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殿。

    白紫玉直直的站在大殿門口，要說這老太婆睡個覺真是夠費功夫的，這大半宿都過去了竟還沒躺下。

    不過他們又不讓她靠近老太婆，難道讓她來守夜真的就是為了守著這優美夜空？

    其實守著夜色也是不錯的。

    須臾，屋內的丫鬟如數退了出來，殿內也安靜了許多，看樣子老太婆終於睡下了。

    不過老太婆也真是夠能折騰的，這麽大歲數了她為什麽就不能愉快的生活著呢？非要掙什麽王位，奪什麽權勢，有什麽意思呢？

    也許這就是人與妖本質上的差別吧！

    人散盡，殿門外除了兩個太監，就剩她一個丫鬟了，不過殿內還有個就近陪著的姑子，聽說那是太後最寵信的方姑姑，她與太監程路兩個均是太後身邊的大紅人，這就難怪這姑子白天還特意去看她洗衣服了。

    雖說在外守著有些無聊，可好歹不用忙前忙後也算落個自在，琢磨著等老太婆睡踏實了她就縮牆角小睡會兒，這一天的苦力算是把她折騰夠嗆了。

    然而，悲劇才剛剛開始。

    “來人，太後起夜。”

    “是。”

    白紫玉屁顛屁顛的端著水小步走進去，規矩的跪著等屏風後不知道是不是太後的人假裝起夜。

    管她是誰起夜呢！反正就是折騰她唄！她隻能是小心著不犯錯不讓對方抓著什麽錯處，不然她這晚上就有的受了。

    “來人，太後要喝水。”

    “是。”

    “來人，太後起夜。”

    “是。”

    “來人，……”

    “是。”

    “來人……”

    “是。”

    就在她以為她這一個晚上就要被這一會兒喝一會兒尿的倒黴催的玩一個晚上時，裏麵突然靜了。

    白紫玉坐門口半天沒聽到喊聲，她估摸著那倒黴“太後”也是累夠嗆了。也好，她終於可以放鬆休息一會兒了。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白紫玉縮在門口已經昏昏欲睡，深夜的風有些涼她緊了緊身子，歪著腦袋睡的很不安穩。

    門口另外兩個太監早就已經靠著牆睡的踏實了，方姑姑貼著門聽著外麵的動靜。

    聽到一片鼾聲後她吸了口氣，清清嗓子喚道：“來人，太後起夜。”

    白紫玉聽到聲音隻覺得是幻覺，她偏過頭正欲繼續睡過去，突然聽到有人動門的聲音，她警惕的睜開眼，急忙把早就準備好的水端在手裏。

    方姑開門見白紫玉一臉清醒的端著水，她有些失望的撇她一眼，責備道：“怎麽那麽慢！”

    “是，奴婢剛換了水。”

    屁，從頭到尾都是這盆水，她早就偷看到洗手的女人分明一雙細嫩的玉手，那怎麽可能是年過半百的太後？所以這明擺的折騰她，她又怎會不知。

    一如既往的，她跪在地，低著頭，雙手舉著水盆，跪等人家入廁。真不知道這宮中怎麽會有這麽倒黴催的工作，這些人，入廁就入廁還非要人陪著，也真是夠事多的。

    半柱香過去裏麵不見動靜，也不知道裏麵的人是不是睡過去了，這白紫玉舉著水盆的手都麻了，裏麵人還是不見動靜。

    體力的不支，加上雙手的顫抖讓盆子裏的水越發的晃動，許是怕她真摔了盆擾了太後睡覺，方姑姑似是開恩的讓她退下。

    雙腿難撐的她，終在要站起時身子失衡倒了下去，木盆落地“砰”的一聲，使這寂靜的夜晚更顯刺耳。

    睡夢中的太後恐慌的喚道：“方霞，方霞……”

    姑子怒瞪一眼白紫玉來不及責難她，便匆匆跑進內室，“太後沒事兒，沒事兒……”姑姑輕聲安慰著，就像哄一個受驚的孩子一般。

    白紫玉自知闖了禍，唉！果然人家想找麻煩你還真就躲不了。

    她自覺的跪在大殿前等著她接下來的懲戒，渾身渙散的她還真有點生無可戀的感觸了。

    方姑姑安撫好太後還是出來了，這大晚上的她記性怎麽還是這麽好？

    “哼！大膽的奴婢，竟敢驚擾太後。”方姑姑憤憤的斥責道。

    “這事也不全是奴婢的錯呀！奴婢可不知道太後正睡著呢！”那是那會兒她認為的太後可還在入廁。

    “大膽，竟敢頂嘴。”

    反正都這樣了，白紫玉本想再頂她一句，可一抬頭看到這姑子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條細長的樹條，隨之她僵硬的臉上艱難的擠出笑來，想放的狠話也生生咽了下去。

    “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規矩。”方姑姑冷冷道：“來人，給我打。”

    “是。”

    殿內走出的人緩緩靠近，白紫玉聽那聲音有些耳熟，這一抬頭，可不耳熟嗎？那不就是白天同她一起進來的丫鬟小葉嗎？

    合著這就是她們說的互相照顧？

    丫鬟接過樹條衝白紫玉冷冷一笑，接著便也不心疼的重重朝白紫玉身上抽了起來。

    她這會兒大概有些明白了，她就說嘛！這太後就算再不喜燁容，那表麵上也不至於做的這麽過分，原來她是載到這兩個丫鬟手裏了，果然在這宮中最不能信的便是，麵相……

    一鞭一鞭的打下去，白紫玉倔強的直著身子，她才不會讓這些人小瞧了她，再說不就是點皮肉苦嘛！她有的是藥。

    一炷香過去，丫鬟打的也是累了，方姑姑的氣也消的差不多了，她讓丫鬟端來一盆水遞給白紫玉，“今晚就給我好好練習著。”

    白紫玉忍著疼吃力的舉起水盆，姑子也不願多看她這副不服的嘴臉，她吩咐門口兩個太監道：“看好了，不許她放下盆子。”

    “是。”太監隨後便緊站在白紫玉跟前，他們看著白紫玉受難倒是一臉冷漠，看樣子這種事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姑子再也沒出來，夜終於又靜了，可她的身體是越來越撐不住了，望著眼前這兩個精神的家夥，看樣子她想逃脫懲戒，也隻能用些招數了。

    說是起來上廁所，其實是悄悄從玉昆袋裏取了些止疼，和少許迷藥出來。等她再跪下時，太監便越來越困，越來越支撐不住，最後他們還是乖乖倒在她的迷藥下。

    她可算鬆了口氣，小心的放下水，她重重的躺在地上，此時星空正美，她望著夜空開始猶豫她到底還該不該堅持留下。

    手摸著脖子裏的玉昆袋，看似隻是個普通的玉墜，其實裏麵承載了各種藥物，這是她下山母君給她的唯一東西，雖然用這東西不必動妖氣，可是母君也是再三叮囑不要隨便用，畢竟這東西是何來路母君也說不清楚。

    可現在她這處境，又豈是一個玉昆袋能救的，難道真就如燁容所說，若丟她一人在宮中，就隻能等著人給她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