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琴簫合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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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主相繼離去, 原本濟濟一堂的賓客也在頃刻之間散去。看著一片狼藉的劉府, 何曾想得出一個時辰之前, 這裏是何等的熱鬧。

    這世上從來都是錦上添花、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能有幾個?

    劉正風說他結交朋友無數, 唯有知己一人。楊予善卻明白, 他的未盡之意——朋友雖多真心的卻太少。

    劉正風未必沒有預料到今日之禍, 打底也是因此, 才會大張旗鼓的舉行金盆洗手大會。請了這許多朋友做個見證是真的,但是更多還是期盼真有大禍,眾人能夠看在昔日情誼相助一二。

    宴席擺了幾百桌,但凡能請動的有些身份地位的客人悉數請來。可是到頭來,也不過是定逸師太和素不相識的楊予善肯出手相助。丐幫幫主張金鼇最後出手,看的也是楊予善的麵子, 而不是與劉府的故舊。

    這個世上, 除了極少數知交又有幾人會毫無理由的幫助你?若是長歌門與楊予善也跟恒山派和劉正風這般弱於嵩山派, 丐幫弟子就算看在任慈和南宮靈與長歌門的交情上, 也未必會出手。

    這是江湖,也是人性。

    劉正風的大弟子方才為他師父擋了嵩山派弟子的殺招, 死於堂下。如今劉府上卻是二弟子米為義做主。

    “楊公子!”米為義上前向楊予善施禮道, “這劉府, 師娘和師弟師妹們隻怕是回不得了。可否容在下收拾細軟送去給師娘他們?”

    “甚好!”楊予善道,“你可去合芳齋找你師娘。”

    楊予善並不怕讓嵩山派知道他們落腳點。萬梅山莊和長歌門可不是衡山派能夠讓嵩山派耀武耀威。若是, 他們真敢去合芳齋, 少不得要躺著走著進去, 抬著出來。

    “多謝楊公子!”米為義激動道。

    “不知諸位接下來有何打算?”楊予善心中一軟不由問道,“可是護送你師娘等人離開,還是隨莫掌門回衡山派?”

    “我們是師父的徒弟,今日莫師伯肯相救,已是我們的福氣。何必再回衡山讓左冷禪再有借口刁難衡山派。待我們收拾細軟,希望師娘他們能有個好去處,我們就去找師父。”

    去找劉正風與尋死又有何異?

    所謂送佛送到西天,救人救到底。楊予善既然出手救了他們,得罪了嵩山派,又怎麽會半途撒手?

    楊予善道:“你們去了合芳齋暫且不要離開,你師娘他們都是婦孺,還需要你們護衛。靠人不如靠己,若真為了你師父,當保重自己,護衛好你的師弟師妹才是首要。而劉先生那裏,就有我去看看吧。或許,那位曲洋長老真能帶著你師父殺出重圍也不一定。”

    米為義本抱著必死之心,沒想到楊予善會這麽說,不由愣了一下。

    “或是你去找你師父,我隻回我的合芳齋便是。”

    米為義本是想大不了和師父死在一處,也不枉師父對他教導多年。可是楊予善若能去,或師父真有一條生路,自己去卻什麽也做不得。

    激動道:“如此,多謝楊公子。”

    米為義一麵令師弟們為死去的大師兄和劉府罹難仆役收殮,一麵令師弟收拾府上細軟暫且不說。如今他們想要活命少不得要遠走他鄉,劉府自是住不得了。

    楊予善心下一軟,倒是給自己招惹了個大麻煩。隻是我輩江湖人說如何便是如何。那劉正風並非大奸大惡之徒,救上一救又有何妨。就是那曲洋既能與劉正風以音樂結為知己,想來也不是什麽大魔頭。

    當年安史之亂的戰場上,浩氣盟和惡人穀的人不也一樣聯手抗敵?他家小師弟的爺爺還是西域魔教的教主呢。羅刹教有西域魔教之名,行事自由些魔性。

    可是正派中有沈星南、嶽不群、左冷禪這樣的敗類,魔教中出幾個性情中人也不足為奇。天下善惡從不是據門派而定,善惡自在人心。但是為環境所限,在某個地方善壓邪,有些地方又是邪壓善倒是有的。

    楊予善離開劉府,一路循著曲洋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到了城外。

    才到城外,就看到了被掌風佩劍所折草木,地上還有血跡。怕是曲洋和劉正風被嵩山派的人追上,動過手了。

    循著雙方的痕跡,奔出十多裏,進入一片荒郊之中,楊予善忽然聽到風中傳來琴簫合奏之聲。

    七弦琴和平中正,洞簫清幽,琴韻簫聲似在一問一答。又聽了一會兒琴音漸漸走高、蕭聲卻低了下來,有如遊絲隨風飄蕩,卻連綿不絕,蕩氣回腸。

    楊予善心中不由舒展胸臆,今日方知自己竟小看了此間中人。長歌門內精通瑤琴的不知凡幾,但凡通樂理,琴簫合奏也不是難事。若論獨奏,楊予善自問門中許多同輩都不遜於此二人。

