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戲葬花叢 隻待玉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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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江浩和老太公加上六道醫仙三個人真是竭盡了全力,幾乎是翻遍了整座大山,卻始終也沒能找到那三樣藥材,不過曾雨竹的氣色卻好了很多,那一雙漆黑的大眼睛有了亮光,臉色竟然也紅潤了,知道自己所剩時間不多,因此也就不去想,一切都順其自然好了,如此的心態倒是讓女孩兒心情格外好,這幾天能吃能睡,跟江浩一起玩的也高興,臉上始終掛著笑容,不比那三位,整天愁苦著臉。
早上曾雨竹起得很早,穿好了衣服,對著鏡子細細的梳了頭發,這幾天她也習慣了老醫仙屋子裏的藥香氣味,做了幾個深呼吸就到外麵去澆老醫仙種的那一片藥材。
江浩清早如廁,出了茅房正瞧見曾雨竹在那裏澆花,上前問道:“表妹,你今天起得這麽早啊,天還沒亮呢,再回去睡一會吧!”
曾雨竹從水桶裏舀出水來,小心的澆著花,一麵道:“表哥,六道爺爺不是說今天我就要死了嗎?我都想過了,一會吃過飯你就帶我去山裏,咱們高高興興的玩一天,順便找個漂亮的地方,等天一黑你就把我埋葬了吧!”
“你胡說什麽呀,雨竹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一天也好半天也罷我是不會放棄的,再說,你這活蹦亂跳的怎麽說埋就埋了呢!”江浩不悅的道。
曾雨竹低頭想了片刻,她知道表哥性格倔強,柔聲道:“表哥,你忘了,那毒一發作,我就不是這樣了,所以趁現在我把事情都跟你說了,等咱們選好了地方你給我用石頭磊個床,一定要用圓圓的鵝卵石,我都看過了,前麵山崖上的小溪裏麵就有,你在上麵給我鋪上花瓣,我就躺在上麵,然後你再給我身上埋上花瓣,我就那樣靜靜看著你,我才能放心的去,等我死了以後你就把我沉到水裏,我寧願喂魚也不想躺在泥土裏腐爛,還有我寫好了一封遺書,我把我房裏的東西,還有我這些年積攢的私房錢都送給你了。”說著從身上取出一封長長的遺書,很鄭重的拿在手裏要送給江浩。
“這叫什麽事呀,我才不要呢。”江浩扭過頭道。
“你拿著,要不我會很難過的。”曾雨竹微微歎了一口氣。
看著表妹的臉色,江浩也沒辦法,就當是哄她開心,隻好接過來,想打開看看,曾雨竹突然紅了臉,急忙道:“你現在不要看,等我死了以後你才能看。”
“胡鬧,好吧我不看,等你唉!”江浩話說了一半,把後半截又收了回去,歎了一口氣,把那遺書就搋在了懷裏。
吃過了早飯,小哥倆就去山裏轉悠了,江浩一路默念,“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二龍吐須之水,雞冠蛇,六條腿的癩蛤蟆,你們在哪呀,出來救救我表妹吧!”
直到天邊還剩一抹夕陽,這三樣救命的東西一樣也沒遇到,江浩的心也涼了,希望也破滅了。兩個人登上了那座最高的山峰,那山頂的岩縫裏長著幾株蒼勁的古鬆,數眼清泉從怪石中流出,匯聚成了一道清澈的小溪,流到山崖又變成了一道細小的飛瀑。兩人坐在一塊岩石上,眼前有一座用鵝卵石壘成的一尺多高的石床,旁邊還有兩大堆花瓣,這些東西中午就預備好了。
“表哥你看那邊,山下麵怎麽都是黑壓壓的霧氣呀?”曾雨竹問道。
這座最高的山峰上麵可以一覽山下的全貌,因此江浩也看到了,那山的一側是莽莽蒼蒼的林海,隻是林子上空黑霧彌漫,看起來陰森森的有點讓人感到恐慌,江浩眉頭一皺,下意思的看了一眼葬禮用的石床和花瓣,頓時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表妹,你別往那邊看了,你往東邊看,那遠處的山多美!”江浩道。
“是呀,那些山峰有的高聳,有的繚繞祥雲,和那邊簡直是兩個世界”曾雨竹怔了一下,是呀兩個世界,很快自己就要到另一個世界去了,於是,兩眼愣愣的看著江浩,仿佛要把他的相貌永遠記在心裏。
兩個人相互對視著,沉默了半晌,曾雨竹輕聲道:“表哥,時間差不多了,咱們開始吧!”
