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獨守當陽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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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叫喬日天的年邁儒士,倒提寶劍,在黑夜中走了九步。

    三十多年前,他曾獨守當陽橋,被天下書生說是讀書讀到了平天下,被說成了天下讀書第一人。

    隻有那女子知道,他那時僅僅隻有治國的水平,隻是胸中比別人多了一股氣,說到底還是全靠女子劍氣。

    後來,他真的讀到了平天下的境界。

    現在,他要再去獨守一次當陽橋。

    不為天下,不為皇帝,不為太平盛世。

    隻為讓她看到,讓她知道。

    自己的平天下,是為她讀出來的。

    這次獨守當陽橋,他用劍。

    …………

    當陽橋上,三眼兒帶著滔天魔氣,整個人身形隱於滾滾魔氣之中,筆直bào shè向那站在皇宮門前的一襲龍袍的男子。

    一點寒芒在魔氣最前方,去勢如龍,無人可擋,遙遙指向李顯胸口。

    那身穿龍袍的李顯,麵色慘白,竟是被這殺氣一衝之下忍不住顫抖起來。

    三眼兒距離衝出當陽橋,還差一丈。

    然而此時,就在三眼兒一丈之外,就在當陽橋的那一端盡頭,隻見一道青色身影如雷芒閃過,有一襲青衫瞬間出現,速度之快,如同瞬移。

    下一瞬,漫天劍氣衝散滔天魔氣,劍氣如蓮花盛開在天地之間。

    三眼兒暴退而出,退到當陽橋的另一端,倒提長槍,臉色陰寒。

    三眼兒握著長槍的手,顫抖不已。

    三眼兒低著頭,眼中滿是冰寒之意還有一絲不解,方才他完全被打了個出其不意,那一道道淩厲劍芒瞬間爆發,竟是吃了個虧。

    至於不解,就是他沒看清方才那是誰擋在自己身前,他也想不到會是誰。

    三眼兒緩緩抬起頭來,兩眼謹慎的看向那手握寶劍的一襲青衫。

    待看到那一襲青衫的麵孔之後,三眼兒眼中的謹慎瞬間消散,隻剩下濃濃的不解。

    “你……喬大家……”三眼兒愣愣看著這個來買過幾次酒的大儒,眼中滿是忌憚。

    他如何不知道,這個讀書人,乃是天下第一的大家。

    三十多年前,這個才剛剛及冠的讀書人便曾獨守當陽橋,一言叱退三千叛軍。

    可是……不是說這貨是靠著滿天的浩然正氣震懾嗎?

    不是都說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嗎?

    那身形佝僂的年邁儒士手中那柄劍氣吞吐數十丈的寶劍是什麽情況?

    喬大家會用劍?沒聽說過啊,可是那一襲青衫身上的確是劍氣縱橫,沒有半點浩然正氣。

    三眼兒來不及考慮這些疑惑,眼神陰沉的看著站在當陽橋盡頭的喬大家。

    喬大家同樣眼神冰冷,緩緩歎了口氣,再次向前踏出一步,在當陽橋上站定。

    手中寶劍微抬,喬大家遙指三眼兒,聲音冰寒道:“在下喬日天。”

    “今日來再守最後一次當陽橋,再平最後一次天下。”

    喬大家手中寶劍嗡鳴傳遍天地間,宛如女子輕笑。

    劍氣縱橫漫布天地,如同三十年前那般。

    三眼兒臉色陰沉不已,衝上前去,兩人瞬間交手七八回合,三眼兒再次暴退而出時,身上魔氣已經被盡數擊散。

    手中三尖兩刃槍,幾乎要被那淩厲冰寒的劍氣透體而出。

    劍氣成蓮花,蓮花之中,一襲青衫持劍而立。

    如同頂天立地一般站在那裏。

    “有我在,當陽橋上無人過。”青衫儒士眼中依舊冰冷。

    三眼兒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嘴角森寒的冷笑了幾下,看著那青衫儒士嗬嗬笑道:“喬大家,你這修為,怕是在天庭的仙階裏都排得上號。”

    “你這等不入仙門的陸地散仙,除了獨孤凡那個變態,沒有幾個人能活長久的。”

    “你是來尋死的不成?”三眼兒冷笑爆喝,身上滔天魔氣磅礴呼嘯而出。

    魔氣衝天一百丈。

    三眼兒兩眼變得通紅,雙拳狠狠握緊,臉上表情猙獰扭曲,青筋暴起,如同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無盡的漆黑魔氣,自他體內瘋狂湧出,衝入眉心。

