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東家被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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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建倉可是大事,票號銀庫更是重中之重。
工地裏每天熱火朝天,而老碼頭這邊的動靜也引來了很多人側目。
隻是沒有人知道老碼頭這邊熱鬧朝天是為了什麽。
廢城的動靜引來好奇的人很多,等著看笑話的人也有很多。
不過不管別人如何議論,陶行樂通通充耳不聞。
若是有人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來老碼頭這邊閑聊中探問,陶行樂也含糊其詞,隻笑著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陶行樂越是不明說,越是引得落在老碼頭這邊的視線越來越多。
……
轉眼間三個月過去,老碼頭這邊早已換了麵貌。
平陽官道沿著墨龍河而修。
若站在老碼頭上,背對著墨龍河,那麽往右手邊就是平陽縣城,往左手邊則是通往藍安的官道,而去鳳凰城的官道則在左斜前方。
而平陽倉正好就建在鳳凰道和平陽道的夾口,剛好就在老碼頭的正前方。
平陽倉一組組高大的倉庫整齊排列,像列兵般整齊排開,遠遠看去像一把舒展開的大扇子。
為了方便商隊進出,平陽倉庫房與庫房之間特地留出了可供三輛馬車同時並列橫行的走道。
每隔五座倉庫則配一座用於指揮與安保的瞭望台,而最中心的那一座最高,站在上麵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整個平陽倉表麵全貌。
除了倉庫之外,票號、倉鋪及車馬店沿街而立。
然而這些隻是表麵之物,平陽倉最重要的地方在地下——銀庫。
……
劈裏啪啦,鞭炮聲聲響。
敲鑼打鼓,舞龍舞獅好不熱鬧。
往日裏因為水怪的傳聞向來無人駐足的老碼頭,忽然熱鬧了起來。
今天是平陽倉開張的日子,天還未亮的時候,平陽倉前就已經聚集了一群看熱鬧的人。
首先吸引人們目光的便是門口那塊怪模怪樣的巨石。
這巨石是工匠在建銀庫的時候從地底挖出來的,體積太大不便挪動。
要是移,移到遠處平白浪費人力物力;可要是不移,又影響動工建庫。
於是陶行樂便讓工匠刻了字,十多人合力耗費了整整兩天時間才將這巨石移到了門口。
當剪彩儀式告落,巨石上的紅布被扯開的時候,人們看到巨石上雕刻著一頭神氣的白雁,白雁姿態舒展,眼神睥睨,下書三個紅色大字:雁歸堂。
沿街的鋪麵前依次掛著三個牌子:雁歸平陽倉、雁歸平陽票號、雁歸平陽車馬店。惹得眾人議論紛紛。
“雁歸堂不是在藍安和鳳凰城嗎,怎麽突然來咱們平陽了?”
“雁歸堂我知道,前一段日子他們的商隊還來咱們平陽收貨了,哦對了,他們和濟安堂不是有合作嗎,聽說濟安堂的甘草就是他們家提供的……”
眾人議論紛紛,有人驚訝地感歎,“這雁歸堂還真是大手筆,瞧,這些倉庫連成一片,都快占了小半個舊城了。”
“還真是。”有人好奇,“不過這雁歸票號是什麽意思?從來沒聽過啊。”
因為早先有藍安倉和鳳凰倉的存在,所以大家對這些倉庫也不好奇,至於車馬店那就更普通了,隻要外出行商過的人就沒有沒住過車馬店的。
不過……這票號是什麽意思?
這個時候已經天色大亮,舞龍舞獅的隊伍撤下,一位白麵無須,笑意吟吟的男子走上台前。
這是莊桐,平陽倉新上任的掌櫃。
莊桐容記出身,人也能說會道,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把雁歸票號主要經營什麽業務和大家介紹得明明白白。
不過眾人回應他的,卻是一片噓聲。
人群之中,也不知道誰起的頭,大家紛紛在說雁歸堂太過異想天開。
財不露白的道理人人知道,自己家的錢不藏在自己家裏,會有人放心存在別人家?
“你們雁歸堂可真是做的一手空手套白狼的好生意,實話實說,匯兌倒是很不錯,可是這儲蓄……嗬嗬。”甚至有人起哄,“先不說你們給你的利息不一定有人看得上,這萬一我們把錢存在你們票號了,你們卷著錢跑了怎麽辦?”