一聽曾雨竹的話,江浩頓時覺得心裏一陣酸楚,哭了起來,抱著曾雨竹道:“表妹,都怪我無能,三天的時間都沒能找到藥材,表妹”
“表哥,你哭什麽呀?人早晚都得死,哎!我這一生最開心的事就是遇見了表哥,最遺憾的事也是遇見了表哥,好吧!那就開心點,讓我看著你的笑臉,要不然我會更遺憾的。”曾雨竹微微笑道,笑容中也帶著一抹無奈和淒苦。
江浩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比哭還難看。轉過身抹了抹眼淚,就去給曾雨竹用花瓣鋪床,河卵石早就擺好了,全都是在小溪裏揀來的,壘起了一尺多高,怕表妹會硌得慌,還特意在上麵鋪了一層細細的沙子,太陽曬了半天那石床熱乎乎的,江浩就在那石床上鋪上一層厚厚的花瓣,看起來倒是很漂亮,而且整個峰頂都似乎散發著醉人的花香。
“好了嗎?”曾雨竹見江浩停了手,站起身問道。
“好了!”江浩無力的道。
“謝謝你,表哥。”曾雨竹正了正頭上的花環,整理了一下衣衫,默默看了江浩半晌,道:“表哥我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練功,找到你最心愛的女孩兒,我祝福你。”說完摟著江浩的脖子。
江浩明白她的意思,把她抱了起來,走到放鮮花鋪就的石床上,輕輕放下了,曾雨竹規規矩矩的趟在花瓣上,微微的閉上眼睛,感受一下,曬了半天,石床上的溫度很舒服,而且花香四溢。
“表哥,我感覺很舒服,你開始吧!”曾雨竹整理了一下頭發,又整理了一下裙子,然後就一動不動了。
江浩看著躺在石床上的表妹,在鮮花的簇擁之中她是那麽美麗,潔白的臉頰,挺翹的胸脯,還有華麗的紫色衣衫,就像躺著一個仙女,他歎了一口氣,把花瓣撒在表妹身上,一邊灑一邊止不住的流淚。
“表妹,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一定。”
“表哥,謝謝你,等我死了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看那封遺書,還有,我那兩個丫頭最淘氣了,別讓她們留在府裏了,我死了她們肯定會受氣的,小姑平時就看不上她倆,要不是我護著早把她們趕走了,你給她們點嫁妝錢,打發她們走吧!”曾雨竹一麵看著江浩往自己身上撒花瓣,一麵叮囑道。
“我一定會的,你還有什麽要囑咐我的,就告訴我,我一定幫你辦到。”江浩抽了抽鼻子道,等撒完了最後的一把花瓣,他一臉沮喪的看著被埋在鮮花裏的曾雨竹。
“也沒什麽了,你就讓我看著你就好。”曾雨竹身上蓋滿了鮮花,她感到很愜意,嘴角帶著微笑,睜大了眼睛看著江浩,安靜的等著死亡降臨。
夕陽已經剩下了最後的一抹餘暉,那金色的陽光灑在鮮花覆蓋的女孩兒身上,感覺好像是掌管鮮花的女神在休憩。江浩站在她身邊,靜靜的看著她,默默的流著眼淚。
“表哥,你還是給我講講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兒吧!”曾雨竹突然道。
江浩本來不想提,可是表妹就要死了,這既然是她最後的要求,他也沒有任何借口拒絕,於是道:“其實,那是爺爺給我訂的婚約,她還算漂亮吧!”
“她一定很漂亮,要不然你怎麽可能會喜歡她呢!”