    有死死壓抑的低吼之聲,從三眼兒牙縫間傳出。

    三眼兒眉心那條肉、縫,緩緩打開,如同血肉破裂,有鮮血從上麵流出。

    血肉中有一隻漆黑的眼睛,緩緩打開。

    有天雷劃破漆黑夜色,仿若天魔出世遭天譴。

    三眼兒身上魔氣不再外泄,臉上猙獰表情散去,隻剩下冰冷的平靜,近乎無情的兩眼緩緩看向那手持青衫的喬大家。

    “讓路。”三眼兒隻是淡淡說了一個字。

    喬大家並未回答,隻是手中寶劍橫在胸前,劍鋒輕吟。

    已經回答。

    三眼兒冷笑一聲,有鮮紅色的魔氣自體內湧出,與之前的漆黑魔氣完全不同,冰寒之中帶著一絲狂暴。

    “天眼……開。”三眼兒緩緩說道。

    瘋狂湧出的鮮紅色魔氣瞬間倒收而回,凝聚於三眼兒手中的三尖兩刃槍。

    魔氣散去時,三尖兩刃槍已經不再是明晃晃的鋒利,而是通體猩紅色,其上仿佛沾染斑斑血跡,有一股濃鬱的血腥之氣散發開來,整個槍令人看上去有一種森寒嗜血之意。

    三眼兒手持猩紅的三尖兩刃槍,身上散發淡淡的猩紅魔氣,雙目通紅,眉間裂開血肉,其內一目漆黑無比。

    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詭異的氣息。

    “三目天魔……”喬大家冷聲說道,“曾有古書曰,三目天魔,逆亂陰陽……”

    喬大家抬頭看了一眼三千鐵騎之後的紅衣女子,緩緩歎了口氣。

    “逆亂陰陽……難不成這一向是男子做皇帝的天下,還真要出一個女帝?”喬大家喃喃道。

    若真如此,也就是說,擋路者死?

    喬大家眼中忽然一片釋然的咧嘴一笑,伸出另一隻手輕抹劍身。

    “我對她說了守當陽橋,又怎能讓路?”

    喬大家身上劍氣再次縱橫。

    有四十九朵蓮花綻放於橋上。

    有猩紅魔氣如紅雷,衝擊橋上蓮花。

    就在三眼魔物被喬大家纏住的時候,那三萬精兵裏沒了那一道魔影來回衝殺,竟是不再被三千鐵騎追著跑,在那身穿紫金甲的威嚴漢子統帥下,又開始整齊列隊,奮力反擊。

    許是那折損的幾千同袍喚起了整個軍伍的血性,剩下的兩萬多精兵,一個個都是紅了眼,在那身穿紫金甲的江南王帶領下,衝殺向那三千鐵騎。

    三眼兒殺紅了眼,根本不在意那兩萬精兵和三千鐵騎的互相廝殺,獨自麵對七七四十九朵劍氣蓮花,三眼兒不躲不避,一身猩紅魔氣蠻橫衝出。

    猩紅魔氣一丈一丈的向前推進,橫掃當陽橋。

    七七四十九朵劍氣蓮花,一個接一個的被猩紅魔氣緩緩摧毀,分崩離析。

    然而喬大家嘴角笑意卻更加濃鬱。

    那三千鐵騎,幾乎已經被兩萬多的精兵消耗一空,僅剩三十幾個鐵騎圍成一圈,中間是那一襲紅衣。

    圈外,是同樣一身鮮血的兩萬多精兵,也都殺紅了眼。

    圈內,是座下戰馬和身上甲胄全都染血通紅,每人身上都有傷的三十幾個鐵騎。

    有一身穿紫金甲的威嚴大漢,看著那三十多個鐵騎,眼神冰冷,嘴角冷冽的一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站在皇宮門下的龍袍男子。

    回過頭來,相貌威嚴的李舒揮手抽出腰間刀。

    三眼兒眼中暴戾之氣已經完全壓過理智,仿佛天眼一開,這一股猩紅色魔氣一旦出現,他便隻想殺掉眼前這一襲青衫。

    而那一襲青衫身前的七七四十九朵劍花,在那猩紅魔氣的瘋狂橫掃下,隻剩下最後一朵。

    此時,紅衣女子身前的最後一個鐵騎,也終於隨著一聲弓鳴,緩緩倒在地上,胸口插箭。

    身穿紫金甲的威嚴漢子冷笑著揮著手中刀走上前來。

    令他不爽的是,那女子眼中沒有絲毫懼怕,甚至沒有絲毫感情,隻是呆呆看著一個方向。

    不過想想隻要割下這個頭顱,他便能再多得一些兵權,也就沒那麽氣了,反倒心情不錯的打量著女子這顆俊秀頭顱。

    …………

    而此時,貴人街上,有一襲青衫,緩緩放下一支筆。

    桌上,昏黃燭台下壓著一張畫紙。

    紙上,一襲紅衣回頭笑。

    年輕儒士放下狼毫筆,揉了揉有手心手背都有一塊圓形傷疤的右手,兩眼茫然地看了門外一眼。

    深夜,年輕儒士推門而出。

    麵對提刀朝自己走來的威嚴大漢,紅衣女子忽然笑了起來。

    仿若當初的十年亭上,十年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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