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殺人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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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

    南宮靈愣了一下。

    “不必這麽麻煩!”楊簌歌解釋道, “既然已經知道是倭寇, 哪一夥倭寇並不重要。再說了, 就算我們不知道,玉劍山莊卻定然知道的, 沒有人比杜先生更了解海上的倭寇勢力分布。”

    南宮靈瞬間明白了楊簌歌的意思, 無論是史天王還是櫻子背後的主人都是朝廷要對付的寇賊。櫻子的主人是哪個並不重要, 到時候自然會跳出來的。

    櫻子強笑道:“你們這麽多人欺負我一個女孩子, 害不害臊啊?”

    “櫻子姑娘的主人帶著他的手下襲擊毫無武功的百姓,連老弱婦孺都不肯放過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害臊過?”楊簌歌反問道。

    她見過許多人,看起來柔柔弱弱,可是殺起人來卻絲毫不會手軟。當年,安祿山手下以蘇曼莎為首的一群寵妾哪個不是身嬌體軟, 貌美如花?

    可是這些美麗的姑娘奉安祿山之命殺了多少朝廷忠良, 忠義將士, 誰也無法計算。

    這個自認為很好看的櫻子姑娘, 那雙嫩白漂亮的雙手絕不會比蘇曼莎更漂亮。

    “隻是一個女孩子,放她走也不影響大局。”胡鐵花忍不住道。

    胡鐵花的心腸一向很軟, 都說楚留香容易心軟, 但是隻有他們的朋友才明白, 胡鐵花比楚留香更心軟。他好像都不忍心看到別人受傷難過。

    雖然他總是因此上當受騙,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認這也算是胡大俠的一個優點。哪怕有時候這份心軟有些不合時宜。可一個善良的人總是比一個殘忍嗜殺的人來的美好不是嗎?

    “若是胡大俠見過這位櫻子姑娘殺人的樣子, 隻怕就說不出這樣的話了。我說的對嗎, 櫻子姑娘?”

    楊簌歌並不打算縱容這份心軟, 若是今日放她離開。他日看到無辜之人死在櫻子姑娘的刀下,誰又能為他們傷心哀戚?

    當我們體諒凶手的苦衷,逼著受害者家屬諒解凶手,說要給凶手改過自新的機會時。這些凶徒可曾想過給那些無辜的被害人一個機會?

    好人不能有生的機會,我們卻要將機會給予一個可能再次傷害無辜的凶手嗎?

    “反正,現在我的性命就在你們手上,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吧!”櫻子似乎有些自暴自棄道。

    “櫻子姑娘的這一套在我麵前是行不通的。”楊簌歌冷笑。

    西門吹雪伸手按住了她的手:“不必你動手,小心弄髒衣服!”

    楊簌歌側首看向西門吹雪,心中有些甜蜜。

    很多人都說西門吹雪冷酷無情,說他隻是一把殺人的劍。可是,楊簌歌卻能看到他心底的溫柔。能夠奔襲千裏,隻為一個素不相識之人報仇的人又怎麽會是真的冷酷無情?

    櫻子心瞬間沉到了低,西門吹雪話音未落,櫻子手上的短刀已經刺向了她對麵的客人。

    誰也不知道除了外袍什麽也沒穿的櫻子姑娘在哪裏藏了一把短刀,就仿佛她手上一直拿著那把刀一樣。

    櫻子的速度很快,快的有些不可思議。櫻子姑娘也很懂得策略,柿子挑軟的捏,從來都是不變的真理。她明白這些人雖然不會對她憐香惜玉,但是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無辜的客人喪命在此。

    急於逃命的櫻子姑娘顯然忘記了她之前那莫名其妙的一摔。

    櫻子姑娘一刀刺空,西門吹雪卻已經在她麵前。不及細想如何失手,她下意識的橫刀胸前想要擋住西門吹雪的劍。卻見一道眼前一道耀眼的光華亮起,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當西門吹雪拔劍,抖落劍身上的血珠還劍入鞘,胡鐵花和楚留香還沒有反應過來。

    那麽一個嬌滴滴的美人,西門吹雪竟然說殺就殺了。

    “西門吹雪,這隻是一個姑娘,還是一個美麗的姑娘。就算她——”胡鐵花歎氣道,“你又何必非要取她性命呢?”

    西門吹雪冷冷道:“我隻看到了一把刀!”

    一把殺人的刀,就該有被人殺死的覺悟。西門吹雪的劍下雖然從不殺無辜之人,但是有一日他死在別人的劍下,也隻會自歎技不如人,而不會怨恨。

    入了江湖,本該有死在別人劍下的覺悟。不管你是正義還是邪惡的一方,你都會有一日成為被殺或者殺人的一方。

    櫻子死在她太相信自己的女性魅力,自以為天下間的所有男人都會拜倒在裙下。若是她早早意識到自己並沒有那麽厲害,迅速離開這裏或許還能暫留一條性命。

    楚留香拍了拍胡鐵花的肩膀,有些無奈道:“老酒鬼,這種話他是聽不懂的。隻怕在西門吹雪的眼中,除了妻子和女兒,女人隻分兩種。”