“是啊是啊,萬一他們是騙子呢。”
這種騙子論一出,任莊桐等人之前開出的開業大酬賓活動如何動人,在這種騙子論的衝擊下,也不堪一擊。
看著略顯混亂的場麵,台下,周原有些不放心地看著陶行樂,“東家,用不用我……”
車寧也點點頭,看著眼前這種形勢,他也忍不住開始擔心莊桐能不能鎮得住眼前的場麵。
“不用。”陶行樂笑了笑說道:“你們剛到平陽,和莊桐接觸不多,對他還不太了解。”
突然想到了什麽,陶行樂問他們兩個,“你們呢,你們那邊怎麽樣?”
車寧和周原對視一眼,二人皆笑,“東家放心吧,庫房已經按照您給的圖紙修建好了,隻等容記的銀子一到,票號便可開張。”
容記答應把那一百萬分成三個部分,隻要銀子一到各倉,藍安、平陽和鳳凰城三地便可開通匯兌生意。
“那就行了。”陶行樂笑道:“那你們兩今天就安安心心在底下坐著好好休息一天吧,再說了,這種時候誰上去其實都一樣。”
要對方把銀子交給自己保管,難道還不許人家懷疑是否安全?
莊桐半點沒有被圍觀者的起哄聲影響,他的臉上依然笑吟吟的,一字一句反駁著所謂的騙子論。
既不傲慢,可也半點不卑微。
他也不求著別人把銀子存進票號裏,但然而因為他這一副巋然不動的樣子,反倒叫人摸不準了。
“難道……他們真不是騙子?”
“……應該不能吧,雁歸堂的鋪子也不小了,應該不會傻到自砸招牌吧……”
“這種事情誰說得準呢?”依然有人懷疑,“要存進去的可是白花花的銀子,誰能保證守著銀子久了,他們不會起些壞心思?”
有些本已動心的人再次動搖,隻聽到他們猶猶豫豫地嘀咕,“也對啊,你說他們幫我們保管銀子,還給我們利息?真的會有人這麽傻的嗎?這……嘶,該不會真的是騙子吧!”
慕雲容站在高處,嘴角噙著一抹笑容,隻是他身後的小僮卻在時不時低聲嘀嘀咕咕,“說的不錯,她可不就是一個大騙子嗎,先是騙人,現在好了,連人帶財一塊騙走了……”
慕雲容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有什麽好蹁的?
小僮立即噤聲。
慕雲容說道:“讓你準備的事情準備好了嗎?”
“好了。”隻是轉身小僮又開始嘀嘀咕咕,“這也太招搖了。”
半點不像主子以往的作風。
而就在小僮準備按照慕雲容的吩咐去辦的時候,平陽倉大門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長天樓存銀十萬兩!”
隨著這一聲高呼,就見人群之中自動分流出了一條走道,十輛運銀車緩緩駛入了雁歸票號,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真…真的有人往裏麵存銀?”
“一、二、三……十!真的有十輛運銀車!”
“不會是假的吧……”
有人咽了咽口水,“……不會是他們雁歸堂故意找的托吧!”
“那可是長天樓,長天樓可是北境第一樓,而且在京城就有分店,冒充誰不好冒充長天樓?”等著被人揭穿嗎?
“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傳聞中這雁歸堂的女東家和這長天樓的傅衙內好像挺有交情的。”有人笑,“你們說這男未婚女未嫁的,現在又是這麽大的首筆,嘿嘿會不會是……”
慕雲容的臉徹底黑了。
糟了!
這本該是主子該出的風頭!
小僮隻覺得腿肚子都在打顫,不過跑得卻比兔子還快,“主子放心,小僮馬上就去辦!”
隻是小僮辦事再有效率那也是需要時間的。
等到小僮回來的時候,隻聽到莊桐那小子很沒有眼色地高聲喊著:“濟安堂存銀、劉記綢緞莊存銀、錦繡綢緞莊存銀、慶豐堂存銀、紅龍馬場存銀、清香閣存銀、胡家香坊存銀……”
看著鳳凰城慶豐堂的趙掌櫃前來存銀陶行樂已是驚訝,可沒有想到:“徐老、孫老、梁老,您三位怎麽也來了!還有胡三叔,您不是在青洲嗎?”
胡老三笑道:“放心,青洲有餘柳那小子呢,再說票號生意遲早要做到青洲去,那我不得提前來看看,好準備準備?”
