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猴子成佛相,碼頭包子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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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的雕塑,唯有這麽一個與眾不同。
隻有他是猴子。
披著袈裟的猴子,我咧嘴笑笑,心說不倫不類。
你本就是猴子,成什麽佛?
我撓撓頭,再仔細看看那個雕像。
與所有雕塑相同的事,他同樣神態安詳,兩眼平靜的雙合十。
平靜的近乎冰冷,冰冷的近乎可怕。
他的眼無情無欲,無欲無求,唯有一片死寂。
好一個四大皆空,六根清淨。
看著他那空洞的兩眼,我心裏竟是有些發毛。
我正發呆著呢,身後卻有一道蒼老慈祥的聲音緩緩響起。
“阿彌陀佛,施主能夠安心觀佛,心存佛根,難能可貴,善哉善哉。”
我一愣,轉過頭去,見到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蒼老和尚,正雙合十對我行禮。
看那袈裟,估計是主持或者是方丈之類的大和尚。
我連忙雙合十回了個禮,抬起頭來朝著和尚嘿嘿笑笑,笑道:“大師說笑了。”
和尚看到我的臉,反而呆了一下,兩眼閃過一絲疑惑,再轉頭過去看看那一個猴子佛的雕像。
老和尚看了好久,視線在我和那猴子佛的雕像之間徘徊了幾次,這才徐徐歎了口氣,再次朝我一拜。
“施主身具佛像,善哉善哉,老僧今日算是開了眼了。”
我莫名其妙的再次趕緊回拜。
老和尚抬起頭來,兩眼帶著幾分說不清的神色,看著我說道:“若是施主修佛,必有所成,甚至成為這十年來第六個成佛的人也說不定。到時候老僧我也可沾一點光啊。”
我撓撓頭,說:“啊?”
“老僧見施主身具佛像。除去少了一身猴毛,施主與那鬥戰勝佛可有八分形似,神似也有四分,想來與佛家極為有緣。”老和尚一臉欣喜笑容,雙目炯炯的看著我。
“施主可知,這鬥戰勝佛乃是十年前西遊取經,護著金蟬子,師徒五人曆經磨難終成佛。你與他有這分佛緣,他日……”
我一臉迷茫的擺擺:“大師,說重點。我腦子笨,你可別騙我。”
大師慈眉善目的笑笑,笑道:“放心,老衲隻是說,施主可願隨我精修佛法?且不論成不成佛,但求施主佛法有成,本寺也是蓬蓽生輝,老衲我也臉麵有光啊。”
旁邊一小和尚喃喃道:“看來方丈的確是被化生寺的那個天才弟子逼急了,也是,活了這麽大歲數,論道還論不過一個小和尚,唉……”
大師臉上笑意凝固了幾分。
我說大師,你是不是想讓我學佛法啊?
大師滿臉笑意重新煥發生的點了點頭。
我搖搖頭,我說我學那玩意兒有屁用,佛法講究個緣,咱倆大老爺們也沒啥緣分啊。
“施主可把老衲當成尼姑,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大師嘀咕起來。
“聽說你論道論不過一個小和尚?”我打斷老和尚嘀嘀咕咕,接著問道。
大師臉上笑意散去,臉色尷尬起來,略微點頭。
大師忽然解釋道:“老衲自知資質愚鈍,如今見施主身具佛像,並且與那鬥戰勝佛似有緣分,施主若是鑽研佛法,必定……”
“你是不是想讓我學了,然後跟那個小和尚去論道?”我依舊打斷老和尚,接著問道。
老和尚臉色更加尷尬,緩緩點頭。
老和尚猛地開口解釋道:“佛法看緣,看悟性。施主身具佛相,與我佛有緣,更與鬥戰勝佛在冥冥之有幾分緣分,天賦自然不是老僧所能媲美,假以時日……”
“不學。”我搖頭道。
大師正想再說些什麽,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是不知何時走過來的眼兒。
“走吧,我完事兒了。”眼兒打量著那個老和尚,眼神有些謹慎。
我點點頭,對老和尚雙合十做了個禮:“大師再見。”說完轉身便走。
大師喊了我幾句,我裝作沒聽見,隻管疾步而走,已經幾乎走到了門口。
老和尚喊了我幾句,見我不在停留,也終於不再喊。
老和尚雙合十,緩緩歎了口氣,喃喃自語。
“佛法精深,因果輪回,自在報應。天地定數,一言參破。可惜了身具佛相的天賦異稟。”
老和尚兩眼微眯,有些迷茫的看著那個金發青年走出門外的背影,緩緩開口。
“施主,你不圓滿啊。”
我隱約聽到了老和尚的歎息,即將跨出門口的腳微微一頓。
“怎麽了,猴子。”眼兒好奇問我。
我踏出寺廟門口,緩緩歎了口氣,揉了揉額頭,說道:“沒事,有些累了。”
眼兒嗬嗬笑笑,拜完佛的他仿佛去了一個心思,輕鬆地伸拍了拍我後背,笑道:“我事兒也忙完了,好不容易來一趟都城,午咱倆逛逛,吃個午飯再回去。”
我點點頭,問眼兒去哪兒?
