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一正一反,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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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叔,你說幹什麽掙錢快?”不悟和尚低聲問道。

    莫言目瞪口呆,笑罵這個小和尚真是還俗還對了,丫的俗念這麽重,還當個屁和尚。

    …………

    而此時,血池中,那個金發青年,身上已經漸漸長出了一身金色毛發。

    如同猴毛。

    青年身後,甚至還長出了一條尾巴。

    青年已經是一個猴子的模樣了。

    有天地浩然氣和眾生怨念氣在他身上不斷翻湧糾纏,仿佛想要一較高下,又仿佛想融為一體。

    兩股格格不入的氣息,糾纏翻滾。

    在他身前,那個伸出兩指點在這個猴子眉心的紅衣女子,也同樣是三年未動,此時血海翻騰三年不止,那十幾張臉皮圍繞女子瘋狂旋轉。

    女子身上天地煞氣猛地一震,十幾張miàn pí瞬間靜止,翻騰血海也瞬間平息下來。

    女子緩緩睜開雙眼,兩眼一片茫然,許久才回過神來。

    一身血衣的女子打量了麵前這個已經大變樣子的猴子,嘴角笑笑,點在猴子眉心的兩指緩緩放下。

    十幾張miàn pí皆是一震,化作猩紅煞氣,湧入女子體內。

    女子那張血肉模糊的無皮之臉上,有一張普通但算是俊秀的臉皮,緩緩凝聚出來。

    “你說得對,”女子聲音幹澀沙啞的緩緩開口,“哪怕是我凝聚天地煞氣,割人臉皮戴在臉上,也不解恨。”

    恨在心頭,情在心底。

    情如根,因情而恨,念念不忘,恨人何嚐不是在恨自己。

    折磨別人,何嚐不是在折磨當年的自己。

    女子忽然灑然一笑,仿佛解脫放下。

    漫天猩紅煞氣自女子體內席卷而出,齊齊湧向那個依舊閉目的猴子,瘋狂的衝入猴子體內。

    猴子隻是一聲悶哼。

    女子臉色一陣蒼白,有一絲血跡上湧。女子擦了擦嘴角血跡,隻是看著那隻猴子笑道:“你放心,世間從此之後,不會有紅衣煞氣屠城扒皮。”

    “我會去找一個村子,養蠶吐絲這樣子過下去。天地意誌的怨念,在我體內,也無法反噬我。”

    “若是反噬……我會去找喬大家。”女子加了一句。

    話音未落,女子身上猩紅煞氣再次透體而出,卷起一片猩紅雲霧,女子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雲霧穿過台階,掠向已經變作風輕雲淡的天地。

    紅霧一去不複返。

    臨走時,女子似是回頭,看了那一扇其上黑龍已經消失不見的石門,眼中有了一絲莫名的意味。

    天地眾生怨念,從此一分為三。

    猴子一份,女子一份,還有那匯聚眾生意誌得靈的銀龍一份。

    天地浩然氣,也同樣一分為三。

    喬大家一份,猴子一份,那條銀龍依舊一份。

    銀龍和猴子各得一正一反,足足兩份,匯聚於一體。

    銀龍匯聚兩氣,已經得靈,化作天地眾生凝聚的一股意誌。

    而那隻猴子……

    …………

    長安城內,貴人街上,一處裝修破舊的大宅子中,有一青衫大儒仰頭麵西看天。

    “眾生意誌,竟然出現了兩股……”大儒眼神幽幽,有些好笑的說道。

    “兩股意誌啊。天地意誌,隻能有一個。隻是不知道是哪個能夠存活下來……”大儒感歎道。

    大儒前走幾步,正想再仔細端量感歎,卻聽屋內傳來一聲女子爆喝。

    “喬日天,你嘀咕嘀咕什麽?是不是背著老娘說老娘壞話!衣服洗完了沒?”

    有劍氣遙遙指向大儒。

    大儒臉上一陣委屈尷尬,彎腰繼續洗衣服,不敢再說話。

    …………

    長安城,皇宮內,易逍遙手持毛筆,在禦書房坐於首位。

    天子李顯坐於另一邊,恭敬看著這個名動天下、胸有蒼生的年輕人揮毫作文。

    吾有一口書生氣,可讓天子磨墨,可讓天下無人不噤聲。

    當年在清水鎮中,易逍遙便以文章見長。隻是那時少年不出鎮子,礙於眼界太小,文中多是兒女情長,如今讀書讀到了平天下的境界,稱得上是天下萬千讀書人中我排第二。

    如今易逍遙的文章,針砭時弊,一語中的,深可見骨。

    天下人莫不傳唱這位年輕帝師,哪怕是當年易逍遙寫的那些兒女情長的破爛文章,都被權貴人家爭來搶去,當做寶貝一般藏在家裏,來了客人再拿出來炫耀。

    易逍遙這一篇文章,寫的是私情與大情。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乃是私情,小情罷了,不足稱讚。

    心懷天下,蒼生黎民,仁義道德方是大情。

    易逍遙正提筆蘸墨,抬頭卻見到一襲紅衣,從門口緩緩走來。

    易逍遙的狼毫筆懸在空中,一動不動。

    那個名叫媚娘的女子,懷中抱貓,嫋嫋前行。

    李顯見易逍遙盯著自己的愛妃,當下笑道:“易先生,這是寡人妃子,剛來宮中不就,沒什麽規矩,請勿見怪。”

    李顯說完,轉頭對女子笑著輕聲嗬斥道:“易大家在給寡人解惑,你來做甚。宮裏其他地方你都可以去,唯獨這地方不能隨便進!”

    那一襲紅衣一臉委屈的看看李顯,又抬頭看向那個不苟言笑的年輕帝師。

    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

    一如當年,一人亭上,一人亭下的遙遙相對。

    儒生和紅衣,都是愣在那裏。

    “易先生做學問之地,女子豈能隨便進。”李顯見女子發呆,依舊青衫說道。

    紅衣隻是點點頭,臉上擠出一絲微笑,抱貓走上前來,看著那一篇文章發呆。

    李顯也不再訓斥,而是疼愛的看著這個自己心愛的妃子。先前訓斥隻不過是給易先生看的。

    年輕帝師停在空中的狼毫筆,重新蘸墨,揮灑開來。

    筆鋒如刀過紙,儒生麵無表情,隻是似乎紅了眼圈。

    滿紙皆是私情大情。

    最終隻是換了抱貓的紅衣女子一句誇讚。

    “真是寫得一手錦繡文章。”

    最終,書生坐在那裏,抬頭看著那個身穿龍袍的男子牽著那懷中抱貓的女子,兩人離開禦書房的背影。

    帝師。

    一帝之師。

    書生忽的嗬嗬笑了起來。

    他忽然想起了那個許久未見的,腦子有些懵懵懂懂的名叫侯子齊的年輕人。

    有句話說,天下道理在書本上。可是又有句話說,做人的道理在書本之外。

    讀破萬卷書,行遍萬裏路。

    讀書讀到了平天下,讀到了天下萬千讀書人的頂尖,寫得一手錦繡文章。

    可是,寫的錦繡文章又如何?讀書讀到平天下又如何?

    年輕帝師緩緩站起,眼神茫然,隻是低聲歎了口氣。

    “古人欺我,書中隻有黃金屋,書中不見顏如玉。”

    “萬卷書中無佳人。”年輕帝師低聲喃喃。js3v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