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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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邊時分,不知怎的就下起了雨。
雨絲綿綿,軟軟地下著。
窗外霧蒙蒙的,朱管家本就略帶些渾濁的眼睛,漸漸變得更加模糊了起來。
雲宜站在簷下,她抬頭看著天地裏那些細細的雨絲,似乎有些好奇,不知不覺中,便伸出了手。
簷下燈籠隨風輕輕搖曳……
瑩白的手,細指纖纖。
就在那從屋簷瓦片上,落下的水珠要跳到那攤開的手心的時候,朱管家就像是突然醒過神來一樣,“公主,不可!”
雲宜的手一頓,收了回來,雲宜垂下手,沒有轉身,依然看著眼前漫天的細雨。隻是聽到她笑著說道:“朱管家,放心吧,沒事的。”
朱管家上前一步,把從身邊侍女手中遞過來的披風,輕輕地披到了雲宜的身上,說道:“最近天氣變化頗大,公主,把披風披上,小心著涼。”
雲宜知道,很多時候,朱管家在某些事情上會顯得特別軸,於是也不再與朱管家相爭。
披風嘛,她披著就是。
更何況,這突如起來的一場雨,天氣倒是跟著冷了很多。
站在屋簷下的雲宜,伸手輕輕拉了拉披風的領子。
隻是沒有回頭的她,沒有發現的是,朱管家漸漸變得複雜的眼神。
“公主,該進宮了。”
“嗯?”靜靜看雨的雲宜,完全沒有料到,朱管家會這麽說。雲宜轉身詫異地看著朱管家,“現在?”
先不說下雨天路滑,並不好行轎,就說這天色……
雲宜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屋簷下的兩個大燈籠,此時早已經掌燈,宮門雖然還未落鎖,但,“這個時辰進宮,父皇會接見我嗎?”
朱管家看著雲宜,笑了笑,很恭敬地說道:“會的。”
朱管家篤定的神色,叫雲宜輕輕挑了挑眉頭。
“這樣啊。”雲宜看了一眼皇宮的方向,“那便走吧。”
雨幕下,有一頂轎子很安靜地進了宮門,雨來,整個京城都在夜雨之中朦朧了起來,顯得越發安靜。
隻是有一處,卻顯得不那麽安靜。
不光不安靜,看樣子還顯得有些暴躁。
昏黃的燈影下,兩抹人影映在窗紙上,有一抹人影不停地轉動著,來來回回,似是有些坐立難安。
“公子……”
“她真這麽說?”
——
慕皇靠在龍椅上,手中端著一杯熱茶,他輕輕地用杯蓋拂動著,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麽。
雲宜就坐在慕皇的身邊,她依在慕皇的手邊,“父皇,晚上喝茶,不好的。”
慕皇聽到這話,才有了動靜,卻說道:“都說完了?”
“嗯,情況就是這樣。”雲宜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但是,她有沒有隱瞞,雲宜就不清楚了。”
說到這裏,雲宜又笑了,“不過應該不會,這天下之事,無論大小,都逃不過父皇龍衛的眼睛的。”
慕皇叫雲宜這話給逗樂了,他哈哈大笑,用捏著杯蓋的手,輕輕點了點雲宜的額頭,“你呀你,就會哄父皇開心。”
雲宜跟著笑。
但天下之大,事所繁雜,龍衛就是再能,又哪裏能如雲宜所說,事事皆知呢?
慕皇眯了眯眼睛,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誰也看不懂的神色。
雲宜隻覺得周身一冷,但是她卻並不害怕,顯然早已經習慣,她隻是正色道:“父皇,雲宜還用跟著她嗎?”
慕皇眯了一口已經漸冷的茶,這才說道:“雲宜,你之前不是念叨傅遠家的那小子做菜好吃嗎?”
雲宜一愣,不過對慕皇知道她和陶行樂之間談話的內容,她並不奇怪。
隻是她心裏有些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不願意,她聽懂了慕皇的言外之意,卻一臉不解地看著慕皇,“可是父皇,隻要您一道聖旨,就算傅遇脾氣古怪,那傅知州都得押著他那兒子進京。”
所以說,哪裏用得著那樣麻煩。
再說了,這個理由別說陶行樂會不會相信了,就是她自己,也是不信的。
就在這時,慕皇隨手拿起了案頭上的一本奏折,往雲宜的腦袋就是輕輕一拍,佯怒道:“你當父皇的聖旨是街邊的大白菜,隨隨便便就能下?”