眼兒抬頭望向那一頭兒的城門,咧嘴笑笑:“你這猴子整天待在花果山上伺候桃園子,都沒來過都城,連海邊都沒去過。”
“下午帶你去傲來碼頭看看,畢竟傲來是島嶼上的小國,除了海也沒什麽好看的,你在這兒不看海,還好意思說自己出身傲來?”
眼兒有些嘲諷的看了看我,朝著那頭兒的城門走去,隱約可聽見有船隻號子聲夾雜著海浪聲海鷗聲傳來。
有腥鹹潮濕的涼爽海風撲麵而來。
我無語的跟在眼兒身後,一步步朝那裏走去。
然而,我心裏卻始終想著一件事。
那個老和尚說我不圓滿。
我不圓滿?
世間人,追求圓滿者可曾少?又有幾人圓滿。
我心裏莫名其妙,可是卻又仿佛知道了什麽。
我想起了我那些似乎被遺忘掉的記憶。我應該是忘記了什麽東西,或者說,我肯定忘記了什麽東西。
我是誰,那個桃園子夕陽裏紫衣笑顏的女子又是誰?
她長得什麽樣?
我忽然覺得,我應該再去拜訪一下那個老和尚。
他說,我跟那個猴子佛有關係,我還有佛相?
我嘿嘿笑笑,撓了撓頭。
這老和尚是不是在變著法的說我帥啊?
長這麽帥,都不好意思的了。
我心裏正琢磨著那老和尚到底什麽意思,眼兒已經帶著我走出了城門。
走出城門,我看到眼前景象,忍不住深呼一口氣。
入嘴滿是海風腥味,很是鮮甜鹹鮮。
太陽高掛,初夏那並不強烈的陽光傾灑在湛藍的海麵之上。海麵微風吹拂,撕碎了陽光,在波濤蕩漾之化作一片細碎的金色的波光粼粼。
碼頭旁滿是高大船隻,安靜停靠在那裏。碼頭上人頭攢動,有光著膀子的黢黑漢子喊著號子,解開韁繩。
也有一身精瘦肉的壯碩漢子在碼頭和船隻之間不斷反複,搬運貨物和剛剛打撈出來的魚蝦海鮮。
略顯潮濕的沁涼海風之滿是海鮮的腥香氣味,非但不臭,反而讓人聞起來很是舒服。
有船夫高喊號子聲,此起彼伏。
有走夫販卒說笑怒罵聲,充斥碼頭。
有漁夫拉網賣魚聲,滿是愉悅。
碼頭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就連碼頭後麵,一些拿海草當做房頂搭建起來的貧民所住的房子都臨時充當了店鋪門麵,做一些跟海貨相關的小營生。
再往後,則是成片貧民居住的房屋,雖然有些簡譜小氣,但擠在一起卻也顯的很是熱鬧。
有五孩童在房屋之間跑來跑去,嘻嘻哈哈,很是歡脫活潑。
有五婦人坐在門前,一邊忙著頭的活計,一邊嬉笑交談。
而我的視線,則停在一處。
有一個包子鋪,很是寒酸的立在那裏,幾張桌子,十幾條板凳,一個簡單的招徠客人的布條搭在竹竿上,在門前隨風微擺。
看著那個包子鋪,我眼神恍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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