    “哪兩種?”胡鐵花好奇道。

    “可殺和不可殺的。”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

    在西門吹雪眼中,除了妻女,其他人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男女之分。

    胡鐵花:……

    那位差點被櫻子姑娘刺了一刀的客人這會兒已經坐在另一張桌子上了。他沒有再雕刻他的木刻,原來那張桌子上的杯碟碗筷都已經打碎,那壇喝了一半的女兒紅卻還在他手中。

    沒有了菜和酒杯似乎並不影響一個酒鬼喝酒。客人舉起酒壇子,酒水聚成一條線流入嘴裏,滴酒不漏。

    胡鐵花笑著坐到了他的對麵,他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麽有趣的人。

    就憑著對方麵對利刃尚且要抱著那壇酒的做法,胡鐵花覺得這個人一定會是他的好朋友。因為他們一樣都是嗜酒如命的酒鬼。

    說到酒,胡大俠突然覺得酒癮已經犯了。

    “小二,拿兩壇酒來!”胡鐵花揚聲道。

    小二哥坐在櫃台後,動也沒有動一下。富貴客棧的小二都生就了一雙利眼,他一眼就看穿了這位胡大俠是個窮鬼。

    “小二——”

    “胡大俠,你口袋裏有錢嗎?”楚留香忍不住道。

    胡鐵花一臉理所然道:“我口袋裏從來不帶錢,可不是還有你嗎?”

    胡鐵花的衣兜向來比他的臉要幹淨。

    胡大俠不喜歡洗澡,用楚留香的話來說叫胡大俠洗澡也就比不讓狗吃屎來的簡單一點點而已。不喜歡洗澡的胡大俠對於洗臉自然也是能敷衍就敷衍。

    胡鐵花也不喜歡帶錢,大多數時候,他身上都是身無分文的。可不是衣兜比臉幹淨嗎?

    對於這樣子的胡鐵花,楚留香能夠和他做那麽多年朋友想想也是蠻需要勇氣的。

    至少西門吹雪是絕對做不了胡鐵花的朋友的。

    不僅是西門吹雪不喝酒,而是西門吹雪的潔癖。

    就算西門吹雪的潔癖已經沒有最初的那麽嚴重,但是讓他和一個能夠一整年不洗澡的人坐在一張桌子上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難道你覺得我就會帶錢嗎?”楚留香反問道。

    “你穿的這麽漂亮,難道竟然也不帶錢?”胡鐵花反問道。

    “就因為我穿著這樣,所以我不會穿著一大袋銀子到處跑。”楚留香理所當然道。

    那位喝酒的客人低咳了一聲,笑道:“小二,再拿兩壇女兒紅,我請這兩位兄台喝酒!”

    假寐的小二哥立即起身殷勤地送了兩壇女兒紅過來,不僅有女兒紅還有下酒的花生米。

    胡鐵花憤憤地瞪了小二一眼。

    “你實在不該瞪他!”南宮靈忍不住道,“沒有人願意招待想吃霸王餐的客人。”

    楚留香忍不住笑了。

    胡鐵花無奈,轉頭看向那位客人道:“沒想到我老胡也是人見人愛,這麽晚了竟然有人願意請我喝酒。在下胡鐵花,敢問兄弟尊姓大名。”

    “李尋歡!”

    胡鐵花頓時瞪大了眼睛:“百曉生兵器譜上第三的小李飛刀李尋歡?”

    “所謂的百曉生兵器譜在諸位麵前實在是不值得一提。”李尋歡道。

    “天色不早了!”楊簌歌道,“我們也該走了。”

    西門吹雪點了點頭。

    楊簌歌轉頭和楚留香說了他們留宿的客棧,與西門吹雪和南宮靈離開了。

    “他們為什麽不留下來?”胡鐵花意外道,“雖然西門吹雪不喝酒,但是我聽說他那位夫人卻是好酒量。”

    “大概是因為我在這裏吧!”李尋歡黯然道。

    “與你有什麽關係?”

    “他們是我表妹的朋友!”李尋歡道。

    胡鐵花是個不在狀態的,楚留香倒是聽說過李尋歡和他表妹的一段公案。雖然與李尋歡一樣認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是,楚留香比李尋歡更懂女孩子,讓妻委實太過了一點。

    不過,這不至於讓楚留香對李尋歡有什麽不好的看法。男人和女人看待事情的方法始終是不同的,楚留香隻會覺得李尋歡太過講義氣了一點,龍嘯雲太無恥了一點。

    “這又有什麽關係呢?”胡鐵花不明白。

    “未必與李兄有關,我看啊是西門吹雪不喜歡和老胡這個髒鬼坐在一起。”楚留香胡扯道。

    胡鐵花一臉委屈,他雖然不喜歡洗澡。可是,就在兩個時辰前,楚留香將他從四個小女孩手上救出來,為了解毒可是將他放在熱水裏泡了整整一個時辰啊。

    從出生起,胡大俠就沒有像今天這麽幹淨過。

    至於楊簌歌和西門吹雪為什麽離開——

    作息標準的宅男西門劍神表示已經到了睡覺時間了。他們和李尋歡又不熟,沒必要坐下拉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