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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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家。

    偌大宅院,古舊斑駁。

    作為落越郡有名的大族,這座宅院並不顯得多麽富麗堂皇,而是有著歲月沉澱的痕跡。

    這座宅院,在當年初建,自然是極為輝煌大氣的宅邸,然而歲月變遷,如今建築風格已不同於當年,加上歲月的痕跡,更顯滄桑古舊,早已不複昔日輝煌。

    隻是孫家傳承多年,這古宅便保留下來,不斷修繕,曆經歲月之後,更有一股沉澱的底蘊。

    門前一對龐大石獅,栩栩如生,麵孔猙獰,凜然生威,顯得無比強悍,令人見之而生畏。

    無論是誰造訪孫家,先見了這對石獅,氣勢往往便先被壓落了一籌。

    ……

    而此時此刻,孫家後院。

    家主的書房當中。

    氣氛緊繃,沉悶壓抑。

    仿佛烏雲蓋頂,陰雨未下之時。

    在外風光無限的孫家管事,正跪伏在地,低聲道:“事情便是這樣。”

    他額頭觸地,戰戰兢兢,不敢多言。

    而在前方,桌案之後,坐著一位花甲老人,鬢發灰白交雜,身著紫色袍服,看他麵色紅潤,顯然保養得當。

    隻是這老人神色漠然,眼神冰冷,讓人見之而心畏。

    “就是這樣?”

    老人緩緩道:“因此又拖延了幾天?”

    孫家管事低聲應道:“是小人察覺方大人與那蘇家小子似有來往,心覺讓師爺來鑒別真偽,或有不妥,這才想要請梁老前來。”

    “這事不能算你錯了。”紫袍老人緩緩說道:“隻不過,蘇家的小子,何德何能,讓方慶如此看重?便是我偌大的孫家,在落越郡根深蒂固,這些年間他方慶都不卑不亢,無論涉及什麽案子,都不能讓他方慶偏私,可就憑這個少年,便可以讓方慶偏向於他?”

    “那蘇家小子,怎麽可能比得孫家?”管事低聲說道:“此事應該另有緣故的。”

    “那就查一查這其中的緣故。”

    “是,小人這就讓人去查。”

    “等會兒。”

    老人略微抬手,說道:“你說那蘇庭,從一開始,便顯得淡然自若,全無半點慌忙緊張,似乎凡事成熟在胸?”

    “確實如此。”管事低聲道:“此人年紀雖小,但心態著實平穩,言辭極為淩厲。”

    說到這裏,管事遲疑了一下,終究不敢隱瞞,還是冒著被家主看輕的危險,說道:“他一言一語,仿佛具有威嚴,讓小人不敢直麵,心中有些畏懼。”

    “哦?”

    老人訝然道:“你也會如此?”

    這管事本也是孫家的族人,乃是分支一脈,但自幼在主家長大,備受器重,尤其是在他這家主身邊,也有多年,跟隨著他,見識過不少大人物,也見識過不少大場麵。

    這樣一個人,雖然隻是個下人,但閱曆十分深厚,也算是個見多識廣的人物,竟然會被一個少年震懾?

    管事微微咬牙,雖然有些羞惱,卻也不敢隱瞞家主,隻低聲道:“正是如此。”

    紫袍老人眉宇微凝,過了許久,舒展開來,說道:“一個能讓落越郡的父母官親近的少年,一個能被這方慶大人看得比我孫家還重的少年,說他有些不凡之處,倒也可以理解。若是他沒有半點出奇,反倒教老夫奇怪了……”

    說著,紫袍老人又道:“這少年人,著實不能當作一般的少年看待,今後你對他的事情,要多加慎重。”

    管事心中一凜,道:“小人明白。”

    放在以往,無論是誰,對於這個蘇庭,都不甚在意,畢竟蘇庭年歲尚小,加上臥病在床,見識不多,又是隻局限在落越郡這一畝三分地,區區一隻井底之蛙,著實不足掛齒。

    但經曆這次之後,不談其他,單是這少年展現出來的氣度,那臨危不亂,那鎮定自若,那輕鬆寫意,就不像是一個尋常少年所該有的。

    “既有幾分出眾之處,姑且便高看他一眼。”

    紫袍老人說道:“方慶若是當真看重他,那麽這白紙黑字,這不可更改的契約,究竟多麽重要,也必然會告訴這蘇庭。可蘇庭知曉了契約不能改,還能如此輕鬆,想必是心有底氣……老夫要知道,他憑什麽有此底氣?”

    管事聞言,頓時有些不解。

    紫袍老人擺手說道:“關於這事,我另外讓人去查,你無須理會。但這契約,你要好生保存,等侯梁兄前來,千萬不能有失,避免他是想要在這契約上作什麽文章。”

    管事沉重點頭,麵色肅然。

    他也在懷疑,蘇庭的“陰謀”,大約在契約上。

    但莫說是他,就算是他眼前的孫家掌權人,也沒能想到,問題雖是在契約上,但卻是早已種下的。

    “另外……”

    紫袍老人說道:“凡事留個心眼,不能大意。既然這個蘇庭如此自信,那麽我們便要有些準備,姑且就當他這次官司,能夠得勝……那麽,你是覺得,蘇庭要真是必勝無疑,我們又該要如何?”

    孫家管事眉宇皺起,道:“殺人滅口?”

    紫袍老人搖頭說道:“你跟隨我這些年,許多事情還是想得簡單。”

    管事低下頭,道:“小人怎能與您相提並論?”

    紫袍老人沒有接話,隻是說道:“落越郡不比其他地方,縣令方慶為人清廉,與我孫家不能同心,我們行事便不能肆無忌憚。這殺人滅口的手段,是不得以之時,才能用的辦法,實屬下策。”

    管事沉默了下,旋即問道:“敢問家主,眼下該要如何?”

    紫袍老人伸手在桌上敲了敲,湊近前去,耳語了幾句。

    管事略感愕然,旋即露出敬佩之色。

    紫袍人老人說完了布置,便揮手道:“去辦你的事情罷。”

    管事躬身道:“是,家主。”

    他躬身後退,返身出門,旋即關上房門,才長長鬆了口氣。

    按道理說,哪怕是主仆,接觸得多了,熟悉得多了,難免會少幾分敬畏,多幾分親近。

    然而,盡管他跟隨家主多年,盡管他與家主接觸甚多,但心中的敬畏,從來不會減少。

    因為這位家主,有著足以令人敬畏的本事。

    孫家傳下數百年,在前代之時,已然勢弱。

    直到這一代家主,才能頗高,讓孫家之勢,起死回生,振興內外,隱約有了數代以來,最為輝煌的跡象。

    盡管當代家主已年近六十,將要走入暮年,然而這些年間,手腕強硬,其威嚴之態,已深存於孫家族人心中。

    正因如此,他這位在外風光無限的管事,才顯得如此懼怕。

    這是發自於內心的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