雲宜捂著自己的腦袋嘿嘿一笑,就見慕皇搖了搖頭,說道:“知道錯了就行,往後這些話可不能隨便亂說了。”
“是,雲宜記下了,一定遵旨。”
“嗯,乖。”慕皇笑道:“行了,天色也晚了,今晚你也別回去了,就在宮裏歇著吧,你也很久沒有好好陪陪你的母妃了。”
雲宜先是一喜,確實如慕皇所說,她已經很久沒有在宮裏過夜了,能陪陪母妃說說話,她自然是高興的。
她脆生生地哎了一句,隻是應下了,才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
她皺了皺眉頭,疑惑地看向了慕皇,“可是……”
“可是什麽?”慕皇對雲宜說道:“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沒點兒皇家公主的樣子。”
雲宜道:“可是父皇,雲宜若是在母妃那過夜了,那父皇該去哪兒?”
不怪雲宜有此一問。
慕皇雖有不少妃嬪,但獨寵淑妃那是不爭的事實,就算當年皇後最盛之時,淑妃也能在宮裏穩穩地站穩了腳跟。
以至於,很多時候,都叫雲宜等人產生了一種錯覺。
似乎他們的父皇並不是坐擁三千佳麗的薄情皇帝,而是獨寵一人的癡情人。
慕皇微微色變,他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雲宜,這是你作為一個公主該問的嗎?真是越長大越不懂事,看來朕真的把你給寵壞了。”
茶杯落在案上,發出不輕不重嘭的一聲。
這撞擊聲明明是在案頭上發出來的,可是雲宜卻有了一種錯覺,似乎那聲音,就是在自己的心頭猛然敲擊出成的。
看著雲宜陡然微白的神色,慕皇心中一軟,終究他是疼愛雲宜的,“好了,你且去吧,朕的去處你小孩子家家的就不用擔心了,父皇還有些奏折沒看完,今晚正好就在這裏歇了,你快陪你母妃去吧。”
次日一早,天剛破曉,長天樓外就響起了陣陣敲門聲。
“來了,來了……”
跑趟小二哥剛剛去喂了馬,當時正倚在圓木柱子上,一邊往馬槽裏倒著馬草,一邊眯著眼睛,就差沒有流下哈喇子再次陷入黑甜鄉呢。
低低的,卻又急促的敲門聲徹底把迷瞪瞪的小二哥嚇了一個激靈,瞬間小二哥的瞌睡蟲嚇走了。
“誰呀?”小二哥有些不耐煩地打開大門,他打了一個哈欠,想也沒想地說道:“這位客官,不好意思,您來早了,要用早膳的話,還得等些時候。”
要是不耐煩等著,早走早好,小二哥心裏怨念地想著。
“我們不吃飯。”那人看起來脾氣似乎不大好,他有些凶神惡煞地瞪著跑堂小二哥。
小二哥見此,心裏雖然有些發毛,但是他什麽樣的客人沒有見過?
於是,他的臉上露出了很是常見的笑容,眼神裏也多了幾分疏離,“客官,那就更不好意思了,您要是住店的話,小店已經客滿了,煩請您移步。”
說著,小二哥指了指對麵,他笑道:“您要住店的話,對麵應該還有空的客房,您上那去。”
誰能料到,堵在門口的那個壯漢卻毫不客氣地推開了小二哥,強行擠了進去,“老子不打尖也不住店,老子要找人!”
小二哥皺起了眉頭,“客官,您不能這樣!”
雖然瘦小的小二哥看起來隻有那個壯漢的一半大小,但那小二哥卻跑到壯漢的麵前,堵住了樓梯口,一副堅決不讓開的樣子。
壯漢一愣,既然笑了。
他鄙視地看著小二哥瘦小的身子,說道:“怎麽,就你也想攔住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擰成麻花?”
“那你大可以試試。”小二哥冷著臉說道。
“呦嗬?”壯漢笑了,“老子看你是皮癢癢了,找打是不是?”
說動手就動手,那壯漢根本沒有給小二哥反應的時間。
“啊!”
但叫人沒有想到的是,發出一聲慘叫的確實那個壯漢。
那挑事的壯漢捂著手,不敢置信地看著小二哥,看著那小二哥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的一個大茶壺,此刻那茶壺的碎片已經散了滿地。
他那一拳頭有多用力他很清楚。
隻是這時候,那壯漢卻無比的後悔,看著自己的手,因為打破茶壺而沾上,甚至是插上的各種大大小小的碎瓷片,看著自己流著鮮血的手,他怒道:“你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你敢對老子動手?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這位客官,你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樓上客人休息,你知道嗎?”小二哥不為所動,他堵在樓梯口的身影,在這一刻顯得有些像門神,“你以為,我們長天樓是好欺負的嗎?”
“你……你!”
那壯漢用那血淋淋的手指著小二哥,“你給老子等著,你別以為老子叫不來人!”
“好啊,”小二哥憋著氣呢,“那你可快去快回。”
那壯漢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小二哥盯著他,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小二哥才冷哼一句,“就怕你不來。”
小二哥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準備收拾收拾的時候,就看見了佟掌櫃站在自己的身後,不知道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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