孫老老當益壯,常年馴馬的他腿腳比年輕人還靈活,他擠開了胡老三,挑剔地看了一眼陶行樂,嫌棄道:“哼,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是不懂事,這麽久了也不知道回去看看。”
陶行樂愣了愣,孫老立即撇嘴,“別看我,都是徐老頭要來的,你說你,雖然沒有和徐老頭成為師徒,不過就不能經常回去看看他嗎?這票號也是……”
孫老持續嘟喃,“要我說,第一家票號就該開在鳳凰城,這大老遠的,我老孫是沒什麽,徐老頭……嗬。”
相馬大師徐伯良一生未娶,和同在紅龍馬場馴馬的孫老,倒是鬥了一輩子。
年輕時誰也不讓著誰,年紀大了,反而越來越惺惺相惜。
徐伯良依然和當年一樣,隻不鬢角多了一些白發。真如孫老所說的那樣,陶行樂確實很久沒有再見徐老了,陶行樂喉頭微澀,“徐老,其實你們不必來的。”
陶行樂心頭一熱,她知道,他們來,無非就是給她撐場麵。
因為若單純隻是對票號生意感興趣,他們完全可以在日後存進鳳凰倉的票號裏。
徐老笑了笑,看著陶行樂宛如看著自己的後輩,“行了,你別聽那混老頭瞎說。”
隻是這話卻惹得孫老不樂意,“誰混老頭,糟老頭子你把話說清楚……”
眾人笑,顯然已經習慣了他們二位的日常鬥嘴。
運銀車一輛一輛的拉進了雁歸票號,看得眾人的眼睛都直了。陶行樂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笑道:“你怎麽也來了?”
初夏的驕陽下,傅衙內習慣性地搖著折扇笑眯眯地說道:“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這麽好玩的事情,本公子要是不親自來,你還真不派人通知我。”
小僮急的直跺腳,真是的,大騙子果然就是大騙子,居然有這麽多人被騙!
哦對了,他的人呢?怎麽還不來!
再不來主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啊你們快看,又有人來了!”
眾人回頭一看,皆是驚呼,“好…好多!”
台上的莊桐擦擦冷汗,總算到了。
莊桐清了清嗓子,用更加清朗高亢的聲音報道:“容記存銀!”
“天呐,是容記!”
“既然容記都能相信雁歸堂,那還有什麽好懷疑的呢?”
“天呐,一、二、三……好多銀車!”
激動的人群中唯有一個人著急跳腳,小僮氣呼呼地瞪著台上的莊桐,這個莊大傻子,該精的時候不精,該傻的時候不傻。
十萬有什麽好報的,要報就報一百萬呐!
著急的小僮忽然想到了什麽,忙拉過一個押車的夥計,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句。
緊接著,沒過一會兒的功夫,運銀車忽然就翻了一輛。
白花花的銀子在日光下白的發光,瞬間引起騷動。
“是真的,真的是銀子!”
“……”
站在高處默默看著這一場鬧劇的慕雲容暗暗咬了咬牙,腦子裏構思起了讓小僮跪石子路的一百零八種姿勢。
不過小僮的辦法土是土了點,效果卻也是最直接的。
讓一些心底存疑的人一下子定了心,一時之間,剛剛開業的平陽倉熱鬧無比。莊桐更是直接宣布,半個月後平陽、藍安和鳳凰城三地便可開通匯兌生意,又是一陣熱鬧……
熱鬧的人群裏忽然多了一抹身影,小僮見之狠狠一愣,他有些著急地快步跑到那人身邊,“主子,您怎麽下來了?”
小僮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對慕雲容說道:“主子,要是讓宸王的人知道您在這裏,恐怕會懷疑您和……”容記的關係的。
慕雲容輕輕挑了挑眉頭,他知道小僮想說什麽,不過……“那又如何?回去自己領罰去。”
說完,他抬步便走。
“主子,主子……”小僮連忙追上。
慕雲容不緊不慢地來到了內間,莊桐似乎想要上前招呼,卻被他一個眼神製止了。
內間人少,幾乎都是鳳凰城的人。
很多人是認識慕雲容的,眾人忙著起身行禮,慕雲容卻笑著說著不必,隻是眼神往傅衙內的身上看去。
隻是看到傅衙內的時候,慕雲容卻輕輕皺了皺眉頭,異樣的眼神讓傅衙內覺得微微有些不自在。
傅衙內輕笑一聲,“殿下,您怎麽來了?”
慕雲容卻道:“她呢?”
“陶陶?”
聽到這聲稱呼,慕雲容眉心又是一跳。
“是啊。”傅衙內也覺得不對,奇怪地說了一句,“剛剛還在的啊,怎麽眨眼的功夫人就哪去了呢?”
不過傅衙內也不著急,因為這裏畢竟是陶行樂自己的地方,他找了找陶行樂沒找到,反而安慰起了慕雲容,“殿下您也不必著急,您要是著急找她,我這就給您找去。”
“不必了。”慕雲容皺了皺眉頭,傅衙內這種仿佛男主人的做派真是該死的礙眼,“小僮,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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