    可若是琴簫合奏,竟沒有多少人能夠比的上這二人。琴簫合奏要的不僅是個人對於琴簫這兩樣樂器的精通,還要諸如充沛的感情,已經合奏之人心意相通。

    楊予善聽得有些癡了,忽琴聲一轉似有殺伐之意,但簫聲仍是溫雅婉轉。過了一會,琴聲也轉柔和,兩音忽高忽低,,極盡繁複變幻,每個聲音卻又抑揚頓挫,悅耳動心。待得一曲方盡,楊予善竟不覺落下淚來。

    循著琴簫之聲走了百丈,卻見山石之後,三人立在岩石之上。兩個男人席地而坐,正是劉正風和曲洋。曲洋身邊立著一少女正是之前在後院與劉正風女兒劉菁玩耍之人。乃是曲洋的孫女,名喚曲非煙。

    劉正風見到楊予善不由有些驚喜:“劉某死前還能見到楊公子,上天也算待我不薄了。”

    曲洋不由奇道:“劉賢弟,難道這位公子竟不是正派來追殺你我二人的麽?”

    “追殺兩位的不過是嵩山派和華山掌門嶽不群可算不得所有正派。”楊予善對著劉正風施禮道,“晚輩今日在貴府出手,本是門主師叔的吩咐,也是不忍無辜婦孺罹難。方才聽得兩位前輩一曲合奏,方知知音之可貴。人生在世若能覓得一二知己,死又何妨?”

    “這位楊公子不僅不是仇人,還是我的恩人。楊公子與我素昧平生,卻原護我劉某妻兒。隻可惜,沒能早些結交楊公子。”

    曲洋不由哈哈大笑道:“劉賢弟能夠這麽說,看來楊公子與那些個偽君子竟是不一樣的,想來竟然也是同道中人?”

    曲非煙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爺爺,這位楊公子聽了爺爺和劉爺爺一曲,何不讓他也彈上一曲?”

    楊予善聽了曲洋和劉正風醫首合奏,受益良多。如今聽了曲非煙的話,不僅不生氣,當真解下自己的琴,席地而坐,彈奏一曲。

    “當真是後生可畏!”劉正風聽罷一曲,歎息道。

    “班門弄斧爾!長歌弟子自幼習琴,予善不過是師兄弟中最蠢笨的罷了。”

    曲非煙嘟著小嘴道:“楊公子這樣還算是最差的,那別人也不要彈琴好了。”

    楊予善但笑不語。

    卻在此時費彬等人忽然從山道之後圍了上來,費彬看到楊予善也在不由吃了一驚,冷笑道:“楊公子不是說不插手五嶽劍派之事,怎地也在此地。果然是私通魔教妖人,難怪就不怕有辱師門。”

    “在下是否有辱師門自有家師和門主師叔決斷,還輪不到閣下質疑。”楊予善道,“再說,衡山派掌門莫大先生都說不管劉正風之事,那便是不當他是衡山派弟子。既然如此,我要救劉正風隻怕也算不得插手五嶽劍派之事。”

    劉正風歎氣道:“費彬,我方才挨了你們兩掌,已是心脈盡斷,命不久矣,你有何必在找過來。難道左掌門還要你帶屍體回去交差不成?”

    楊予善一到其實已經看出劉正風命不久矣,曲洋也受傷不輕,想來是費彬等人在路上追上他們交手所受之傷。之所以強撐到現在卻是為了他和曲洋最後合奏的曲子。

    若是一般內傷或可救治,但是心脈斷了,除非藥聖孫思邈再次,否則誰能夠救的了?故而,楊予善決口不提叫他們逃走,卻沒想到嵩山派竟然還要追上來。

    “若是不來,如殺盡魔教妖人?”費彬陰測測看了曲非煙一眼道。

    楊予善不由麵色一沉,轉而問曲非煙道:“小姑娘可曾殺過人?”

    曲非煙愣了一下:“我、我沒殺過人!”

    曲非煙自幼跟著爺爺長大,曲洋隨身在魔教,卻不是凶惡之徒,怎麽會舍得年幼的孫女沾染血腥。就如楊簌歌深知小琴太既然身在長歌門,他日少不得要仗劍江湖。可是濾及小琴太年少,為了他的健康成長,絕不會讓他現在去殺人,也避免讓他看殺人之事。

    “你可是魔教中人?”

    曲洋道:“我雖是日月神教長老,卻已經多年不曾理事。非非雖然是我的孫女,卻也不曾入神教。”

    “費先生可聽懂了,這位小姑娘不是魔教中人,也未曾殺過人。相較於費先生,可謂善矣。我是絕不會坐視費先生殺一個無辜幼女,費先生可要想好了。或許費先生當真以為我長歌弟子竟是不會殺人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