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封自離了藥鋪，徑往那東邊行去。這個地方坊市分置，市在東而百姓居住的坊在西邊。其實這個分置方式早已在宋朝因不便利民眾而被下令撤除，隻是不知這個地方為何還存在，想必是天高皇帝遠，盤地做個隱王吧！不過這不是他關心的事情，即使他想關心也輪不到他這個平頭百姓來關心。

    往東去的路上，人流進進出出，好不熱鬧，這未入市便如此，那若進了去，豈不更多人了。

    市門口，到處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叫賣聲，詢價聲，砍價聲，聲聲灌耳。

    那邊一個喊道“梨子三文一斤！不是天下最低價，實為天下最實惠價！”

    那個道“柰五文一斤！香甜可口，絲絲入胃！”

    這個不謙讓地喊道“香蕉兩文錢一斤，入口即化如龍入深海，香甜可口如蜂蜜點唇，價錢低如飛流瀑布！”

    原來是幾個賣水果的，正在競聲叫賣。柳封笑著搖了搖頭，平凡百姓生便是如此。

    那幾個賣水果的見柳封走近旁來，熱情無比道：“這位公子可要買些果子？這裏有整個東野郡最好的果子，不妨來看一下吧！”

    柳封細看了幾眼這些果子，雖不知是否是東野郡最好的，但看其色澤，也不會差到哪兒。但這不是他此行的目的，他來這裏不是為了買什麽果子，而是要準備長居所需的物品，當下隻好擺手道：“我不是來買果子的。”

    那幾個小販帶著失望的眼神轉身，繼續朝來往的人潮叫賣。柳封見他們，汗水流淌在脖子臉頰而無時間擦拭，樸素而帶著破洞修補痕跡的衣衫被汗水浸濕，皮膚因常年日曬而變得淡黑色。臉上皺紋爬上眼角，連日的操勞使他們的眼睛有些兒紅腫，頭發花白不能修複矣。

    柳封一時不忍，回頭向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問道：“老爺子，你家裏無人替你？為何要你來此遭這份辛苦。”

    那老人看向柳封，道：“你說我嗎？我若有能，又何須來遭罪，我兒若有能，又何須在這裏叫喊。這沒有任何辦法，這都是為了生活呀！”

    聽了這話，柳封不知哪一根鉉被觸及了，暗暗點頭，拿出一錠銀子，對這幾個叫賣的人道：“我買下你們的水果。”

    那幾個人聽聞這話，紛紛扭頭看了過來，見是剛才走過的少年，露出幾分疑惑，又柳封手拿著的大腚白銀，已是信了半分。都挑起擔子過來，生怕柳封轉意不買了，這好不容易找著生意。

    一小販道：“可是要買下所有水果？”

    柳封回道：“正是，銀子交由你們分去。”說罷走向那幾擔果子，各去了幾個。

    那些小販不解道：“這位公子，我們的果子具是新鮮。”

    柳封道：“我知道。”

    小販更為不解，道：“那你這是？”

    柳封拿走取出的十來個果子，對小販們道：“這些還送於你們，我要這麽多何用，也帶不走。”

    那些小販見其奇異舉動，稍加思慮，便知道他們眼前的少年是什麽意思了，一眾眼睛濕潤，隻是沉重地道了聲謝，皆帶上各自的擔子，一切不再言語。

    柳封別了一眾，來至那賣米賣鹽的地方，買了米鹽，又去買了些菜種，留作自種。更尋了些鐵具板斧，以備不時之需。這些東西堆在一起，比柳封還要高了，柳封尋思找個馬車，幫托回去，馬夫自然不願入那“水仙湖”地域，隻好自己買架馬車了，將東西放在米行，跟老板打了個招呼。便去看哪兒有買馬的。正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忽然一男子朝柳封撞來，柳封一時躲閃不及被撞及肩膀，好在後退幾步穩住了身形。那男子一個踉蹌歪倒在地上。

    柳封朝男子看去，這男子好像有些兒麵熟，不過一時無法想起在哪兒見過，向前將他拉起，道：“你沒事吧！”

    那男子不抬頭與柳封對視，隻是顧著拍身上的灰塵，口中直道：“沒事，沒事，是我不小心撞到公子，改日再向公子道歉，我有急事先走了。”說完匆匆朝遠處走去，轉身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這抹微笑恰巧被柳封捕抓到了，他感覺不對勁了，這男子目光躲閃，想是做了虧心之事，說有急事，但卻嘴角有露笑意？是怎麽樣的急事能讓人發笑？且讓我跟上前去。

    那男子走時幾次扭頭查看，皆被柳封躲過，這更印證了這男子心中有鬼的論證。那男子以為甩掉了柳封，行至一小巷中，將兩腚金子拿了出來，看著這兩腚金子，這男子不由發出刺耳的奸笑聲，為自己的偷竊成功而高興。他小聲道：“這下子幾年都不用愁吃喝了！哈哈哈～”

    而柳封正在不遠處看著，識得這兩腚金子正是自己口袋中的那兩腚，他摸衣服已是不見了，想是這小偷偷走了。

    他慢慢走上前去，腳步無聲。走近那還在竊喜的小偷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

    那小偷本能地轉頭，卻迎來一隻放大的拳頭正朝自己飛來，還未來得及露出恐懼的表情，就已經被打到鼻子，鮮血直流，小偷又是一個踉蹌朝後倒去，手中的兩腚金子早被柳封收回。

    那小偷躺在地上呻吟著，眼冒金星，鼻子還流出鼻血來，好不淒慘，不過柳封已經朝小巷外走去，不再理會他，小巷中又無別人，隻有自己一人在小巷中痛喊。

    那柳封走出小巷，繼續找尋馬車。這一次的被竊，當是長個經驗，得個教訓。

    正走間，忽然街道馬蹄聲響，伴隨著聲聲驚呼，路人驚恐的喊叫聲。柳封不知發生了什麽，正轉過身來，忽發現一匹烈馬正朝著自己奔來，那馬上還坐著一位已然臉色大變的貌美女子，來不及多想多看。

    女子正朝自己大喊“躲開！”

    柳封也想走，但又怎麽是能輕鬆走開的，已經沒有離開的時間了。

    烈馬的鐵蹄在柳封眼中放大，柳封睜大著眼睛看到被撞飛的自己，那一瞬間的撞擊還讓柳封在空中噴出一口鮮血，這血，從被撞點一直滴到了倒地的地方。縱是柳封經過修行變得強健的體魄，也經不起這一個烈馬撞擊。

    “怦怦”心髒跳動的聲音在腦海中放大，眾人圍上來的模樣倒映在眼睛裏，隻是那樣的模糊，周遭的聲音都變得聽不清了，柳封最後的一點意識在問“那怦怦怦”的，是心髒的聲音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