓陶行樂眼酸手酸,更有點心酸。就在陶行樂準備讓眼睛休息一下的時候,鏡中,忽然一個小小的身影吸引住了陶行樂的目光。
“那是什麽!”陶行樂放下望遠鏡,緊緊閉了一下眼睛,立即重新拿起望遠鏡看去,“那不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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