“算是吧,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覺,不過她根本就不喜歡我呀!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她不僅長得好看,武功又好,我呢,什麽都不是,所以她根本就不正眼看我。”
“看來她的眼光不太好,目光短淺,她根本就沒有發現表哥的優點,表哥我覺得你將來一定會很強,我說不好,但我始終那麽覺得。”曾雨竹道。
“或許吧!”江浩苦笑著道,心裏暗想,不能修煉元氣怎麽可能會變強呢,一想到這個問題,江浩就一臉的無奈。
兩個人都沉默著,周圍也變得異常安靜,曾雨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好久,江浩回過神,發現曾雨竹眼睛閉上了,心裏一驚,一陣悲痛湧上心頭,大叫了一聲,“啊,雨竹你怎麽就死了呢?”說完捧著曾雨竹的臉痛哭。
曾雨竹突然睜開眼睛道:“表哥,你嚇了我一跳。”
“表妹,你,你”聽到曾雨竹又開口說話,江浩頓覺尷尬,急忙抹了抹眼淚。
“我隻是閉上眼睛想事情,看來毒性還沒有發作,估計也快了。”曾雨竹道。
“哦,那就再等等吧!”江浩道。
“嗯!”曾雨竹點頭答應著。
兩個人又都沉默了,過了好久,江浩問道:“表妹,你,你”
曾雨竹眨了眨眼睛道:“我覺得更精神了呢?”
江浩上前細細看了看曾雨竹的臉色,皺眉道:“表妹,我覺得你根本就死不了。”
“怎麽會呢,六道爺爺說我今晚必死無疑,等月亮出來陰氣就會重了,那時候毒氣發作我就會死吧,估計得到半夜吧。”曾雨竹想了想道。
“哦,那就再等等。”江浩點了頭,站得久了他也覺得累,幹脆就坐在石床旁邊,一句一句的跟表妹聊著天。
“哎呦!”突然曾雨竹大叫了一聲,身體用力一挺,身上的花瓣抖落了大半。
江浩大吃了一驚,臉色嚇得煞白,“表妹,毒性發作了嗎?”
“不是,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我身子下麵爬。”曾雨竹又扭了一下,用手去身子下麵摸索。
“是蛇,雨竹你別動,我對付蛇很有一套的,你別動啊!”江浩看到曾雨竹身體下麵露出了一條蛇的尾巴。
曾雨竹雖是從小習武,可她畢竟是女孩子,一聽是蛇在她身下,嚇的渾身哆嗦,一動也不敢動,急忙道:“表哥,你快把它抓走。”
“好好,你別動啊!”江浩正伸手去抓,那條小蛇竟爬到了曾雨竹的身上,不過他眼睛一亮,那分明是一條長著雞冠的小蛇,頓時心中驚喜,叫道:“表妹,是雞冠蛇,表妹,那是”
那蛇在曾雨竹的身上爬,曾雨竹已經嚇哭了,哪裏還聽什麽品種的蛇,哭著道:“表哥,快把它趕走,快呀!”
“好好,你別急。”江浩又出手去抓蛇,突然一隻蟾蜍跳了出來,一伸長舌頭,把那小蛇的半個身子都卷進口中,蛇的頭和半截身子在蟾蜍嘴外麵奮力掙紮搖晃。
江浩一瞧,真是又驚又喜,“表妹,你有救了,這下兩樣都齊了,這是六條腿的蟾蜍,表妹你不用死了。”
曾雨竹雖然聽明白了,可是蛇沒了又來了個癩蛤蟆在她身上跳,而且那懶蛤蟆不僅生了六條腿,全身還長滿了疙瘩,看著就讓人作嘔,此刻嘴裏又銜著一條蛇,就更讓人感到不舒服了,曾雨竹身體顫抖著,身上不知道起了多少雞皮疙瘩,幾乎是哭著道:“表哥你倒是快抓住它們呀。”
“對!對!對!”江浩光顧著高興,竟忘了抓住這可遇不可求的藥材,聽曾雨竹一喊,急忙用手去捂那蟾蜍,琢磨著抓到了癩蛤蟆就兩樣都齊了,卻不料,那癩蛤蟆六條腿果然是沒白長,居然行動敏捷,一跳逃走了。
(本章完)