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灰白色的五菱榮光靠在國道4級公路邊上，已經脫離省城實際監控路段了，那路麵靠近廢棄倉庫，前不著店後不粘村，連等級路段的資格都不可能有，典型的村馬路，很多有些交叉的沙石泥，打鋪都難。隔二三十裏就有個掛燈的城鄉結合部，常遠把車子開到這邊，他的臉上洋溢著不易察覺的笑容

    看看天色尚早，晴空萬裏雲做裳，不一會聚集了大量霧氣。語音播報裏還在重複著省城未來三天雨水光顧，12至13號降水加強，近期雷雨頻降，長沙大部分地區將出現7級至9級強風，請各區居民注意防範，利用好近期風潮，關好窗戶、插電關閉，務必做到末雨綢繆摁鍵關了，車裏靜靜的長籲了一口寒氣，常遠翻看手機，一摁胖子的號碼，緊張問著。

    “帥鵬，你那裏怎麽樣了？都找的刀疤手下？好！人到齊了，一人一根擀麵杖，告訴他們！一看到貨車，都給老子攔路搶了！記住！六七點左右有風，叫刀疤那幫手下隻管搶貨車，要碰到打群架，擀麵杖****一家夥！另外你注意點，別把人打死了！下手要知道輕重”

    “喂！長發哥，你那裏拉來幾個了？嗯，嗯，帶刀子的當然不能過來，這種事沒必要發展到刑事案件的高度！跟三牛說清楚！我們隻要打亂了貨車路線，不是惡意傷人。”

    “曉芳！交警哥他媳婦來了嗎？好，拖住她！就說魏小虎執勤出事了，要她過去一趟。把她給我拖住了，最好騙她去一級公路看她老公！”

    “老亮在嗎？都什麽時候了還有閑心泡。妞，讓他接電話！喂，你那事辦的怎麽樣了？小心點，吳雪飛又不是豬頭。肯定有幾分是信我們願意在他手底下幹活，但也不全是相信，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首要目的，是打消他的疑慮，開放他公司旗下的部分倉庫！”

    “雨帆，抓緊時間啊！你的貨車跟著他們跑，到4級馬路過國道2級，一定會經過魏小虎的卡設路障。他跑你就追，他掉頭你同樣跟著掉！痞子彭要沒路退了，肯定會亂車，到時候我叫兄弟們殺過來！打他個措手不及！後排第三輛？好，我協助你，一起架著貨車司機”

    一連串的詢問，各方都打點好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總有猜不到的意外，現在就看老天能不能來一場暴風雨，俗話說，月黑風高殺人夜，但現實情況是，大白天搶貨車，又要打群架，引來警察的追緝倒不怕，就怕鉤裏餌料剛下水，魚跑了。常遠現在笑意頗濃，手中的煙差點燒到手指，直抖索腿，他強自按捺激動的心情，等著一場血腥的序幕緩緩展開。

    省級公路，第七條立體交叉橋。

    後排第三輛貨車駕駛室的王雨帆，神色自若的開著裝載有時令蔬菜的存欄車，一眼望去，不管前頭後麵，都是標著和君大酒店字樣，存欄有些海鮮、水果產品、家禽類、食用調劑、粥米油鹽分批貨運，幾乎是大酒店所有材料的總和，而且有兩輛中巴車跟著，裏麵每輛載有十七個跟單員，貨車呢也巧，十七輛，車輪寬占據了半個公路。他咧嘴笑著摁起了耳機，和兩三個互通話的司機侃上了：“老康，你不夠義氣啊！讓我開後車，回頭發票又我報銷，跟麻子、寧有他們狗。日的吃火鍋去了。”

    前方後視鏡，有人豎起了中指，是老康咬牙嚼了嚼檳榔：“找痞子彭洗路費，麻賣批的宰老子一個月飯票，我還沒算賬，你想搞事啊！”

    “哪個罵我？又是你老康，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那些新人麵前別喊我痞子彭！哥痞的不是流氓，是情懷。你懂？懂個擼蛋蛋。”車行途中，已經進了國道2級路，最前沿的痞子彭同樣摁著耳機，手把方向盤，很不悅的罵了句。

