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六個鐵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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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肅微月的心化成春江湯水,看著永璉的眼神極為憐愛,若是早些知道小侄女這般玉雪可愛,她一定早點回到夢長蓮。抱起永璉,小粉團仍在抽泣,撒嬌似的抱著她的脖子。

    永璉有些不待見她的母皇,一看見她就皺鼻子,許是平日裏女皇對她過於嚴厲,她對肅微月這個連滿月都沒有回來的皇姨卻極為親熱,抱著她不撒手。

    肅微月一個勁的哄她開心,“璉兒乖,皇姨疼,我的小心肝兒,誰敢欺負你,皇姨第一個不答應。”

    女皇皺眉,皇夫不知何時走到她的身邊,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往前看。卻見抱著永璉的女子神態慈愛,仿佛得了至寶似的眉眼疼惜,沒有半分風暴中央該有的晦澀虛掩,當真喜愛進了心裏。

    兩人默契對視,她喜愛永璉就好。

    “這般喜歡孩子,微月快點大婚生一個。”皇夫笑道,示意宮女上前抱走永璉,永璉卻不幹,死死摟著肅微月誰也不要,他微皺眉頭,親自上前,“璉兒乖,你皇姨才回來有些累了。”

    永璉皺皺鼻子,眼淚花花地捧著肅微月的下巴親了親,哽咽,“璉兒不吵,姨姨睡。”這才回到皇夫懷裏,由嬤嬤宮女抱著離開勤勉殿。

    小粉團離開,肅微月悵然,“怎麽剛一走,我就想璉兒了呢。”

    皇夫“噗嗤”笑了,“微月的孩子一定比璉兒可愛。”

    肅微月轉頭看向他,永璉走了,這才好好注意到皇夫後卿。

    昔日溫雅芳華的男子,如今氣度雍容,眼神不似過去淡泊名利的落拓,卻有容納百川的豁達從容。這幾年她在外遊曆,偶有聽聞帝後軼事,說兩人鶼鰈情深,婦唱夫隨,皇夫不依仗地位權勢,能賢明輔佐,也常常訓誡家族要恪守本分。

    “…為什麽是我?我根本不喜歡那兒…。”

    這是皇夫曾經的話,後家三少爺從來都不喜歡皇宮,他想做一名劍客,想去遊曆江湖。然而,天不遂人願,他還是進宮做了皇夫。

    後家也是異姓藩王,和別的家族不一樣的是,後家是皇族分支,家徽是鳳舞金蓮的那隻鳳凰。後家不與別的家族通婚,嫁娶的皆是肅姓子弟,帝王寶座旁的鳳位隻能是後家人!

    幸好,他真的喜歡了熠星,肅微月暗自感慨,瞧著他笑道,“皇夫就不要取笑我了。我連夫君都沒有,哪裏來個孩子?”

    “大名鼎鼎的月公主還怕佳緣難尋?”

    肅微月忽然想起翠峰上文央神叨叨的“求婚”,她至今都沒搞明白他為何要這麽做,打了個寒顫,“…說不定不是佳緣,是孽緣?”

    帝後一愣,女皇皺眉,“盡瞎說!六月壽誕,朕…”

    “啊!陛下,臣忽然想起有事沒做,臣得立馬去處理!臣告退。”肅微月趕緊行禮,中斷令人有些尷尬的催婚行徑,腳底抹油的離開勤勉殿。

    皇夫瞧著肅微月幾乎小跑的背影,歎了口氣,走到女皇身邊問道,“陛下打算選誰?”

    女皇垂下眼簾,半晌,抬起眼睛看著皇夫,“卿卿,你說朕若逼著她交兵權,卻不指婚…好不好?”

    “陛下!”皇夫驚駭,“你難道想…”

    “無論嫁給誰,日後若是想起來,她都會很痛苦…”女皇幽幽說道。

    晚膳時,惑妍十分開心,捧著一封信下白飯,連吃兩碗。肅微月大呼受不了,想搓搓她的喜氣,陰惻惻地說,“應麓來了?”

    惑妍喜滋滋地點頭:“嗯,路上了。”

    “哦,這樣啊,”她長歎口氣,輕輕蹙眉,似有些擔憂,“北容道那裏最近匪患嚴重。”

    “匪患?”

    “是啊。聽說背後還有北越國支持,北…誒,你去哪兒?我還沒說重點,”土匪頭子是個喜愛男色的斷袖,關鍵,這是她瞎編亂造嚇唬她的,她竟然沒有聽完!

    惑妍兩下沒了蹤跡,肅微月的獨角戲唱不下去,簡單吃了東西回到書房。

    她正翻著近年奏報,暗一風塵仆仆出現在書房。放下奏報,繞過書案站在暗一身前,“查的如何了?”

    暗一手臂上的傷還沒有包紮,流著血,想來這一趟有些艱險。

    他拿出一張泛黃的過期銀票和那枚鐵扳指,“屬下查到,晉瀟是叛王冼家的遺孤,原本要和冼王妃被處以腰斬極刑,後來被人掉包救出大牢,之後便蟄伏在殿下身邊伺機報複。晉瀟在銘城的毓文錢莊有個秘密戶頭,十餘年都有人給他銀兩,叛變前的一筆數額巨大,想來是用來雇傭殺手行刺殿下。”

    “冼肅王遺孤?蟄伏十年…。”肅微月冷笑,“繼續。”

    暗一續道:“這枚鐵扳指是一個叫宗勝的工匠做的。屬下去晚了一步,宗盛隻剩下最後一口氣,臨死前他說鐵扳指是一對童女讓他做的,一共六枚。宗盛曾經聽見她們交談,提及主人叫‘父辛爵‘。屬下查了陸上包括白澤的宗親貴族,沒有哪個的爵位是父辛。請殿下責罰,屬下隻查到這些。”

    “嗯,”肅微月深吸口氣,“找大夫好好看下傷勢,休息幾天再回樓裏複命。下去吧。”

    暗一道謝後退出書房。

    肅微月回到書案後,展開那張過期銀票,上頭數額足足有十萬兩白銀!這筆錢相當於朝廷半年賦稅!

    “肅微月六年後因謀逆死於腰斬極刑。”

    “…幫我改變命運,你信我…父辛爵是……”

    暗一當然不會找到父辛爵,因為這根本不是一個爵位名稱,它是一個代號!肅微月想起地府判官和原主的話,內心如墜冰窖的冷,半壁江山的雪花銀用來買她的一條性命?這樣的滔天勢力,她是攝政公主竟然毫無知覺,甚至沒有一點防備的被動挨打?

    敵人在明在暗無所謂,可怕的是,你甚至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父辛爵究竟是誰?他到底想幹什麽?隻是想讓她死…。未免有些簡單。

    肅微月捏著銀票,雙手撐著書案,拳頭上青筋突兀,猛地拂開桌上的所有東西。銀票被內力捏成齏粉,混著墨汁灑了書房地麵。

    六個,一共有六個!

    她緊緊攥著那枚鐵扳指,恨恨地道,“…我一定要把你找出來,父辛爵!”書房外的侍從聽聞公主動怒,砸了書房,齊齊跪下去,寒若驚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