    省級一號公路，卡設路障。

    約莫二十五六歲的魏小虎此刻領著六個交警，吧唧幹了一口盒飯，見五菱榮光這輛急衝過來打了旋，靠在路邊下來位他不認識的年輕美女，可他認識車裏其中的一個少婦，膠原蛋白的麵龐，配上衣衫裹出雙峰、臀部翹實的身姿，旁邊一個小丫頭，不是他女兒跟老婆還能是誰？

    “你個姑娘，騙我來一號公路，我老公執勤哪出事了？”藍衣少婦恨聲道，摟著女兒，眼眶裏的淚水還在打轉，和魏小虎站一塊了，似乎怪張曉芳不該如此騙她。張曉芳不幹了，直指著開車的常遠笑道：“那是我老大，有事找他。”魏小虎隱約覺得什麽事情即將發生一般，踱步上前，語氣冷聲道：“你到底是誰？幹嗎騙我家人來這？我告訴你，定你個妨礙公務罪都是輕的，不想吃棍子，就把你的事情交待出來！爭取寬大處理，另外！看你也不像邵一韜的人，今天存欄車運貨，就不抓你了。走啊！待著幹嘛呢？等我帶你回指揮中心啊。”

    “哎呀，我今天還就為存欄車來的，小虎哥！看在吳雪飛吳老板的麵子上，就別讓痞子彭過了吧？你是不知道啊，邵一韜邵先生，跟我們吳雪飛吳老板是摯交，也是生意上的對手。你這兒不設卡嗎？那別讓他們過了，明天過也一樣。”

    常遠說著拿出一萬人民幣，捎帶一份餐廳方麵的招標資料，一並遞給他，魏小虎狐疑道：“想收買我？難了！就算你不是吳雪飛手下辦事的，誰能證明你跟邵一韜關係匪淺啊？”常遠有意晃了晃手機，給他看看那些秘密會麵的照片，都是邵一韜和地方官員、拋頭露麵的財主合影的畫麵，說：“這你總該相信了吧？一萬塊買不了交情，那就當作見麵禮好了！我也不指望你秉公辦事，不過你要讓他們過了，到時候一舉報，會不會牽扯到你？那我說不準了。”

    “哼！威脅我？那這錢？這份招標？我憑什麽相信你？”魏小虎冷聲道，剛要退回去，卻被他一手回絕了，就聽他說著喊著：“拿著吧！這錢就當我送你女兒了，你媳婦也不能白跑一趟，白拿個餐廳沒什麽壞處。我隻是替吳老板跑腿的，剛才的事，你還是考慮一下！邵一韜不過一個有錢的土財主，怎麽能跟我們的省城大亨吳雪飛比呢？那痞子彭過呢還是不過？看你心意了！曉芳，我們走！”

    車轟鳴一聲發動了，五菱榮光載著兩個男女身影揚長而去，留下魏小虎在那裏發呆，協警過來喊了聲：“隊長！你發什麽呆啊？人都開車走遠了，又沒幹犯法的事，有什麽好擔憂的？嫂子說了，這錢你不收白不收，還能白拿個一塊餐廳。”

    ku區，餐廳聯盟店有限公司，後勤倉庫的存欄間。

    張廷亮正和那些人天南地北的海聊，又是送錢又是煙酒相贈，賄賂的恰到好處，逼著他們開了幾間倉庫存欄的門。

    國道2級路上。

    趙陽傑陪著三牛還有後麵七八個社會閑青，手提擀麵杖，竟然一個拿西瓜刀的都木有，這木棍半截長，較細，好趁手，真要打群架了，也不會太吃力，裹布一纏緊，脫手都難。隨著痞子彭的貨車開道，前沿一輛中巴，管著十輛存欄車，後麵一輛中巴追著七輛趙陽傑攏了攏飄飄長發，西餐刀一招手，三牛看到了，他一聲口哨吹響，十一人躲在了齊腰深的草叢裏。

    卡設路障那邊，魏小虎打著信號手勢，攔住了十九輛車，六個交警按著步話機，悉數排查可疑車輛，一揮手，要他們掉頭了！痞子彭好不失望，隻好原路返回，所有車輛遁著原來的國道4級路回去了

    天空中下起了一陣大雨，持續了好長的時間，遍地刮了強勁的亂風，能把山上碗口粗的大樹，攔腰摧斷。

    車裏，常遠擦幹淨了濕漉漉的頭發，手機遞給張曉芳，她看了看時間，衝著手機發了一連串命令：“七點鍾到了！搶！”

    痞子彭正開著車呢，沒注意躥倒前麵車屁股，一瞅眼，發現了個口水飛沫抹著中分頭的胖子，正急速往這邊趕過來，拿著擀麵杖，像褲子沒拉好蹦高高似的；緊接著又看到了三十多個手握擀麵杖的社會青年，其中一個帶頭的就是刀疤，都頂著狂風，全身冒著大雨濕漉漉的背，口號喊的殺聲震天！

    這架勢他哪見過，趕緊撥轉方向盤鳴起喇叭一腳油門急掉頭，前頭撞後頭躥，摁著耳機氣急敗壞：“快，快跑！我們碰上土匪了！******哪來這麽多打搶犯？”

    轟轟！轟轟轟！所有貨車開始慌張了，不知道聽誰的，四處逃竄，車輛人群中握著擀麵杖劈裏啪啦響，夾著一陣玻璃震碎和鋼板敲擊的刺耳聲音。

    一陣狂風聚雨裏，那邊的三牛、趙陽傑也趕過來支援了，全部都是較細的擀麵杖，和兩部中巴車裏出來的鋼條幹上了！

    人家拿的是鋼條，你拿著擀麵杖，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不占優勢，氣的常遠邊打著邊往後退，又往前衝，臉上全是水泥巴，他粗聲粗氣罵道：“臥槽！幹這麽狠？勞資特麽跟你拚了！”

    周帥鵬越挫越勇，手舉擀麵杖揍了兩個鋼條打手，邊喊：“我靠！我靠！揍不死你，擀麵杖揍不死你，揍你個輕傷！兄弟們啊！不要和他們硬拚，打不過就跑！跟誰過不去，別跟錢過不去。搶貨車！”

    一旁刀疤急了，一棍子揍趴下手握鋼條的，罵道：“常遠！我被你害慘了，這哪是搶貨車？這是打群架！我兄弟的工資要翻雙倍，你他媽”

    常遠惡狠狠對罵著：“你他媽敢不給我搶回貨車！警察來了，這10萬塊錢就打水票！！！”

    “嗨！痞子彭！別跑！兄弟們，抓住他！還有那個麻子、寧有一起抓！我們到嘴的鴨子，可不能飛了。”

    三牛握著擀麵杖殺的眼紅了，竟然一腳一屁股，催著其餘幾個兄弟追上痞子彭，趙陽傑一跺腳，甩著長發飄飄，擀麵杖剛揍跑一個鋼條打手，衝遠去的三牛急喊：“不要追了！三牛！常哥隻要車！不要人！你可千萬別幹傻事啊！你把他打成九級殘疾，你可就坐牢了，常哥不發獎金滴！”

    剛跑遠的三牛一個急刹步，拉住了幾個兄弟，摔了個屁股兜，回頭頂嘴：“尼瑪不早說！勞資衝出去七八十米了！這損失加上屁股疼，再補七十塊錢。”

    雙方打的鼻青臉腫，鮮血並濺，支起胳膊肘撐著腿，隻有常遠、周帥鵬受了點擦皮傷，王雨帆是手臂有一些劃痕傷，那三牛兀自牛哄哄的，和兄弟們綁了痞子彭、麻子和寧有，常遠說：“你綁他仨幹什麽？放了！我隻要車，不抓人。”說著一喊：“曉芳！給他們發獎金，今天開貨車回家囉。”

    哥仨和張曉芳先自駕著貨車開走了，刻意載著被繩子綁架的寧有那仨，常遠剛要開動五菱榮光，卻被三牛攔住了去路，牛氣哄哄道：“還差點！我這1萬，都補不夠，再漲幾萬！”咧嘴一努，刀疤同樣滿麵憤怒道：“是啊常遠，你這給老子灌**湯呢？1萬太低了！他才9個人，我28個兄弟呢！”

    “警察，警察！來了，讓開讓開，以後給”

    吱聲發動車子，轟鳴著一溜煙跑了，常遠還特意指給他倆看那邊國道4級路邊，果然來了一輛警車，嚇得他們頭也不回的躲了，都知道警察不好惹，不躲等著拘留所泡方便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